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孤岛险境与故人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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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的喧嚣仍在耳畔嗡鸣,却已被这座孤岛的死寂吞噬得一丝不剩。直升机卷起的枯叶还未完全落地,苏晚星已站在了潮湿的沙滩上——脚下是松软得令人不安的沙粒,每一次细微的下陷都像被这座岛在试探着吞噬。 浓雾不是静止的。它们在林间蠕动,如同有生命的苍白触手,时而缠绕着黑色的山峦,时而贪婪地伸向海岸,试图将她也包裹进去。海风带着咸腥的潮气钻进她的衣领,那味道里混着腐烂海藻的气息,还有一丝……铁锈般的甜腥。 “无人问津”她低声自语,指尖几乎要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捏碎,“还是说,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都没能离开” 归元珠在她掌心跳动。 不,不是跳动——是震颤。仿佛一颗突然有了心脏的玉石,每一次搏动都顺着她的血脉蔓延上来,带着滚烫的迫切。她摊开手掌,莹白的光芒不再温顺地内敛,而是如呼吸般明灭起伏,光晕在浓雾中撕开一小圈清晰的领域,照出脚下沙地上奇怪的纹路——那纹路像某种巨大的掌印,被潮水冲刷得模糊,却依旧狰狞。 “你也在害怕吗”她对着珠子轻声问,然后握紧它,像握着一把唯一能刺破这片死寂的匕首,“还是说……你在兴奋” 山林迎接她的方式很粗暴。 堆积的落叶下藏着尖锐的恶意——石子,断枝,甚至还有某种动物白森森的碎骨。浓雾越来越贪婪,能见度低到只能看见自己伸出的手,而林间的声响开始变得诡异:那沙沙声真的是风吗还是有什么东西,正踏着与她相同的节奏,在平行的雾中行走 鸟鸣声忽然停了。 死寂压下来的瞬间,归元珠猛地发烫。光芒暴涨,几乎要灼伤她的掌心——它挣脱了,悬浮在她身前,像个执着的引路者,拖着光尾朝着雾中某个方向飘去。 苏晚星跟了上去。没有选择。 雾气在光芒前溃散,如同畏惧般退开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片不该存在的空地——在这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里,这片寸草不生的圆形空地,干净得像个祭坛。 祭坛中央,石碑沉默着。 青黑色的石体上,青苔不是自然生长,更像是刻意披上的裹尸布。归元珠扑了过去,光芒如泪水般倾泻在石碑表面,青苔在光中卷曲、剥落,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仿佛在痛苦地剥离一层伪装。 图腾显露的瞬间,苏晚星的呼吸停止了。 不是眼熟——是血脉在尖叫。那些扭曲交错的线条,在她记忆最深处的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父亲书房昏黄的灯光下,他摩挲着祖传玉佩,指尖沿着同样的纹路一遍遍描画。“这是我们苏家的根,”他的声音隔着岁月传来,“星星,有些东西,是刻在血里的。”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探向石碑—— “嗡!” 归元珠猛地弹开她的手指,力道大得让她手腕发麻。然后它自己贴了上去,光芒像活水般沿着图腾的沟壑流淌,最终汇聚在右下角。那里的青苔融化得最快,露出石体本来的颜色——还有那些字。 父亲的字。 不是他平日从容有力的笔迹。这些刻痕潦草、急促,每一笔都像在和时间赛跑,力透石背,甚至有些笔画因为用力过猛而崩裂出细碎的裂痕。 他在这里刻字的时候,在害怕什么在追赶什么还是在逃离什么 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跳进眼里。有些她知道,是当年吞金计划曝光后“意外身亡”或“失踪”的骨干;有些她从未听过,却在这个孤岛的石碑上,以这种决绝的方式被记录下来,像一份来自地底的控诉。 她的笔尖在纸上沙沙移动,每写下一个名字,心脏就沉一分。 为什么是这里父亲怎么找到这座岛的他独自一人在这死寂之地刻下这些时,浓雾是否也这样包裹着他暗处是否也有眼睛在窥视 最后一个名字写完的瞬间,她忽然僵住了。 纸上的墨迹未干,但她背后——那股气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是雾的潮湿,不是林的腐朽。是冰冷的、带着金属腥气的杀意,像一把无形的刀,已经抵住了她的脊椎。 翻滚!身体在思考之前已经执行命令,肌肉记忆撕裂了理智的停顿。冷箭擦过肩膀的瞬间,布料撕裂声和皮肤灼痛感同时炸开——然后才是箭矢钉入树干的闷响,尾羽还在震颤,发出蜂鸣般的哀嚎。 她站起来,伤口在火辣辣地痛,但比痛更清晰的是愤怒。 “谁!”声音在空地上撞出回音,“出来!” 浓雾被撕开了。黑色身影一个接一个浮现,他们的脚步没有声音,像从地狱直接渗上来的影子。眼睛——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里面没有情绪,只有执行命令的机械冰冷,和更深处的、对鲜血的渴望。 “谷使的狗,”苏晚星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还真是阴魂不散。” 为首的暗卫笑了。那笑声像砂纸摩擦锈铁:“苏小姐,断魂岛……本就是为断魂而生的。” 战斗爆发得没有预兆。 匕首的寒光切开雾气,每一次挥刺都冲着要害。苏晚星在刀光中穿梭,归元珠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成盾,挡开致命的袭击——但盾在变薄。她能感觉到珠子在她掌心的震颤渐渐变得疲惫,每一次格挡后,光芒都会黯淡一分。 手臂又被划开了。这次更深,血迅速浸透衣袖,温热黏腻的触感沿着皮肤往下淌。 “嗤——” 第三把匕首迎面刺来,角度刁钻,封锁了她所有退路。