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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这口黑锅,脚底下的动作比脑子转得还快,张玄远像条滑溜的泥鳅,贴着地面直接窜向了藏经阁西北角那处最不起眼的偏厅。 那是他上辈子在古籍残卷里扫到过一眼的角落,据说存放着洪山宗几门偏门的保命秘术。 这时候谁还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他手里那柄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中品法剑,裹挟着全身所有的灵力,对着那层还在闪烁微光的禁制光幕就是一记横扫。 咔嚓一声脆响。 光幕是碎了,但张玄远的头皮也在这一瞬间炸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宝光四溢,那一层碎裂的光幕后头,猛地喷出一股令人绝望的热浪。 原本看似空荡荡的架子上,九盏早已熄灭的铜灯毫无征兆地同时爆燃,赤红色的火舌像是九条被囚禁了千年的恶龙,瞬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 九宫神火阵! 这该死的穆怀山,连个放杂书的偏厅都埋了这么阴损的雷! “退!” 张玄远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口滚烫的沙子。 那火势太猛,还没烧到身上,眉毛头发就已经卷曲焦枯,那种面对毁灭性力量的窒息感,让他心脏狂跳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撞破胸腔蹦出来。 但他没退。 不是不想退,是不能退。 这火阵一出,周围的空间都被锁死,往后退半步就是被火舌卷进去烧成灰烬的下场,只有往前冲,在那九条火龙合围前的唯一一丝缝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一股更狠戾的决绝就涌了上来。 他咬着牙,眼底全是血丝,身子不退反进,竟然迎着那滔天的热浪撞了过去。 “接着!” 身后传来一声清叱。 青禅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那漫天的火海,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白得像张纸,显然是刚才为了破阵透支了灵力。 但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哪怕一微秒的迟疑,腰间那枚青黑色的玄阴葫芦猛地祭出。 没有什么花哨的光影,只有一道漆黑如墨的水线,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意,精准地泼洒在那九条火龙交汇的那个点上。 滋啦——! 像是把一盆冰水倒进了烧红的油锅里。 玄阴真水撞上神火,爆发出的不是水雾,而是令人耳膜刺痛的尖锐爆鸣。 白色的蒸汽瞬间炸开,混杂着红色的火光和黑色的水气,把整个偏厅搅得像是个混沌的蒸笼。 那股子热浪被压下去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张玄远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这极热与极寒的交替中裂开了口子,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疼,身体本能地像是捕食的猎豹,在那一团混乱的蒸汽中猛地探出了手。 手指触碰到了一块温润微凉的东西。 抓住了! 他根本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玉简,手指死死扣住,借着前冲的惯性在地上一滚,整个人像是个着火的煤球一样滚出了火阵的范围。 “咳咳……咳……” 他在地上狼狈地翻滚拍打着衣角上的余火,肺里全是滚烫的烟尘,呛得眼泪直流。 而另一边的黄澎就没这么走运了。 这位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三阶阵法师,此刻正满头大汗地蹲在一个暗格前,手指哆哆嗦嗦地在那复杂的阵纹上推演着。 “离三断,坎中满……不对,不对!这里被改过了!” 黄澎的声音都在发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淌进眼睛里,杀得生疼,但他连擦都不敢擦。 周围的火势虽然被青禅压制了一瞬,但那九宫神火阵显然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此时又要死灰复燃。 那种死亡逼近的灼热感,让黄澎原本引以为傲的计算能力瞬间崩盘。 太慢了。 根本解不开。 眼看着那赤红色的火舌又要舔过来,黄澎那一向精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溃败的绝望。 他猛地一咬牙,放弃了那个需要精细破解的核心暗格,转手抓住了旁边一个并没有多少禁制防护的普通木盒。 “走!快走!这火压不住了!” 黄澎抱着那个不知装着什么低阶功法的木盒,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一样,连滚带爬地往外冲,那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筑基修士的风度。 张玄远把那枚抢来的玉简死死揣进怀里,手掌上一片焦黑,那是刚才强行探阵留下的代价。 他顾不上处理伤口,拉起力竭的青禅,跟着黄澎的背影冲出了这即将崩塌的藏经阁。 外面的喧嚣声比刚才更大了,那是最后总攻的号角。 张玄远大口喘着粗气,那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双腿有些发软。