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精灵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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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 意识坠入虚空的一瞬间,花火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预想中的黑暗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 “哇原来大燕王朝以前是建在云朵上的吗” “好神奇啊” 花火打量了一下四周,顿时眼睛微微发亮。 “不对,不是大燕王朝。” “这里是” 云层如浪,一层叠着一层,在脚下缓慢流动。 花火低头看了一眼。 她站在云上。 脚下并非虚无,而是一种介于真实与幻象之间的触感,柔软却稳固,像是被某种意志刻意塑形过。 远处,云海之上,零零散散地立着楼阁。 白玉为阶,青瓦为檐,轮廓古老而规整,安静地悬浮在云层之间。 花火顺着云阶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在一座较低的楼阁前停下。 那里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年纪很小,双脚悬在台阶外,一晃一晃。 宽大的舞衣披在身上,袖口垂到地面,显得有些不合身。 只是,在她的面前,似乎能看到两个正在争吵的人影。 一男一女。 “你看见她眼睛了没不是蓝色的!” “这种颜色的瞳孔,我只在很遥远的西边见过一次!” “她是精灵族!!” “她不是长生种,也不是人类,赶紧把她赶出去!鬼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东西,万一...” “你别胡说,她才多大你没看她一直坐在那儿吗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就是因为小才更麻烦!不人不精的东西,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现在不处理,等出事就晚了!” 女人咬了咬牙,声音低了几分:“可她什么都没做。” “没做,不代表不会做。”男人语气生硬,“云海间,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别说精灵族的混血,就是有短生种的混血,那帮子步离的后代(稍具侵略性的长生种)知道我们族群混了个杂种,也早晚会把我们家给掀了去!” “我们只想收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精灵族!”听见这个陌生的词汇,花火微微一怔,不过随后觉得有点好玩。 看来是这对夫妻收养了羽裳晚衣,但是后来通过她的瞳孔发现她是精灵族和长生种的混血。 “看来这里不是大燕王朝,是那个应许之地‘云海间’呀...” …… 时间如同走马灯一样走过。 不知为何,女孩还是在云海间里留了下来。 “一,二...” 女孩低着头,认真地用手指在云面上描画着节拍。 一下一下。 安静,又专注。 女孩忽然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顺着云阶向前走了一步。 舞衣在云雾间轻轻展开。 下一瞬,舞步开始了.... 其实并不是多么华丽的起舞。 更像是一种被反复练习过的等待。 她的脚步极轻,踩在云层最稳的地方,旋身时衣袖并不张扬,随着动作自然铺开,缓缓收拢。 动作克制而精准,像是在为某个永远不会迟到的人预留位置。 “你在等人吗” 空中,花火看着羽裳晚衣的舞步,喃喃道。 可云海无声,楼阁无声。 等来的却是凶神恶煞的人们。 “停下!!” 一声暴喝从云阶尽头炸开,毫不掩饰怒意! 舞步被硬生生截断。 小女孩的脚尖还悬在半空,衣袖尚未落下,整个人像是被这一声喝骂钉在原地。 她慢慢收回脚。 抬头。 几名高大的身影已经从云雾中走出。 他们站得很直,居高临下,目光锐利而冰冷,几乎是在审视一件不该出现的东西。 “谁准你在这里跳舞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外来的杂种,也敢踩云阶” 一句比一句狠。 小女孩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我……我只是……” “闭嘴。” “没人问你理由。” “站在这里就是错。”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你以为披件舞衣,就能装成长生种了” “看看你的眼睛,再看看这里——” “配” “别跟她废话,这种东西一开始就不该放进来。” “你那个‘懂事’的父母,已被长老定罪,打入大牢了。” “出去!” “现在!!” “等她闹出事来,谁担得起” “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声音一层压一层。 小女孩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她低下头,捂着红起来的脸庞,手指死死攥住舞衣的袖口,指节发白。 “我没有吵……”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求证,“我可以……不跳的。” 啪! 一个耳光响了起来。 女孩的鼻子里渗出了血。 “你以为问题在跳舞” “问题在你。” “你站在这里,云海间就不得安生!” “精灵族会带来厄运!!” “你一呼吸整片云阶都脏。”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花火清楚地看见—— 小女孩的脚,往后退了一小步。 下意识的退让。 “走。” “听不懂吗” “自己滚下去,还是我们帮你” 其中一人甚至已经抬起了手,指尖亮起微弱的光。 “别逼我们动手。” “长生种的耐心,很有限。” 