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月灵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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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垒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将手收回的同时，落落像断线的木偶般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只剩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对他而言，月灵珠的下落已到手，这个九命猫妖再无利用价值。 “很好，总算没白费功夫。” 郁垒走上前，脚踩在散落的石头上，发出刺耳的 “咔嗒” 声。他身上浓郁的邪气就如黑雾般涌出，连空气都仿佛被染成了黑色。 行简皱了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留着她或许还有用。” “有用” 郁垒嗤笑一声，捏着落落的下巴，强行将邪气注入落落的体内：“一个失去价值的棋子，留着只会碍事。倒是将邪气注入她体内，正好能把她变成只懂破坏的怪物 ，既能替我们挡追兵，还能试试‘邪气化形’的效果，一举两得。”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力，黑色邪气如毒蛇般涌入落落的口中！落落想挣扎，却被郁垒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邪气顺着喉咙往下滑 。 落落原本清澈的眼白被血色覆盖，瞳孔缩成细长的竖瞳，九猫尾暴涨数倍，尾尖生出锋利的黑色骨刺，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黑色邪气，活脱脱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凶兽。 “吼 ——！” 变异完成的瞬间，落落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理智彻底被邪气吞噬，只剩下原始的破坏欲。 她挥着带骨刺的猫尾，狠狠砸向身旁的石台，石台上的东西瞬间碎裂，碎片四溅，洞壁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碎石簌簌落下。 郁垒满意地看着眼前失控的怪物，抬手后，她周围的黑色石阵符文亮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既能暂时困住落落，又能在有人靠近时激发她的攻击性。 “麻烦你，亲自替我们挡住女娲石吧。” 他拍了拍石阵的石壁，语气带着残忍的调侃，“毕竟，能克制魔气的女娲石，若被他们拿到，我们的计划可就麻烦了。” 行简看了眼疯狂撞击石阵的落落，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没多说什么 —— 他知道郁垒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两人不再停留，顺着山洞的密道快速离开，只留下被邪气吞噬、困在石阵中的落落，和满洞的狼藉。 而此时，孙悟空提着金箍棒，率先砸开山洞入口的碎石，灵均紧随其后，眼神焦急地四处张望：“阿姐！阿姐你在哪儿” 灵均很想喊出母亲二字，但是他清楚落落她并不希望他喊她母亲。 王默和水王子也快步踏入山洞，刚要循着邪气寻找落落，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伴随着石壁碎裂的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石阵中央，一只浑身漆黑、眼泛红光的猫形怪物正疯狂撞击着屏障，带骨刺的尾巴扫过之处，石壁瞬间被划出道道深痕。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洞口射入，火尖枪燃烧的烈焰如流星般落在众人身旁，哪吒踩着风火轮悬浮半空，目光警惕地盯着石阵中的怪物。 孙悟空看到他，顿时瞪大了眼睛，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语气满是惊讶：“哪吒你怎么会在这儿” 哪吒收起火尖枪，落在地上，朝着众人颔首：“我在天上值班的时候，收到了在下界神仙传来的紧急留言。”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留言里说，魔族近期在妖界频繁活动，行踪诡秘，似乎在寻找能解开蚩尤封印的宝物，担心会引发三界动荡，便让我来妖界调查情况。我追踪行简的魔气到了这里，没想到会和你们遇上。” 山洞内的黑色石阵还在微微震颤，屏障上的裂痕随着落落的撞击不断扩大，黑色邪气如蛛丝般顺着缝隙往外渗。 王默刚要上前查看屏障的稳固性，指尖刚触到空气中的邪气，石阵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 “咔嗒” 声，石阵上符文的光芒瞬间熄灭，原本困住怪物的屏障如玻璃般碎裂开来，连一丝缓冲都没有！ “默！躲开！” 孙悟空眼疾手快，一把将王默拉到身后，金箍棒在掌心抡成金色圆圈，刚要朝着怪物的方向砸去； 哪吒也同时举起火尖枪，枪尖烈焰暴涨，随时准备射出火束，若不及时阻拦这个怪物，不仅王默有危险，整个山洞都可能被她拆毁。 “住手！别伤她！” 就在金箍棒即将碰到落落的瞬间，灵均突然嘶吼出声，声音里满是急切与崩溃。 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知何时泛起点点蓝光，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竟与落落身上翻涌的黑色邪气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蓝光所及之处，邪气竟暂时退散，露出落落脖颈处一小块未被污染的银白毛发，那是灵均从小熟悉的、属于母亲的印记。 众人动作一顿，齐齐看向灵均。只见他快步冲到落落面前，不顾邪气的侵蚀，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泪水顺着眼眶滚落：“阿姐！是我啊！我是灵均！你看看我！” 玉佩的蓝光越来越盛，在落落与灵均之间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桥，原本疯狂扑击的落落动作渐渐迟缓，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弱的清明，喉咙里的嘶吼也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王默立刻明白眼前的怪物就是落落，她只能暂时压制住落落体内的邪气。 