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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织副业章程通过的第二天,红星大队的广播喇叭在午饭时间反复响着:愿意报名编织试点小组的社员,晚饭后到夜校教室集合,由王大爷、李婶和苏念棠负责说明与初步筛选。 傍晚的夜校教室坐得满满当当,比开兴趣班时还热闹。社员们交头接耳,脸上混着好奇、兴奋与观望。苏念棠、王大爷和李婶坐在前排,桌上摆着几件编织样品——李婶的“元宝筐”、王大爷编的精致小篓,还有兴趣班期间社员们编的合格菜篮、垫子。 苏念棠先宣读章程要点,把“自愿报名、队委审核”“质量第一、不误农时”“集体统销、账目公开”这几条讲得明明白白。接着王大爷和李婶上手演示,讲解质量标准。 “咱这小组不是谁都能进,”王大爷拿起李婶的筐,语气严肃,“得有基础、手稳心细。编出来的东西得像这样——周正、密实、耐用。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那是糊弄,也是砸自己的招牌!” 李婶则指着样品,一条条说清合格柳条的标准、过关编法的要求、严实收口的诀窍,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接下来是现场筛选。愿意报名的社员要拿准备好的老柳条,在限定时间内编一小块“样片”,由王大爷和李婶当场评判,苏念棠记录。 场面顿时活了:有底气的手艺人立刻动起手,手指翻飞;有基础但生疏的,边编边回忆;凑热闹的试了两下就知难而退。王大爷和李婶穿梭其间,时而指点“这里编得松了”,时而点头“这块合格”。 一个多小时后,七位社员通过初步考核——除了王大爷、李婶这两位“技术骨干”,还有三位中年妇女和两位手巧的年轻媳妇。她们的样片都达到了“平整、紧密、无明显瑕疵”的要求。 苏念棠记下名单,宣布次日提交队委终审,让这七人三天后带工具到队部指定的空房(暂作编织工作间)集合,正式开工。材料由队里统一提供(来自划定的老柳丛),产品样式和数量会按初步联系的销路定。 人群散去后,苏念棠和王大爷、李婶又商量了会儿细节,才收拾东西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清朗朗的,夜风吹得人凉,她心里却热乎乎的——编织副业总算要从“纸上章程”变成“手中活计”了。 路过维修点时,里面还亮着汽灯,刨木头的声响混着铁柱、大牛的兴奋喊声传出来。她好奇地走进去,只见仓库中央,放大版的风选机已有了雏形,比模型大两三倍,木框架搭得稳稳的。铁柱正拿刨子修整木板,大牛在旁边试装扇叶。 “这么晚了还不歇”苏念棠笑着问。 “念棠姐!你看!”铁柱放下刨子,指着机器满脸得意,“架子快好了!明天就能装扇叶和筛网!陆哥说,争取三天内做出能用的!” 大牛也憨厚地笑:“这大家伙,摇起来肯定带劲!” 陆劲洲从材料堆后走出来,手里捏着几张划满线条的旧图纸,看见苏念棠,点头问:“结束了” “嗯,初步定了七个人。”苏念棠简单说了情况,“你们进度真快。” “趁热打铁。”陆劲洲把图纸摊在旧木桌上,上面是风选机的详细结构图和零件清单,“铁柱和大牛劲头足,正好秋收后维修活少。” 铁柱凑过来,眼睛亮闪闪的:“念棠姐,你说这风选机要是好用,咱能不能再琢磨点别的比如玉米芯——除了烧火,还能干啥我听说有的地方用玉米芯做啥‘糠醛’,能卖钱!” 苏念棠愣了下,这念头倒新鲜。那个年代,玉米芯大多只当燃料或粗饲料,很少深度利用。“这个我不太懂,得查资料。”她看着铁柱的模样,笑着鼓励,“你能想到这些特别好!等风选机做好,咱们一起打听。说不定以后维修点不光能修东西,还能搞点小发明、小改良呢!” 这话说到了铁柱心坎里,他搓着手兴奋道:“对!我就爱琢磨这个!陆哥,你说行不” 陆劲洲看着图纸,语气平静却笃定:“事要一件一件做。先把风选机做好、验证好,再想别的。但有想法是好事,记下来慢慢研究。” “对对对,先做好这个!”铁柱干劲更足了,转身就拿起了刨子。 苏念棠看着灯光下的三人——陆劲洲沉稳掌舵,铁柱、大牛热忱满满,心里满是感慨。维修点早超出了“修机器”的范畴,成了个激发创造力、解决实际问题的技术小摇篮。 夜色更深,苏念棠和陆劲洲离开维修点往家走。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挨得很近。 “铁柱这小伙子,脑子活。”苏念棠轻声说。 “嗯,肯干肯想,是块好料。”陆劲洲道,“就是有时候太跳脱,得有人领着。” “你不是领得很好吗”苏念棠侧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清晰,“有你在,他们就知道劲儿往哪儿使,路往哪儿走。” 陆劲洲没接话,只是放慢脚步,让她走得更稳些。过了会儿才说:“编织小组刚起步,事杂。王大爷重手艺,李婶热情,但组织、记录、对外联系,得你多费心。” “我知道。”苏念棠点头,“章程有了,人定了,下一步就是抓好第一次生产,把质量和规矩立起来。销路的事,爹说会先跟公社供销社打听。” 两人低声聊着,交换着各自领域的信息,像在月光下开了场私密的工作会。家常话里,藏着红星大队正在萌发的两株新芽——一株是柔韧的柳条编织,一株是木铁结构的风选机。 回到小院,堂屋还亮着灯,苏母在灯下缝补衣裳等他们。洗漱后躺进被窝,一天的忙碌与兴奋沉淀成踏实的疲惫。 “明天我去趟公社,找找玉米芯利用的资料。”苏念棠在黑暗中轻声说。 “嗯,我去农机站问问,有没有更省力的筛网材料。”陆劲洲应道。 “睡吧。” “嗯。” 屋里只剩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秋虫呢喃,星空静默。这个夜晚,有人在梦里勾勒柳条翻飞的图案,有人在脑海里完善风车的叶片角度。新的尝试已然启程,前路或许有未知,但那份为好日子共同摸索、互相扶持的心意,像秋夜的月光,清澈恒久,照亮着他们脚下每一步扎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