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砺刃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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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地的阳光,似乎也比山野间的多了几分暖意,少了几分肃杀。但李卫国心中那根弦,却从未放松。王副参谋长带来的消息,钱教授的分析,如同两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心头。敌人未灭,阴魂不散,甚至可能正在暗处酝酿着更危险的反扑。 养伤的日子,对他而言不是休息,而是另一种煎熬。身体的疼痛尚可忍耐,但脑海中不断闪回的战斗画面、牺牲战友的身影、以及对未知威胁的忧虑,让他无法真正安宁。他拒绝了护士让他多卧床几天的建议,第三天便开始在二蛋的搀扶下,尝试着下地活动。 左腿依旧绵软无力,每一次落地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冷汗涔涔。但他咬着牙,拄着魏书记为他削制的粗糙拐杖,一步,一步,在小小的院落里艰难挪动。汗水浸湿了单薄的病号服,紧贴在消瘦的脊背上,勾勒出根根分明的肋骨。 “队长,慢点……”二蛋用力搀扶着他,小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骨头还没散……”李卫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院墙,扫过远处的山峦,仿佛在勘察着无形的战场。他必须尽快恢复,哪怕只能恢复五成、三成的行动能力,也绝不能躺在炕上等待。 与此同时,根据地的机器也在围绕着他们带回的情报高速运转。 钱教授带领的技术小组夜以继日,对笔记本、拓片和铁盒进行着更深入的破译和分析。那些残缺的符号和图谱,如同一个巨大的、危险的拼图,每拼上一块,都让人心惊肉跳。他们初步确认,那种被称作“普罗米修斯之种”的能量物质,极不稳定,其激发和控制的难度远超“奥丁之手”的预估,矿洞的灾难性失控几乎是必然。但敌人网络化应用的思路,其潜在的毁灭性,也让所有知情者寝食难安。 王副参谋长协调情报部门,将汇总分析后的绝密报告,通过最可靠的渠道,星夜送往更高级别的指挥机关。同时,一道道加密电波也从军区前指发出,调动着各方力量,加强对敌占区,尤其是黑石口及周边区域的渗透和监视。 而李卫国这边,组建精干小队的工作也悄然启动。 人选是关键。既要绝对忠诚可靠,又要具备极强的单兵作战、野外生存和侦察能力,还要对那片区域有一定了解。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黄大山和赵虎。但看到他们依旧躺在病床上,一个后背缠满绷带,气息微弱;一个大腿裹着厚厚的石膏,昏迷的时间远比清醒多,他便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他们需要时间,而时间,恰恰是现在最奢侈的东西。 “老猫和猞猁怎么样”他问前来汇报情况的魏书记。 “他俩都是硬伤,恢复得比预期快。”魏书记道,“老猫肩膀的子弹穿出去了,没伤着骨头,猞猁手臂的伤口也结了痂。听说要组队,他俩第一个蹦起来报名,拦都拦不住。” 李卫国点了点头。老猫的精准枪法和猞猁的丛林技巧、陷阱布置,都是小队急需的。有这两个从石匠铺就一起浴血奋战的老兵在,他心里踏实不少。 “还需要一个懂点技术,至少能看懂那些古怪符号大概意思的。”李卫国沉吟道。这次行动,侦察和情报判读是核心,光靠他和二蛋的记忆临摹不够。 魏书记有些为难:“咱们队伍里,识文断字的都少,更别说这种……小陈同志倒是懂一些,但他是团部的技术员,周团长那边未必肯放,而且他体力恐怕跟不上高强度穿插。” 这时,二蛋在一旁小声开口:“队长,魏爷爷,我……我可以学!钱教授他们讲的时候,我都在旁边听着,有些符号,我好像……好像能猜到一点意思了……” 李卫国和魏书记看向他。少年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急于证明自己的渴望。 李卫国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笔记本第七页,右下角那个像三个叉子叠在一起的符号,旁边还有个波浪箭头,是什么意思” 二蛋愣了一下,随即努力回忆,不太确定地说:“钱教授说……那个好像代表‘能量不稳定’或者‘临界状态’波浪箭头……是指波动……或者……衰减” 虽然表述稚嫩,但意思大致不差。李卫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孩子的记忆力和领悟力,确实远超常人。或许,他真的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技术兵”。 “好。”