看到落落暂时被王默压制，哪吒收起火尖枪，眉头紧锁，语气凝重：“看来我们都中了郁垒的计。他故意让法阵在我们到来时自动解开，就是想让我们为了阻止妖后而耗费力气，甚至自相残杀， 他根本不在乎落落的死活，只是把她当成拖延时间的诱饵！” “而且月灵珠的下落…… 恐怕那家伙也知道了。” 水王子补充道，眼神锐利，“如果不是知道了月灵珠的下落，郁垒不会那么快对落落下手，但现在值得肯定的就是月灵珠一定在妖王手中！”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郁垒对落落如此狠心，难怪他急于脱身，原来从一开始，他目的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时间去妖王宫殿夺宝，而落落，只是他计划中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不行！不能让郁垒和行简得手！” 哪吒立刻做出决定，火尖枪在手中一转，“水王子，你能否跟我去妖王宫殿！以我们的速度，或许能赶在他们之前找到月灵珠，守住蚩尤封印的关键！” 王默需要在这里净化落落体内的邪气，而哪吒一开始是想喊孙悟空的，但是王默净化邪气的时候，身边必须有人保护，否则会很危险的。 灵均他需要照顾落落，他得留在这里。 水王子点头，周身寒气凝聚：“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记住，若邪气压制不住，优先保证自身安全，我会尽快回来支援。” 他看向王默，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却还是迅速跟上哪吒的脚步，两人化作一道金光与一道蓝光，瞬间冲出山洞，朝着妖王宫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金色光圈内，落落的嘶吼声渐渐减弱，金色的灵力缠绕在落落的身边与黑色邪气反复拉扯。 王默深吸一口气，她的眼睛里发出耀眼的金光，灵力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在落落周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茧。 “净化吧！” 王默的声音带着灵力催动的颤抖，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能清晰感受到，灵力正一点点穿透邪气的屏障，触碰到落落被污染的心灵，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九命猫妖的纯净气息，像黑暗中的萤火，倔强地闪烁着。 黑色邪气疯狂反扑，卷起碎石砸向光茧，王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灵力消耗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 孙悟空见状，立刻将金箍棒插入地面，金色光芒顺着地面蔓延，加固光茧的同时，也为王默输送着一丝微弱的仙力：“默，撑住！俺老孙给你护法！” 灵均也将额头贴在落落送他的玉佩上，泪水混着灵力滴落在光茧上：“阿姐，我回家！” “吼 ——！” 落落发出一声痛苦却带着解脱的嘶吼，周身的黑色邪气如潮水般退散，漆黑的毛发渐渐恢复，带骨刺的猫尾重新变得柔软，猩红的瞳孔也慢慢清澈，最终恢复成九命猫妖特有的琥珀色。 光茧散去的瞬间，王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朝着地面倒去。 孙悟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接住她的身体，入手处一片滚烫 —— 灵力过度透支让她浑身发热，双眼紧闭，呼吸也变得微弱。 “默！默！” 孙悟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担忧，却也松了口气，“没事的，你只是没有力气，晕过去了，休息会儿就好。” 另一边，灵均快步扶住刚恢复神智的落落，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母亲，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落落还带着一丝虚弱，空洞的眼睛转向王默的方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 她没事吧刚才我看到她一直在帮我，她好像很难受……” “放心，默没事。” 孙悟空抱着王默，语气放缓，“她就是灵力用多了，累晕了，很快就能恢复。” 听到 “没事” 两个字，落落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灵均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阿默还活着……” 她嘴里的 “阿默”，既是对王默的牵挂，也是对当年救她却惨死的阿默的愧疚，王默的善良，像极了当年的阿默，让她忍不住将这份感激与遗憾，都寄托在了这个愿意为她拼尽全力的女孩身上。 孙悟空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也软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安慰：“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们早该想到郁垒的阴谋，不该让你和默都陷入危险。” “该道歉的是我。” 落落轻轻摇头，声音里满是愧疚，“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我被抓，若不是我没能守住月灵珠的秘密，你们也不会卷入这场麻烦……” “这不是你的错！” 孙悟空打断她，语气坚定，“默是自愿帮你的，她从来没觉得你连累她。” 落落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哽咽：“可我欺骗了她…… 我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妖族演员，我没告诉她我是妖后，没告诉她我把当作替身…… 她那么同情我，看破了我所有的谎言，却什么都没说，还对我这么好，我真是太差劲了……” “阿姐不是差劲。” 灵均轻轻抱住她，声音温柔，“你只是害怕，害怕被人知道过去，害怕再次被抛弃。” 孙悟空也附和道：“是啊，你就是太孤单了。无论是谁，都渴望被关怀，就算是同情，那也是别人对你的在意。你不用因为这个愧疚。” 