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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脆响像是某种信号,将张玄远从沉思中拽回了现实。 后山的乱石坡已经被挖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混杂着泥土翻开后的腥气,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这已经是挖掘的第三天夜里。 张玄远赤着上身站在坑底,汗水顺着脊背那道深陷的沟壑往下淌,很快就洇进了沾满黑灰的裤腰里。 他手里那把精铁铸造的矿镐已经卷了刃,每一次挥动砸在“铁牙岩”上,都会反震得虎口发麻。 但这活儿没法让傀儡或者低阶族人干。 越往下,地气越暴躁,稍有不慎触动了地脉节点,还没等火出来,先得把人给震死。 “再往下推三尺!”张玄远吐出一口带泥沙的唾沫,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嘶吼而变得像是砂纸打磨过。 身后的几个练气后期的族人虽然面露菜色,灵力几近枯竭,但听到这声令下,硬是没人敢吭声,咬着牙再次举起了镐头。 这哪里是在挖矿,分明是在挖张家的命根子。 张玄远自己都在拼命,谁敢偷懒 坑口上方,魏宗旬正围着那个尚未成型的阵眼转圈。 这位阵法师此刻也没了初见时的那份淡然,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手里的刻刀飞快地在一块块阵盘上游走,灵光闪烁间,细密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蝌蚪。 “张管事,”魏宗旬停下手中的动作,冲着坑底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底下的火气比我预想的还要冲。如果把普通的地火比作溪流,你们这底下藏着的恐怕是一条发了疯的野狗。我的‘分光导引阵’最多只能扛住第一波冲击,剩下的,得看那个。”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空地上,张思道正蹲在一座临时的土窑前。 炉火映得他满脸通红,这个平日里有些木讷的炼器师,此刻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手里拿着长钳,小心翼翼地夹出一块刚烧制好的黑砖。 那是掺了“寒水砂”特制的祛火砖,每一块表面都流转着暗哑的幽光。 张思道顾不上烫手,用粗布裹着滚烫的砖块,像是在审视一件艺术品,随后摇了摇头,随手将其扔在一旁的废料堆里——那上面有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裂纹。 这就是张家的底蕴,穷,但不敢在保命的东西上凑合。 “来了!” 一阵急促的破风声打破了夜的沉闷。 一道遁光从天边疾驰而来,落地时带起一阵烟尘。 张思泓大步流星地走来,一身劲装还没来得及换,显然是从潮音山的驻地直接赶回来的。 “远叔!”张思泓冲到坑边,二话不说就往下跳。 刚一落地,这位筑基修士就被坑底那股子几乎要将人烤干的热浪逼得眯起了眼。 但他很快稳住身形,体内灵力涌动,双手直接插入坚硬的岩壁,像是切豆腐一样硬生生掰下一块半人高的巨石。 “这就是筑基期的力道。”张玄远看在眼里,心里那种对力量的渴望又像是野草一样疯长了一截。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挖掘的速度陡然加快。 当镐头再次落下时,不再是金铁交鸣的脆响,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像是捅破了一层厚实的牛皮纸。 一股肉眼可见的赤红热流顺着缝隙滋了出来,瞬间将那把精铁矿镐烧得通红,继而软化成一滩铁水。 “退!” 张玄远猛地一把拽住还想往前的张思泓,两人借力向后跃出十几丈。 坑底的岩石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地底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呼吸,每一次起伏都让整个天台峰微微颤抖。 半空之中,一点青芒乍现。 青禅老祖不知何时已经悬停在火眼正上方。 她的一身青衣被热浪吹得猎猎作响,平日里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此刻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她手中,端着一架造型古朴的强弩——六阳弩。 这是张家库房里压箱底的三阶法器,平日里连擦拭都要小心翼翼,今日却要用它来给这暴躁的大地“放血”。 “所有人,退至大阵边缘!”青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玄远拽着张思泓迅速后撤,直到退到魏宗旬布下的光幕之后才停下脚步。 他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那个身影,心脏跳得像是要撞碎胸腔。 若是这一击偏了,或者压不住,这天台峰今晚就得变成一座活火山。 “咄!咄!咄!” 青禅没有丝毫犹豫,手指扣动悬刀。 三根刻满了破禁符文的赤金弩箭首尾相连,化作三道流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笔直地钉入坑底那块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岩层核心。 第一箭,岩石崩裂。 第二箭,地气倒卷。 第三箭,像是捅穿了地狱的穹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紧接着,那声音变得尖锐高亢,仿佛千万只厉鬼同时嘶吼。 那不是火,那是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地肺毒火与熔岩混合而成的洪流。 一道足有水桶粗细的赤金火柱冲天而起,所过之处,岩石瞬间气化,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恐怖的热浪甚至还没触及大阵,就已经让外围的草木瞬间枯黄、自燃。 这哪里是炼丹的地火,这分明是灭世的灾厄。 青禅身形在半空中被气浪冲得微微一晃,脸色瞬间煞白,显然这股天地之威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阵起!” 魏宗旬嘶吼着打出一道法诀,整个大阵光芒大作,试图将这头出笼的猛兽锁在方寸之间。 张玄远站在光幕后,双眼被火光映得赤红。 他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雷光盾,还没等他注入灵力,那盾牌表面竟已因为感应到极度的危险而自行嗡鸣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