李卫国最终点头,“二蛋算一个。但他主要负责信息判读和联络,非必要不直接参与接敌战斗。” 魏书记松了口气,连忙替二蛋答应:“那是自然!” 最后一个人选,李卫国要了一个军区警卫连的战士,叫根生。是个沉默寡言的山区猎户出身,枪法极准,尤其擅长攀爬和设置弓弩陷阱,对太行山各种地形和野兽习性了如指掌,是个天生的丛林猎手。王副参谋长亲自点的将。 人员初步确定:李卫国(队长,尽管伤未愈,但他的经验和威望无可替代)、老猫(主射手)、猞猁(侦察、陷阱)、二蛋(信息支援、向导)、根生(丛林专家、副射手)。 小队代号,李卫国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砺刃”。 磨砺刀刃,只为更精准、更致命地刺向敌人的心脏。 接下来的几天,砺刃小队在极度保密的状态下开始了战前准备。 装备是最大的难题。根据地物资匮乏,尤其是针对特种侦察的装备。他们能得到的,只有经过精心挑选和校对的步枪(弹药依旧限量)、少量边区造手榴弹、磨锋利的刺刀和匕首、缴获的日军水壶和少量干粮(主要是炒面和压缩饼干)。 猞猁带着根生,利用能找到的材料,连夜赶制了一批特制的陷阱和警报装置——淬了毒的竹签、用兽筋和树枝做的绊发弩、能发出特定声响的空罐警报器等。 老猫则一遍遍擦拭着那支带有简陋红外瞄准镜的步枪,校准每一个部件,尽管他知道,真正的夜战中,这玩意儿电量有限,作用未必很大。 二蛋的任务最重。他几乎整天泡在钱教授那里,如饥似渴地学习着那些拗口的术语和符号含义。钱教授对这个聪慧好学的少年也颇为喜爱,尽可能用浅显的语言为他讲解。二蛋用炭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着,不懂就问,晚上就着油灯看到深夜。他不仅要理解,还要努力将笔记本和拓片上的关键信息,特别是与黑石口、滴水岩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节点相关的地形、符号标记,牢牢刻在脑子里。 李卫国则强忍着伤腿的不适,与魏书记、以及偶尔能清醒片刻的黄大山一起,反复研究地图,推演行动路线。他们根据现有情报判断,黑石口依旧是敌人最可能盘踞和活动的核心区域。但经过矿洞爆炸和八路军的反击,那里的戒备必然更加森严。直接靠近侦察风险极大。 “或许……可以从滴水岩入手。”黄大山声音虚弱,但思路清晰,“那里是次级节点,位置相对偏僻。爆炸后,敌人很可能去查看过,甚至可能还在那里留有监视设备或者……未完全销毁的线索。而且,从滴水岩侧面,可以迂回观察到黑石口部分外围情况。” 李卫国盯着地图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点,点了点头。滴水岩,这个曾经让他们小队遭遇伏击、付出牺牲的地方,如今可能成为新的突破口。 行动方案初步拟定:小队秘密渗透至滴水岩区域,进行详细侦察,搜寻敌人遗留的痕迹和设备,并尝试从侧翼观察黑石口动向。视情况决定下一步行动——是继续深入,还是撤回情报。 出发前夜,王副参谋长亲自前来为小队送行。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紧紧的握手和沉甸甸的嘱托。 “老李,一切小心!情报为重,安全第一!遇到硬骨头,别蛮干,立刻撤回!根据地需要你们活着回来!”王副参谋长看着李卫国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语气凝重。 “放心吧,参谋长。这把老骨头,且硬朗着呢。”李卫国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历经生死后的淡然与坚定。 他又摸了摸二蛋的头:“小子,机灵点,保护好自己,也帮队长看好那些‘天书’!” “是!参谋长!”二蛋挺起胸膛,感觉自己肩负着前所未有的使命。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正是潜行的好时机。 砺刃小队五人,检查好最后的装备,对着送行的魏书记、周团长派来的代表以及躺在担架上、努力抬起手告别的黄大山和赵虎,默默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根据地边缘的黑暗山林之中。 李卫国拄着拐杖,脚步虽然还有些蹒跚,但背脊挺得笔直。伤腿每走一步都如同针扎,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鹰隼般的光芒。 磨砺已久的刀刃,终于再次出鞘,带着未愈的伤痕和复仇的火焰,刺向那片危机四伏、迷雾重重的黑暗。 他们的身影很快被密林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夜风吹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支出征的孤影送行,又仿佛在预示着前路的艰险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