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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苏念棠就提着小布包跑到院墙边，蹲在草莓苗前看得入神。几日精心照料下来，再加上偶尔掺的微量灵泉水，原本蔫黄的小苗竟彻底活了过来——叶片挺括如翡翠，连细弱的匍匐茎都要冒头了。她望着那抹鲜活的绿，眼里亮闪闪的，仿佛已经瞧见红艳艳的草莓挂在枝头。 “看什么这么专注”陆劲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皂角的清爽气息。他今天要去公社农机站检修拖拉机，军绿色工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你看！草莓苗活了！”苏念棠像献宝似的指给她看，语气里满是雀跃，“我就说我能养活吧！” 陆劲洲凑近端详，眼底掠过一丝惊喜。他虽不懂种植，却也看得出小苗的精气神与初见时天差地别。“嗯，你厉害。”他言简意赅地夸赞，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布包，“今天去卫生所” “对，去看看李婶家娃的咳嗽。完事还想去夜校整理资料，你说帮我找的农业小册子带来了吗”苏念棠跟在他身边，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陆劲洲从挎包里掏出两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农业知识”“科学种田简易法”的字迹还清晰：“在这儿。一会儿顺路送你去卫生所，下午我来接你。” “真的能坐拖拉机去”苏念棠眼睛一亮。这年头，坐拖拉机出门可比后世坐豪车还“拉风”，是实打实的稀罕事。 陆劲洲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兴奋，嘴角弯了弯：“嗯，走吧，司机同志。” “突突突——”老旧拖拉机的轰鸣声打破了乡村的宁静，带着独属于这个年代的粗粝节奏。苏念棠坐在陆劲洲身边的铁板副驾上，起初还觉得颠簸，可看着两旁飞速倒退的麦田、杨树林，再感受到路上社员们羡慕的目光，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新奇的得意。 风卷着麦香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侧头看陆劲洲，他正专注地握着方向盘，冷峻的侧脸在朝阳下线条分明。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微偏头，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询问。 苏念棠忽然起了玩心，从口袋里摸出颗油纸包着的水果硬糖——这是她用空间存粮熬的，数量不多，算是解馋的小零嘴。她飞快剥了糖纸，趁陆劲洲看向前方的间隙，迅速把糖塞进他嘴里。 陆劲洲明显一怔，橘子味的清甜瞬间在口腔里散开。他想开口，却被糖块堵着，只能含糊地应了声，耳根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甜不甜”苏念棠歪着头笑，像只得逞的小猫。 “……嗯。”陆劲洲重新目视前方，嘴角却悄悄柔和下来。拖拉机的轰鸣依旧，可空气中仿佛都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成了这个年代最朴实的浪漫。 到了卫生所，苏念棠跳下车挥手道别。确认李婶家娃的咳嗽已无大碍后，她立刻扎进夜校的小办公室，捧着那两本小册子看得入迷。册子内容虽浅，却把选种、浸种、病虫害防治讲得明明白白。她结合前世的知识，在笔记本上细细梳理，为下次夜校课做准备。 下午陆劲洲来接她时，苏念棠还在兴奋地念叨：“劲洲你看，这里说玉米间作豆类好，豆子能肥地！还有盐水选种，漂起来的瘪籽直接扔……”陆劲洲耐心听着，偶尔问些实际问题——盐水浓度怎么把握间作的行距咋安排两人一讲一补，倒像场小型农技研讨会，气氛格外融洽。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苏念棠就在药圃旁划了块地，取名“科学试验田”。她跟父亲苏建国一提，向来支持她的苏建国大手一挥：“试试就试试！” 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下午苏念棠和陆劲洲刚拿起锄头，铁柱就带着大牛、狗剩扛着工具来了。“苏老师！陆哥！俺们来帮忙，也学学科学种田！”铁柱嗓门洪亮，眼里满是期待。 苏念棠看着这几个热情的年轻人，心里暖暖的——夜校播下的种子，总算要发芽了。 有了帮手，小半亩地很快翻整完毕。苏念棠拿着玉米种子和木盆，一边操作一边讲解：“第一步温水浸种，水温不烫手就行，泡六八个钟头，能催芽还能杀菌。” 铁柱几人看得目不转睛，连陆劲洲都站在一旁认真听着。就在这时，福山爷爷背着手走了过来，往田埂上一站，不说话也不帮忙，就那么静静看着，无形的压力瞬间漫开。 苏念棠深吸一口气，继续操作。浸完种，她又倒了些盐水进去，看着干瘪的种子漂起来被捞走，铁柱小声嘀咕：“还真有坏种子啊！”福山爷爷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接下来拉线定行距，苏念棠按比传统种植宽些的距离打点：“这样每棵苗都能晒到太阳、吹到风。” “这么宽少种多少棵啊！”大牛忍不住惊呼。 “看最后谁打粮多。”陆劲洲沉声开口，拿起锄头按标记挖窝，用行动给了苏念棠最直接的支持。 福山爷爷又看了会儿，转身慢悠悠走了。只是那背影，似乎没之前那么坚决反对了。 夕阳西下时，试验田的玉米总算种完了。苏念棠悄悄在浇地的水里掺了点灵泉水，不求快长，只求稳根。铁柱几人带着满脑子新知识，满身泥土味，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小院门槛上，苏念棠和陆劲洲并排坐着，望着那片刚播下种子的土地。“累了吧”陆劲洲递过湿毛巾。 “不累，心里高兴。”苏念棠擦了擦脸，侧头看他，眼神里满是依赖，“推广新知识真不容易，幸好有你，还有铁柱他们……” 陆劲洲抬手，把她鬓边汗湿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又亲昵：“开头难，你做的是好事。”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念棠彻底放下了忐忑。她顺势靠在他肩上，看着夕阳沉下远山：“等玉米长起来，草莓也该结果了……” “嗯。”陆劲洲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暮色渐浓，炊烟袅袅，邻院飘来饭菜香。生活的画卷，就在这日升月落、共同劳作的期待里徐徐展开，平淡，却满是扎实的幸福。那片试验田静静躺在暮色中，仿佛也在等破土而出的那天，用果实证明科学与努力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