她瞳孔紧缩,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能看到匕首上淬着的幽蓝暗光,能看到暗卫眼中狰狞的兴奋,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砸—— 归元珠炸开了。 不是光,是声音。一种高频的、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鸣啸从珠体爆发,紧接着是纯粹的白,像一颗小太阳在她掌心诞生。白光撞上暗卫的胸口,没有巨响,只有沉闷的、血肉骨骼被碾碎的声音。那人飞出去,像断线的傀儡,落地时已经软成一滩。 其余暗卫的攻势顿住了。 恐惧第一次出现在那些机械的眼睛里——但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更疯狂的东西取代:贪婪。他们盯着归元珠,像饿鬼盯着圣餐。 “抓住她!”嘶吼声扭曲变形,“夺珠!夺珠!” 苏晚星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和伤口涌出的血呼应着。珠子在她掌心微弱地搏动,像个力竭的孩子。她看向石碑上的名单,墨迹还未干透的纸在她怀里发烫——不能丢下。父亲的笔迹,那些名字,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她凝聚最后的力量,光芒如残烛般亮起,劈向人群—— 通道打开了半秒。 她冲出去,脚下落叶飞溅。石碑后的密林近在眼前,只要进去,只要—— 黑网从天而降。 不是落下,是扑来。像有生命的黑色蛛群,瞬间缠上她的四肢、躯干,倒刺扎进皮肉的瞬间,疼痛不是尖锐的,而是麻木的冰冷,然后才是火辣辣的灼烧感。她挣扎,网丝却越缠越紧,倒刺更深地埋进去,血珠渗出,在黑色网面上绽开一朵朵细小的红花。 暗卫首领走过来,脚步从容。他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朝她紧握的掌心探去——那里,归元珠的光芒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要结束了吗 死在这里和父亲的秘密一起,埋在这座连名字都充满恶意的岛上那些未解之谜,那些她追寻了这么多年的答案,那些她欠苏家、欠父亲、欠自己的交代—— 不。 绝不。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珠子的刹那,归元珠最后一次醒来。 不是白光,是金色。温暖、厚重、古老的金色,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光芒不是射出,而是流淌,从珠体内部漫溢出来,像融化的黄金,所过之处,空气在呻吟,空间在扭曲。 “咔嚓、咔嚓、咔嚓……” 黑网的每一根丝线都在金光中崩断,倒刺被熔化,金属汁液滴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苏晚星还未理解发生了什么,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住她——温柔又霸道,像父亲的手,把她整个人抛向石碑。 后背撞上石面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而珠子,那枚金色的、已完全陌生的归元珠,悬停在石碑顶端,然后—— 坠落。 不是掉落,是带着决绝的意志,撞向石碑与大地连接的根部。 “轰隆隆隆——!!” 大地在哀鸣。不是摇晃,是战栗。以石碑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炸开,泥土和碎石向上喷涌,整座石碑开始下沉——不是崩塌,是庄严的、缓慢的沉降,如同巨兽收回探出海面的脊背。 石碑沉没的地方,洞口张开了。 黑暗从洞口涌出,但那黑暗深处,有微光。不是火光,不是电光,是幽蓝色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冷光,伴随着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潺潺水声——还有某种更深的、仿佛巨大机械运转的沉闷律动。 洞口边缘,四个古老的篆字被尘埃掩埋了千年,此刻重见天日: 天盟地宫。 地宫。阴珠。父亲留下的谜底。 匕首的破风声再次从背后袭来。不止一把,是数把,封锁了她所有可能躲避的角度。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入口,幽蓝的微光在深处诱惑般闪烁;身后是淬毒的死亡,带着暗卫们贪婪的喘息。 没有时间权衡。 没有机会迟疑。 苏晚星最后看了一眼手中微弱搏动的归元珠,看了一眼怀里染血的名单,然后——朝着那片黑暗,纵身一跃。 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攥紧了心脏。坠落中,她最后瞥见洞口边缘的景象:暗卫们冲到洞口,却突然齐齐停住了动作。 为首的那个,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巾。 月光恰好在那一刻穿透浓雾,吝啬地投下一束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棱角。轮廓。某道熟悉的角度—— 像父亲。 却又不是。 那张脸上缓缓勾起的笑容,没有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玩味。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坠落的风声,钻进她耳中: “欢迎回家,苏晚星。” “你父亲没讲完的故事……地宫来告诉你。” 黑暗彻底吞没了她。 而在她完全坠入地宫的前一瞬,她看见,洞口上方,那只摘下面巾的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 扳指上雕刻的图腾,和石碑上的一模一样。 和苏家祖传玉佩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