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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废弃工业园。 死寂的厂房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核心团队潜入预定位置，无声无息。 陈夜透过狙击镜，观察着园区中央那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十几个身披黑袍的“真知会”信徒正围着一个用鲜血和怪异矿物绘制的仪式图案忙碌着，图案中心能量涌动，显然仪式已接近完成。 “各小组报告情况。”陈夜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 “a组就位。” “b组已锁定所有出口。” “算盘”的声音最后传来，平静无波：“技术支援在线，能量道标……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激活。” 陈夜的指尖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眼神冰冷。 “按计划，听我命令。” 仪式现场的幽暗光芒越来越盛，信徒们的吟诵声也越发高亢、疯狂，仿佛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共鸣。空气开始扭曲，肉眼可见的黑色能量丝线从仪式图案中渗透出来。 “就是现在！”陈夜下令，“‘算盘’，激活道标！干扰仪式能量源！” “收到。” 频道那头传来“算盘”快速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 然而，下一秒，异变并非发生在仪式现场！ 而是发生在他们自己身边！ 嗡——！！！ 一股狂暴的、完全失控的幽蓝色能量冲击，以“算盘”所在的支援车为中心，如同海啸般骤然爆发！冲击波瞬间掀翻了附近的掩体，炽热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鞭子，抽打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怎么回事！”“铁壁”在频道里怒吼，被能量飓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 仪式现场的信徒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吟诵声戛然而止。 “道标失控！能量反噬！”“算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慌”的语调，但在陈夜听来，这表演拙劣至极。 陈夜稳住身形，目光如同利剑，瞬间穿透混乱的能量乱流，死死锁定在那辆支援车上！ 就是那里！那股失控能量的核心源头！按照他设定的陷阱，这股能量乱流会像最精密的探针，精准地标记出使用错误频率的操作者！ “林静！‘铁壁’！控制仪式现场，清除所有信徒！这里交给我！”陈夜厉声下令，身影已然如鬼魅般射出，直奔支援车！ “砰！” 陈夜一脚踹开扭曲变形的支援车后门。 车内，仪器屏幕碎裂，电火花四处飞溅。“算盘”背对着他，坐在操作台前，身体因为“痛苦”而蜷缩、颤抖。 “为……为什么会这样……”“算盘”的声音充满“绝望”。 陈夜站在门口，能量乱流吹拂着他的衣角，他却稳如磐石。他的声音，比车内的金属碎屑还要冰冷： “戏，该演完了。” “算盘”颤抖的身体，骤然一僵。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脸上那副惯常的、带着怯懦表情的面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非人的冰冷和平静。他的眼镜不知掉落在了何处，那双眼睛里，没有了瞳孔，只剩下两潭深不见底的、旋转的幽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电子杂音，而是某种平滑得令人不适的质感。 “从你手腕上的‘标记’开始。”陈夜一步步走近，幽蓝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或者说，从你迫不及待地窃取那份假蓝图开始。” “算盘”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已经无法掩盖的、散发出微弱灰光的手腕纹身，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聪明。可惜……太晚了。” 他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衣物！ 下一秒，即便是陈夜，瞳孔也骤然收缩！ 只见“算盘”苍白的胸膛上，皮肤如同劣质的墙纸般龟裂、剥落！而在那裂开的血肉之下，并非骨骼内脏，而是……无数只密密麻麻、不断转动着的、充满恶意与知识的漆黑眼睛！ 千百只眼睛同时聚焦在陈夜身上！ 一股远超仪式现场的、纯粹而古老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我不是他们的信徒……”“算盘”，或者说，占据了他躯壳的东西，发出混合着无数回音的诡异声音，“我是……更古老的存在派来的‘观测者’与‘播种者’。” “你们所谓的‘真知会’，不过是被我们随意利用的棋子，用来搅动这个脆弱世界的秩序，为我们主人的降临……铺垫温床！” 他（它）抬起那只布满眼睛的手臂，指向陈夜：“而你，陈夜，你这个意外的变数，你这试图维系秩序的蝼蚁……你的灵魂，你的知识，将是献给主人最好的祭品！” 无数道蕴含着疯狂知识和精神污染的黑色光束，从那些眼睛里爆射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车厢空间！ 陈夜周身的幽蓝能量场暴涨，与那黑色光束激烈对撞、湮灭！车厢内壁瞬间被腐蚀、汽化！整个支援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即将解体！ “你的秩序，在真正的混沌面前，不堪一击！”怪物嘶吼着。 陈夜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专注，无比冰冷。 他放弃了全方位的防御，将所有的幽蓝能量凝聚在右手，化作一柄极度凝实、仿佛能切割空间的光刃！ 他迎着漫天袭来的黑色光束，不退反进！ “噗嗤！”“噗嗤！” 几道黑色光束擦过他的身体，带走大块血肉，留下被污染腐蚀的恐怖伤口，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但他冲势不减！ 速度飙升到极致！ 如同逆流而上的箭鱼！ 在那千百只恶意眼睛的注视下，在那无数蕴含着疯狂知识的攻击缝隙中，他找到了那一闪即逝的、最微小的破绽！ “斩！” 光刃，带着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以及“寂静锚点”术式蕴含的一丝秩序真意，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无数眼睛最中央、能量波动最核心的一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怪物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吼，戛然而止。 它胸膛上那千百只疯狂转动的眼睛，瞬间僵住，然后，如同被打破的玻璃般，布满了裂痕！ “不……可……能……”它发出最后一声混合着无数回音的、充满难以置信的哀鸣。 哗啦——！ 仿佛无数瓷器同时破碎！ 那由眼睛和混沌能量构成的躯体，彻底崩解、消散，化为漫天飘飞的黑色灰烬。 灰烬中，只剩下“算盘”那具千疮百孔、迅速干瘪下去的普通人类躯壳，重重地倒在地上。 陈夜单膝跪地，用光刃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黑色的污染能量如同活物般试图往他体内钻，但被他强行用幽蓝能量压制、逼出。 车外，仪式现场的枪声和爆炸声也渐渐停息。林静和“铁壁”解决了那些失去了“主教”和“观测者”引导、陷入混乱的信徒。 林静第一个冲回支援车附近，当她看到车内几乎被摧毁的景象，以及陈夜浑身是血、跪倒在地的模样时，脸色瞬间煞白。 “陈夜！” 她冲上前，想要扶住他。 陈夜却抬起手，阻止了她。他的目光，落在“算盘”尸体旁，一个因为刚才激烈战斗而从其口袋中滑落出来的、正在发出微弱红光的微型发射器上。 那红光，一闪，一闪，仿佛在传递着最后的信号。 陈夜强撑着，捡起那个发射器。 红光在他手中，闪烁了最后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也许是一个警告，也许是一个坐标，也许只是一句嘲讽……已经被发送了出去。 发送给了那个“算盘”临死前提到的……更古老的“主人”。 内鬼清除了。 但阴影，并未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庞大。 陈夜看着车外无尽的夜色，缓缓攥紧了拳头。 战斗，还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