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暗盟内乱起与残片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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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老者的声音如同淬炼千年的雷霆，在魔门入口处轰然炸开。音浪所及，那些扭曲涌动的魔气竟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般骤然一滞，顾玄渊掌心凝聚的魔光，更是如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起来。 这老者是谁为何气息与先祖苏倾月如此相似，却又透着截然不同的锋锐 苏晚星强撑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将顾晏辰往自己身后又挪了半尺。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目光却死死锁在那缓步走来的黑袍老者身上——对方的脚步很慢，每一步踏下，地面那些躁动的魔气便如潮水般退开三分，仿佛在畏惧某种更古老、更本质的权威。 顾玄渊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墨汁。他死死盯着老者沟壑纵横的脸，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震惊、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墨老鬼……”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三百年前，我亲眼看着你坠入无尽深渊，神魂俱灭！你怎么可能——” “老夫的命，”被称为墨老的黑袍人冷冷打断，枯瘦如鹰爪的右手随意抬起，“从来不由天定，更不由你这等背弃祖训的孽障说了算。” 话音未落，一道无形的气浪骤然炸开！ 那气浪没有颜色，却让空气扭曲出肉眼可见的波纹，像一只巨手狠狠扇在顾玄渊身上。顾玄渊仓促抬臂格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护身的魔气屏障竟如琉璃般碎裂，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三步，唇边溢出一缕粘稠的黑血，滴落在焦黑的土壤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响。 “你竟敢……留了这么一手！”顾玄渊抹去血迹，眼神凶狠如被困的凶兽，“当年你叛出暗盟，今日又来坏我大事，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逆纹暗盟，”墨老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自创立之初，便是为了制衡三界魔气、维系天地平衡！不是你顾玄渊用来满足私欲、屠戮同道的杀戮场！” 他枯瘦的手指直指顾玄渊，指尖有细碎的金芒流转：“你为修炼噬血魔功，抽干多少弟子的血脉又有多少不肯顺从的同道，被你炼成了魔傀暗盟千年清誉，毁于你手。老夫今日，便是来为这千年传承——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四字一出，如同往滚油里泼进冷水。 营地外围，那些原本被顾玄渊用禁术、用家人性命裹挟而来的暗盟修士，此刻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们中有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指节泛白；有人低下头，不敢看空中对峙的两人；更有甚者，眼中已泛起压抑已久的血丝。 人群中，一个满脸伤疤的汉子突然吼道：“墨老说得对！顾玄渊这魔头，早就不配做我们的盟主！” 这一声怒吼，点燃了积压已久的火药桶。 “我师弟……我师弟只是质疑他滥杀，就被他活活抽成了人干！” “我娘、我妹妹还在他手里……这三个月，我每炼一炉魔丹，都像在剜自己的心！” “反了！跟着这种魔头，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杀了他！救出我们的家人！” 怒吼声如野火燎原，瞬间席卷了整个营地。暗盟修士哗啦啦分成了两拨——左边是顾玄渊的死忠，约莫三四十人，个个魔气缠身，眼神疯狂；右边却是黑压压一片，足有两三百人，他们握着兵器的手在发抖，可眼中的怒火，比魔气更灼人。 刀疤脸——那个最先喊出声的汉子，眼珠骨碌一转，突然暴起发难！他手中长刀划出一道狠厉的弧线，竟不是砍向墨老，而是劈向了身边一名顾玄渊的死忠！ “老子忍你很久了！”刀疤脸面目狰狞，刀刃染血，“今日弃暗投明，追随墨老！” 倒戈相向，只在瞬息之间。 死忠们又惊又怒，一时间竟不知该先对付空中的墨老，还是先清理身边这些“叛徒”。营地瞬间陷入混战——魔气与刀光交织，惨叫声与怒吼声混杂，鲜血泼洒在焦土上，那些血液竟像活物般蠕动，被尚未散尽的魔气贪婪地吸收。 苏晚星心脏狂跳。 机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侧头看向身旁同样被这骤变惊住的卫凛，压低声音，语速快如疾风：“卫凛，带人去策反！告诉他们，联军愿接纳所有真心悔过之人，既往不咎。他们的家人——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们拼死也会救！” 卫凛眼神骤亮，重重点头：“明白！” 他转身冲入混乱的人群，声音在术法的加持下清晰传出每一个角落。苏晚星的承诺像一剂强心针，那些本就动摇的暗盟修士再不犹豫，纷纷调转刀口，扑向昔日的“同袍”。 顾玄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阵营土崩瓦解，气得目眦欲裂。他怒吼一声，周身魔气如火山喷发般炸开，就要朝下方人群施展无差别杀戮—— 可墨老的身影如鬼魅般拦在了他面前。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黑一金两道光痕，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劲如刀，将地面割裂出纵横交错的深沟，下方混战的人群不得不拼命躲避四溅的余波。 “晚星……” 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晚星低头，对上一双刚刚睁开的、尚有些涣散的眼睛。顾晏辰醒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可那双眼睛里，属于他的清明和锐利，正在一点点回归。 “别动。”苏晚星按住他想撑起身体的手，声音不自觉放软，“魔气刚除，你的经脉现在脆弱得像琉璃。” 顾晏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凉，可那点凉意却让苏晚星狂跳的心脏奇异地安稳下来。他抬眼望向空中缠斗的两道身影，又扫过下方混乱的营地，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 “顾玄渊已是困兽，翻不起大浪。眼下最紧要的——是另一块残片。” 苏晚星心头一震。 是丁，镇渊鼎的另一半！ 苏倾月消散前的话在脑海回响：“另一块残片，就在秘境深处。” 此刻顾玄渊被墨老死死缠住，暗盟内乱自顾不暇——这是她返回秘境寻找残片的最佳时机，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你说得对。”她深吸一口气，将顾晏辰的手轻轻放回他身侧，“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妄动，卫凛会护着你。” “晚星——”顾晏辰想说什么，可苏晚星已经转身，借着混乱的人群和漫天烟尘的掩护，如一道轻烟般掠向魔门入口。 双珠玉佩在她胸前发烫，像一颗急切跳动的心脏。 再入秘境。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一口冷气——穹顶上那道裂缝，比离开时扩大了至少一倍！裂缝深处，深渊凶兽的嘶吼已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是变成了清晰可辨的、充满贪婪和暴戾的咆哮，那声音每响起一次，整个秘境的空气就随之震颤一次，像大地恐惧的心跳。 荒原上，那些曾经晶莹剔透的净化节点，此刻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雪白的灵草叶片蜷缩发黄，凝结的露珠浑浊不堪——它们在对抗不断侵蚀的魔气中，正一步步走向衰竭。 来不及了。 苏晚星咬紧牙关，血脉的感应如一根燃烧的线，牵引着她奔向荒原尽头。脚下大地在震动，头顶裂缝在扩张，她奔跑的身影，像奔赴一场与末日赛跑的仪式。 终于，在荒原与一片嶙峋黑岩的交界处，她看到了一个被枯死藤蔓半掩的洞穴。洞口氤氲着一层极淡的金色光晕，顽强地抵御着企图侵入的魔气——那光晕的气息，与祭坛上苏倾月残魂留下的守护之力同源。 血脉的鼓动在此刻达到顶峰，几乎要撞碎她的胸膛。 她拨开干枯如骨的藤蔓，踏入洞穴。 洞内很静。岩壁上，古老的符文在微弱的光线下静静流淌，与祭坛上的纹路遥相呼应。洞穴中央，一方天然石台上，一块与她怀中一模一样的黑色残片，正静静躺在那里。 它没有发光，没有异动，可当苏晚星怀中的残片取出时—— 两块残片同时震颤起来！ 不是声音的震颤，而是空间的震颤。仿佛它们沉睡千年的灵魂，在这一刻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 苏晚星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向石台。当两块残片相距不足一尺时，异变骤生——它们同时爆发出深邃如夜空的黑光！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两块残片挣脱了她的手和石台的束缚，如宿命般飞向对方。 “嗡————” 不是耳朵听见的声音，而是灵魂感知到的共鸣。 两块残片在半空中相撞，却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它们像失散多年的半身，在触碰的刹那，边缘融化、交融，纹路对接、延展——整个过程安静、神圣，又带着某种令人泪下的圆满。 合一的残片悬浮在半空，约莫半尺见方，通体流转着深邃的暗金色光泽。上面完整的纹路不再只是图案，而是像活着的脉络，缓慢地起伏、搏动。一股浩瀚、古老、包容万物的威压，如潮水般从残片中弥漫开来。 洞穴角落里，几缕伺机而动的魔气，在这威压触及的瞬间，如冰雪消融，无声湮灭。 镇渊鼎，雏形初现。 苏晚星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这块承载了千年宿命的碎片。就在即将触及的刹那—— 残片上的某道纹路，突然与她右手腕上一道自幼便有的浅疤，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共鸣！那道疤泛起了微弱的金光，与残片上的纹路，严丝合缝，宛若一体。 与此同时，庞大的信息流如决堤洪水，蛮横地冲入她的脑海！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更直接的“感知”——镇渊鼎的铸造过程、苏倾月与顾家先祖并肩血战的片段、封印深渊之主的惊世术法、以及……唤醒鼎身真正力量的关键： 需要苏家与顾家的血脉，共同献祭。 原来如此。难怪顾晏辰的守护印记会与双珠玉佩共鸣，难怪先祖说“关键在一个顾姓之人”。这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使命，而是两个家族、跨越千年的共同誓约。 就在这时—— 腰间的通讯玉符疯狂震动，几乎要炸裂开来。卫凛的声音冲破符箓，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惧和绝望： “晚星！快回来！墨老重伤！顾玄渊他……他献祭了所有死忠的血肉，强行召唤——深渊凶兽的一只爪子……已经探出裂缝了！” 苏晚星猛地抬头，望向洞穴外。 透过洞口的藤蔓缝隙，她看见——穹顶的裂缝中，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甲、大如小山、指尖缠绕着血色雷霆的巨爪，正缓缓伸出，五指张开，朝着秘境荒原，朝着魔门入口的方向，狠狠抓下！ 而就在这一刻，悬浮在她面前的镇渊鼎残片，骤然变得滚烫！其上完整的纹路开始逆向旋转，暗金色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恐惧，又仿佛在愤怒地……回应着那只来自深渊的、充满恶意的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