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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向下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水压也随之增强，挤压着每个人的耳膜。那诡异而蛊惑人心的铃声虽然依旧在耳边若有若无地萦绕，但似乎因为距离稍远，威力减弱了一些，至少不再让人完全陷入幻境，只是如同背景噪音般干扰着心神，带来持续的不安和烦躁。 张启明体表那层炽热的气血氤氲已经收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时刻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刚才那番血腥搏杀消耗不小，更重要的是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对抗铃声和警惕水鬼的双重压力，让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身后的吴邪、王胖子和巴乃虽然恢复了神智，但脸色苍白，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的余悸，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唯有张起灵，依旧沉默而稳定，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就在氧气储备即将告急，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时，前方探照灯光束的尽头，景象似乎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无限延伸的石头甬道，而似乎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而且，最重要的是，光线在顶部发生了奇异的折射——那里似乎没有水！ “上面！上面是空的！”吴邪第一个发现，激动地指着上方，声音通过通讯器都带着破音。 众人精神一振，奋力向上游去。 哗啦！哗啦！ 接连几声破水声响起，几个人头猛地从冰冷的海水中探出！ “咳咳咳！”王胖子第一个扯开呼吸咬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即使这空气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腐和霉味，此刻也如同甘泉般甜美。“妈的……憋死胖爷了……总算能喘口气了！” 张启明也浮出水面，迅速摘下面镜，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石室，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顶部是粗糙的弧形岩壁，明显是天然形成后又经过人工修整。空气就存在于这穹顶之下，形成一个意外的气腔。石室的一半依旧浸没在海水中，他们此刻就在水线边缘。 空气潮湿、沉闷，带着浓烈的铁锈味、淤泥腐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千年古墓特有的死寂气息。但无论如何，这里有可以呼吸的空气！ 几人陆续爬上一块略微高出水面的平坦石板，瘫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娘的……这鬼地方……又是水鬼又是鬼铃声……胖爷我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王胖子一边喘气一边后怕地嘟囔，检查着自己被水鬼利爪划破的潜水服，幸好伤口不深。 吴邪脸色依旧不好看，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显然还没从刚才那可怕的幻象中完全恢复：“那铃声……太可怕了……我好像看到了……三叔……”他声音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巴乃沉默地检查着水下渔枪和装备，他的手臂上也有几道抓痕，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眼神更加警惕。张起灵则默默擦拭着黑金古刀上的污迹，目光偶尔扫过来时的水路，确保没有东西跟上来。 张启明运转气血，蒸干体表的水分，同时也检查了一下自身的消耗。氧气瓶余量已经报警，体力消耗倒还在可控范围，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惫。他从防水袋里取出那枚简化版【清煞丹】，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候。 “这里怎么会有空气”吴邪恢复了一些，开始发挥他考古的本能，用手电照射着石室顶部和四周，“看这结构，不像是特意设计的墓室……更像是因为地质变动或者建筑结构巧合形成的密闭气腔。你们看那边的石壁，有渗水的痕迹，但很缓慢，说明这个气腔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空气成分可能有问题，不能久待。” 王胖子一听，赶紧又深吸了两口：“有问题有啥问题胖爷我觉得挺好！总比在水底下被那鬼铃铛吵得脑仁疼强！” “暂时安全，但不代表绝对安全。”张启明沉声道，“抓紧时间检查装备，处理伤口，补充能量。氧气瓶能换的换上备用，不能换的节约使用，我们不知道下一个气室在哪里。” 他的冷静感染了众人。大家开始行动起来。巴乃拿出急救包，给王胖子和自己简单处理了伤口。吴邪则拿出仪器检测了一下空气成分，果然显示氧气含量偏低，二氧化碳和甲烷浓度偏高，不宜长时间停留。 张启明走到水边，凝视着漆黑的水面。那诡异的铃声似乎就是从水下更深处传来，断断续续，如同恶魔的低语，引诱着人再次深入。他能感觉到，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小哥，你对那铃声有什么头绪吗”张启明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微微摇头，沉默片刻，才吐出两个字：“熟悉。” 熟悉张启明心中一凛。能让张起灵觉得熟悉的东西，往往都意味着极大的麻烦和古老的隐秘。 短暂的喘息让体力得到些许恢复，但气氛依旧紧张。探索的兴奋感被之前的惊险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知危险的深深忌惮。这个海底墓，比他们想象的要诡异和凶险十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