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穿过弥漫的硝烟和火光,望向了太洪山那座最高的孤峰。 第251章 残阳如血,宗门将倾 那面刚修好的玄甲盾还热乎着,张玄远就被裹挟着滚进了藏经阁废墟深处的暗道,头顶上方,那个属于元婴老怪的恐怖威压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要把整座太洪山都攥出油来。 太洪山顶,金顶大殿前的白玉栏杆已经断了三根。 杨忘原站在悬崖边,身上那件象征太上长老威严的紫金鹤氅被罡风扯得猎猎作响,上面甚至还挂着几星没来得及拍掉的火星子。 夕阳正挂在山坳里,红得不正经,像是一盆泼坏了的猪血,黏糊糊地糊在天地交界的地方。 入目所及,哪还有什么仙家福地的气象。 昔日烟波浩渺的云海,现在全是翻滚的黑烟。 山腰处的灵田被犁成了焦土,几百年火候的灵谷像是烂泥一样混在血水里。 更远处的洪山郡凡人城池,火光冲天,哭喊声隔着几十里山路都能隐约听见,像是一群被开水烫过的蚂蚁。 杨忘原的手指死死扣进断裂的白玉栏杆里,指节泛白,硬生生把坚硬的玉石扣出了粉末。 他不能动,也不能露怯。 底下还有几千双眼睛看着,哪怕洪山宗已经被打烂了半边身子,只要他这个元婴老祖还站着,这口气就还没散。 “老祖……” 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 田文轩是用一只脚蹦过来的。 这位平日里风度翩翩的紫府修士,此刻左臂齐根而断,断口处虽然已经止了血,但那一团焦黑的烂肉看着还是让人反胃。 他脸色灰败,像是涂了一层墙灰,每说一个字,胸腔里就传出破风箱似的呼哧声。 “说。”杨忘原没回头,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山门大阵……彻底废了。灵脉节点炸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在往外泄灵气,堵不住。”田文轩咽了口唾沫,带着哭腔,“洪山郡那边……凡人死伤过半,剩下的都在往外逃。老祖,那是咱们的根啊,没了凡人供奉,没了弟子来源,咱们洪山宗……” 杨忘原闭了闭眼。 修真修真,修的是资源,争的是命数。 凡人就是韭菜,韭菜根刨了,以后还怎么割 “传令下去。” 杨忘原猛地睁开眼,眼底那点浑浊的疲惫被强行压下去,换上了一股子狠厉,“打开内库,哪怕是用灵石填,也要把剩下的灵脉给我稳住。凡人那边,派执法队去,敢乱跑的,杀。把剩下的人像赶羊一样给我圈回来,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得让他们知道,离了洪山宗,外面就是地狱。” 这命令冷血,但管用。 田文轩身子一颤,低头应是,正要退下,旁边一直跪在地上发抖的梁启光突然磕了个头。 这梁启光是筑基执事,也是掌门张正阳的心腹,这会儿却像是一滩烂泥,额头磕在碎石上,血肉模糊。 “老祖……掌门……掌门师祖他……” 梁启光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了块碎骨头,破碎得不成样子。 杨忘原心里咯噔一下,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像是一条冰凉的蛇,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正阳怎么了” “掌门为了掩护藏经阁的典籍转移,被……被对方两个元婴围在后山,自爆……自爆金丹了……” 风停了。 那一瞬间,杨忘原感觉周围喧嚣的风声、火烧木头的毕剥声全都消失了。 耳边只有梁启光那压抑的抽泣声,像是一根针,不断地扎进脑仁里。 死了 那个五岁上山,抱着他大腿喊师父,两百岁结丹,接手宗门兢兢业业甚至有点窝囊的徒弟,就这么没了 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一阵强烈眩晕感猛地袭来,杨忘原感觉脚下的山峰都在晃。 那是五百年修道都未曾有过的虚弱。 就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梁骨,那股子一直提着的气,瞬间就要散了。 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老祖!” 田文轩和梁启光惊恐地扑上来想要搀扶。 “滚开!” 杨忘原低吼一声,一把挥开两人的手。 他踉跄了一下,手掌撑在冰凉的地面上,指甲崩断了,流出了血。 但他硬是咬着牙,用一种近乎自虐的姿态,强撑着重新站直了身体。 不能倒。 现在要是倒了,这洪山宗就真的散了。 底下那些豺狼虎豹还在盯着,宗门里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也在看着。 他是这太洪山上最后的一根柱子,哪怕心里已经烂成了一锅粥,面皮上也得撑出一副金刚不坏的样子。 杨忘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满是焦糊和血腥味,呛得肺管子生疼。 “哭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森然的寒意,瞬间镇住了慌乱的两人,“正阳殉宗,那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造化。把眼泪给我擦干了!传我法旨,所有幸存筑基以上修士,即刻整顿残部。” 杨忘原转过身,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看不出半点悲戚,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冷硬。 他眯着眼,目光穿过层层烟瘴,望向了远处隐约可见的画屏山方向。 那是这次围攻洪山宗的联盟大营所在。 既然没把老夫一口气弄死,这笔账,咱们就得坐下来好好算算了。 “去画屏山。” 杨忘原抖了抖袖袍上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