落落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还带着泪痕，语气里满是不确定：“是吗” 众人刚走出山洞没几步，灵均扶着落落的手突然一顿，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头一紧。他下意识地将灵力探入落落体内，脸色骤然惨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阿姐你的体内…… 你的生机…… 怎么会……” 灵力感知中，落落的身体像被蛀空的烛火，只剩下微弱的光点，周身的经脉更是布满了细小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在加速生机的流逝。 落落感受到灵均的僵硬，空洞的眼睛转向他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你发现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的尾巴，有一条是后来接上的，不是天生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随时会消散的风，“你父亲当年砍断的，是我与性命绑定的本命尾 ，九命猫妖每断一条尾巴，寿命就会折损大半，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侥幸了。”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灵均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握着落落的手不住地颤抖，“他不爱你，为什么要伤害你” “我也想知道啊……” 落落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的落叶上，“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他，不爱我又为何要绑着我不想要我又为何要砍断我的尾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被随意伤害……” 灵均痛苦的别开头，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母亲来说是痛苦，他是因为父亲强迫母亲而诞生的孩子。 母亲根本无法接受他，却努力的学着对他好。 直到有一天，灵均不再喊落落母亲，而是喊她“阿姐”的时候，落落主动抱住了他，他知道母亲哭了。 落落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望向天空，仿佛在回忆那些被遗忘的片段：“我本以为，我的人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从被九尾一族带走的那天起，我就只是个‘破咒工具’；被白影抛弃后，我就只是个‘没用的妖怪’；直到我在歌剧院演戏，不小心在后台抱住了默。” 孙悟空抱着昏迷的王默，听到这里，喉咙动了动，轻声补充：“默在我刚诞生灵智的时候，也抱过我。那时候她哭了，只是她后来失去了那段记忆。” 他看着落落颤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无措，“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他从菩提祖师那里学艺归来后，再次看见了王默，但是那时候的王默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他知道王默失去了和第一次见面的记忆。 如果忘记的是不愉快的记忆，那么忘记了是真的挺好的。 “我不是想要发泄怨恨……” 落落轻轻摇头，泪水越流越凶，“我只是忘记了，我曾经也可以是一只普通的小猫，不用被九尾一族束缚，不用背负‘受上天眷顾’的虚名，在阳光下打盹，和人类一起生活。”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绝望：“看到白影被关在锁妖塔的时候，我毫无感觉；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的时候，我也觉得无所谓…… 我甚至想过，在死之前，好好讽刺一下毁了我生活的白影，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可我在歌剧院碰到了默。” 提到王默，落落的声音软了下来，却也更显悲凉，“她身上有我从未见过的、纯净的气息，让我这种沾满了痛苦和谎言的人，自惭形秽。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待在她身边，我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 “可她却帮了我。” 落落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我开始贪心，想让我的身影留驻在她的眼中，哪怕只是短暂的片刻；我甚至妄想，至少可以在神明的眼中，留住自己幸福的样子 —— 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幸福，却还是想靠说谎实现这个愿望。” 话音未落，落落突然挣脱灵均的搀扶，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肩膀因压抑的哭声而剧烈起伏：“现在我全部想起来了！当年被九尾一族带到族群里的时候，他们让我跪下感谢他们的养育 可我根本不需要！即便没有他们，我一个妖怪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消失才是对我最大的解脱……” 她的哭声越来越绝望，指甲深深掐进泥土里，“你们应该杀了我的！怎么会有我这么讨厌的妖怪你们救了我，我却怪你们没有杀了我。” 就在这时，孙悟空怀里的王默睫毛轻轻颤动，她醒后示意他放自己下来，然后迈步上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抬手对着落落的后颈轻轻一掌 —— 动作利落却不重，刚好能让她失去意识，又不会造成伤害。 王默收回手，轻轻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指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遇到这种事情，睡一觉就会想明白的。” 她走到灵均身边，看着落落昏迷后终于不再紧绷的脸庞，补充道，“她现在被绝望困住了，说再多道理都没用，不如让她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或许能冷静下来，好好听听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