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希望与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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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队带回的矿石、工具和那一点点硫磺，如同几颗火种，投进了石匠铺这片几乎被绝望冻透的冰原。短暂的狂喜之后，是更加务实、也更加紧迫的行动。 希望，第一次以如此具体、可触摸的形式，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块沉甸甸的矿石，被李分队长和魏书记反复查看。虽然无法确定具体成分和含量，但那隐约的金属光泽，无疑证明了矿洞的价值。那几件锈迹斑斑的工具——短镐和铁钎，被立刻送去清理和修复。在这个铁器极度匮乏的时候，任何一件金属工具都是无价之宝，意味着清理废墟、挖掘工事、甚至未来可能的矿石开采，都有了更趁手的“牙齿”。 而那一小袋硫磺，更是被视若珍宝。李分队长亲自保管，他找来一个相对密封的小陶罐，小心翼翼地将硫磺粉末倒入，封好口，藏在了指挥所最隐蔽的角落。 “这东西，是咱们未来火药的希望。”他对着围拢过来的核心骨干，语气凝重，“量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的。但证明矿洞那边有来源！下一步，我们必须想办法搞到更多！” 然而，与希望一同带回的，还有李分队长口中那“专业”的脚印和被人窥视的感觉，如同一片不祥的阴云，笼罩在刚刚燃起的火种之上。 “会不会是其他山里的游击队，或者……土匪”赵虎猜测道，眉头紧锁。他胳膊的伤在何秀芹的照料下好了不少，但脸色依旧难看。 “不好说。”李分队长摇了摇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普通山民和拾荒者的脚印，方向杂乱，目的不明，威胁不大。但另一拨……步伐间距、脚印深浅都很有规律，这不是普通老百姓或者乌合之众的土匪能有的素质。我更担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们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语——更担心是鬼子的侦察队，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隶属于敌人的特殊力量。如果矿洞的位置已经暴露，那么它不仅不再是希望之地，反而可能成为一个引狼入室的陷阱。 “必须尽快搞清楚那伙人的身份和意图！”我沉声道，“同时，矿洞那边的探查和物资获取，也不能停。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指望。” 战略迅速调整。石匠铺进入了外松内紧的戒备状态。明面上的训练、劳作一切照旧，但暗地里，警戒级别被提到最高。李分队长带来的孙排长加强了所有岗哨，尤其是夜间和面向西边山区的哨位，并设置了更多的暗哨和流动哨。了望哨的任务也更加明确：除了监视黑石口，必须时刻留意西边山峦的任何异常动静，包括不寻常的飞鸟惊起、夜间可疑的火光等等。 对矿洞的后续行动，则变得更加谨慎和有计划性。李分队长因为腿伤需要休养，无法立刻带队再次前往。但他并没有闲着，他根据记忆和二蛋的补充描述，绘制了更加详细的矿洞周边地形图，标注了可能的进出路线、危险区域以及适合设立观察点的地方。 “下次去，不能像我们这次一样盲目了。”他指着地图对我和孙排长说道，“要先在矿洞外围，建立隐蔽的观察点，摸清情况，确定没有埋伏，再伺机进入。而且要快去快回，不能长时间停留。” 人员的挑选也更加严格。需要的是绝对可靠、心理素质过硬、并且具备一定独立作战能力的队员。二蛋因为上次的出色表现和对路线的熟悉，再次被列入候选名单。这一次，赵虎没有再强烈反对，只是用力拍了拍二蛋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机灵点！” 石匠铺的重心，似乎悄然发生了偏移。从之前纯粹的被动防御和挣扎求存，开始向积极的、带有一定冒险性的对外探索倾斜。这种转变，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也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主动握紧自身命运的张力。 希望，驱动着改变。 几天后，李分队长的腿伤稍有好转，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组织对那点硫磺的初步利用尝试。在一个相对偏僻、通风良好的地窝子里，他带着两名信得过的、手巧的队员，开始了极其小心的提纯和测试。过程充满了危险，硫磺燃烧会产生有毒气体，但他们没有专业的设备，只能利用最土的办法，用陶罐小心加热，收集升华的硫磺蒸汽。 二蛋被允许在旁边观摩学习。他看得目不转睛，将李分队长的每一个步骤、每一句叮嘱都牢牢刻在心里。当第一小撮相对纯净的硫磺晶体被成功分离出来时，他激动得小脸通红，仿佛看到了未来子弹呼啸而出的景象。 与此同时，对矿石的初步鉴定也在进行。魏书记翻出了几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残破不堪的旧书，试图对照着上面的图谱进行辨认。虽然进展缓慢，但那种对知识的渴求和运用，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整个石匠铺，像一台刚刚添加了燃料、重新校准了方向的机器，虽然依旧布满伤痕，运转起来嘎吱作响，但每个零件都在为了那个名为“希望”的目标，拼命地转动着。 然而，隐忧始终存在。 就在探索队回来后的第七天，负责西边了望的哨兵，派回了一名通讯员，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报告！西边……老银矿方向的山梁上，今天上午，发现有持续的……反光！像是……望远镜或者金属片反射的阳光！持续时间不长，但出现了好几次！” 反光了望镜 地窝子指挥所里，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李分队长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矿洞那边，确实有“专业人士”在活动，而且，他们似乎……也在观察。 对手，已经若隐若现地，露出了獠牙。 希望与危机，如同双生子，同时降临在这片饱经磨难的焦土之上。 石匠铺的未来，注定要在与未知危险的搏斗中，艰难地争取每一寸生存的空间，和每一丝微弱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