空气绷紧到了极点。 就在那只手即将落下的时候—— “够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杂音。 争吵声戛然而止。 几名长生种同时皱眉,转头。 一道小小的身着铠甲的身影站在云阶侧面,神色冷静,目光沉稳。 淡蓝色的宝石眸子微微发光。 “少将军!” 看见来人,有人失声叫了一句。 “燕离少将军怎么亲自过来了” “……” 燕离没有立刻回答。 他提醒似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小女孩与那群人之间。 刚好挡住了所有视线。 “混血的长生种....”他开口,语气平静,却压得很低,“就不能站在云海间了” “少将军请别这样!”几人出声,“她不是单纯的混血——她的血脉来源于来个厄运的精灵族!” “来源不明,就该被赶走”燕离抬眼,“那你们几个,祖上的血统卷宗,敢不敢现在拿出来” 几人一滞。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燕离问,“因为她弱因为她小还是因为她现在连反抗都不会” “燕离!”那人恼羞成怒,“你是在挑衅云海议序!” “我是在问责任。”燕离的语气依旧冷静,“她刚才做了什么” “她——” “跳舞”燕离接过话,“还是呼吸” 没有人接话。 燕离侧过头,看了一眼那只抬起、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你刚才想动手。”他说。 那名长生种下意识地把手收了回去,脸色发青。 “在云海间,对一个未登记、未武装的幼体出手。”燕离继续道,“按王朝律令,是越权。” “少将军,要拿律令压我们!” “你可要想好了!” “是。”燕离点头,“所以我现在以未来的将军的身份告诉你们——” 他抬手,指了指云阶另一侧。 “退回去。” “族群观念,如今不再适用。别说她有一半长生种血脉,哪怕她就是个普通的孩子,我们就应该把它推到云海间外面,推到那个到处是天外邪物的世界” “就是为了一个无法被证伪的‘传说’” 燕离的语气不重,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的去留我负责。” “如果她真带来你们口中的‘厄运’——” 燕离的目光扫过几人。 “那第一个站出来的,也会是我。” “云海间,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只知道,她也是长生种!” 云海安静得可怕。 几名长生种彼此对视了一眼,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你会后悔的。”为首的人低声道。 “也许。”燕离答得很干脆,“但不是现在。” 短暂的僵持后,那群人冷冷地甩下一句: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随后转身,没入云雾。 脚步声消失得很快,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云阶终于安静下来。 小女孩站在原地,肩膀还在轻轻发抖。 她抬头,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小声问了一句: “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燕离回过头。 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锋芒收得很干净。 他笑了笑。 “没有。”他说,“只是他们太闲了。” 她愣了一下。 然后,很轻、很小心地笑了一下。 “他们说我是精灵族...你不害怕吗” “害怕”燕离一怔,旋即笑道,“为什么要害怕传说精灵族带来的厄运,那就是个传说。如果真是如此,世界上真的还会有精灵” “现在天外邪物大敌当前,我们不该有族群概念。” “蓝星,天下大同!”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摒弃所有族群观念。上至整个应许之地,下至你们这个小小的家庭。” “只要你在这,你就是我们云海间的人。” “所谓的厄运,传说只是传说。” “我已经敕令让长老将你父母释放。” 女孩眼眶红了,刚想行礼,被燕离轻轻托住。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女孩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可能是感激。 燕离一愣。 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声道: “把你刚刚没跳完的舞跳完。” “精灵的舞蹈,总能让我在繁文缛节里能挣扎着喘口气。” …… 时光飞逝。 云海不曾老去,人却在悄然变化。 羽裳的身形一点点抽长,舞衣不再拖地,衣袖在旋转时恰到好处地掠过云光。她的舞不再只是模仿与练习,而是有了自己的节奏——收得住,也放得开。 燕离常常是在巡防与议事的间隙出现。 铠甲未卸,佩刀在侧。 他从不打扰,只站在回廊一角,看她跳完一整支。 有时点头,有时只是站着。 像是在确认什么。 少将军燕离是这样。 时光飞逝,云海间的将军燕离,也是这样。 这一天,云层比往常低。 远处的天际隐约传来终潮前特有的低鸣,像是海在很远的地方翻身。 羽裳坐在云回廊的栏边,双腿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舞衣的边角。 燕离站在她身旁,卸下了头盔。 羽裳沉默了一会,声音颤抖: “云霄,为什么” “我....” “为什么我无法获得吾神的赐福...” “我明明想守护这个应许之地...” “我不甘心...我没法为你分担....乱世当前,戏子无用.....” “难道就是因为我有精灵族的血” “但是,我也没有感受到精灵族的力量来源(精灵母树)的召唤,又获得不了你们可以拥有的赐福...” “我只想为你分担战争的压力,为什么.....” “……” 听着对方的倾诉,燕离一直沉默。 风从回廊深处穿过,云雾被拉得很长。 “要开战了吗” 半晌,她先开口。 “嗯。”燕离应了一声。 “神明的支配者之一,伊塔库亚,我们的大祭司已经算清了祂的露面方位。” 没有隐瞒,也没有安慰。 半晌后,羽裳低头笑了一下,很轻。 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如果这一战胜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安稳地生活了”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会更忙” “会。”燕离点头,“所以今天才能空出来。” 她抬头看他。 “今天” 燕离侧过身,靠在回廊的云柱上,目光望向远处翻涌的云海。 “终潮之后,如果能把那批东西挡在云海外侧。”他说,“云宫会短暂解封云海回廊。” 羽裳一怔。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海回廊”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言语里满是兴奋,“不是只有庆典和授勋的时候才——” “据说在那里舞蹈,可以获得神的赐福,这样我也可以拥有天地属性,可以为你分忧了吗” “是的。”燕离接过话,笑道。 只是笑容有些疲惫。 他转头,看向她。 “到时候,云流会完全稳定,云层会降到最低。” “没有警戒,没有阵纹。” “也没有人赶你走。” 羽裳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表演的地方。 而是——云宫最初修建时,用来让人停下来的地方。 她从小被允许跳舞,却从来没被允许在那个地方起舞。 不是因为不够好。 而是因为不够“合适”。 因为,云海回廊是云海间的神赐之地,唯一可能被神所瞥视的地方。 也是唯一可能获得赐福的地方。 但是它的开启不受任何人控制,可能是感受到了天外邪物的威胁,这么多年从未开启。 如果大敌退去,云海回廊可能便会开启。 “你想……”她顿了顿,“让我去那里跳舞” “嗯。”燕离点头。 “不是给别人。” 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给你自己。” 羽裳怔住了。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 他不是在许诺未来。 他是在把一个只属于她的机会,提前交到她手里! 一个之前不行,现在才行。 一个错过了,就再也没有的机会。 “在那里的舞步,或许可以让你获得吾神的赐福。”燕离笑着道。 “如果之后大敌再来犯,你便不是戏子的身份,而是我们云海间的守护者。” “那你呢” 羽裳靠了过去,肩膀轻轻贴着他的铠甲。 冰凉,却很稳。 “那你记得。”她低声说,“你要来。” 燕离没有回避,任由羽裳轻轻地靠着。 回廊很长。 云海很静。 他们依偎着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再提终潮。 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一道声音传出。 “你爱我吗” 哗哗—— 云海翻涌了一下。 …… 花火安静地看着这宛若电影一般呈现的美好画面。 一直到天边一道令人心寒的黑色晕染而开! 一道嘶吼传来! “快走!!” “燕离将军.....战死了!” “这里马上要崩溃了!!” 小女孩的舞步,终于顿了一下。 她停在云阶中央,衣袖还未完全落下,指尖却已经微微蜷起。 “……你们在说什么” 她转过头。 云雾翻涌中,几道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妇人,发髻散乱,衣衫染着灰尘,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 她一把抓住小女孩的手腕。 “晚衣!别跳了!” “快走!!” “娘”晚衣怔住,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将军呢” “还跳什么舞!!” 妇人的声音几乎破音,眼眶通红,“燕离将军已经战死了!空间守不住了!整个云城都要塌了!!” 这一句话,像是砸在云海里的石头。 四周的楼阁,发出细微的震颤声。 小女孩愣在原地。 “……战死”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 “您在说什么呀” “不是说这次战役他能回来吗” “他从来不会对我说谎。” 她下意识摇头,声音很轻,异常坚定。 “他说过会回来的。” “他说,只要我把这支舞跳完,他一定会坐在台下。” 妇人死死咬着牙,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傻孩子……” “那是哄你的话啊!!” 旁边一名中年男人猛地开口,声音嘶哑:“别再等了!城防线已经破了!” “天外邪物要攻进来了!” “啊啊啊!” 就在其说话的时候,天边突然传来一阵阵惨叫。 那是长生种被侵蚀成天外邪物的声音。 “再不走,谁都走不了了!” 羽裳晚衣被他们围在中间,但是仍然牢牢站在原地。 “将军说过他会回来的!” 啪! 一阵清脆的耳光响起。 “他们的对手是神明的支配者!你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死了!这个应许之地灵脉也断了,全部要塌了!” 羽裳晚衣捂着红红的脸庞,咬牙没有说话。 云海开始不安地翻涌,远处的楼阁一座接一座坠落,像是被人从底下抽走了根基。 可她却像是没看见。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对不起。娘刚刚太激动了。” 妇人猛地抱住她。 “晚衣!听娘一句话!”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你有云海间长生种的血脉,你还能活很久!” “而且你体内还拥有精灵族的血脉,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不能……不能把命丢在这里!!” “只要你在,云海间就在!!” 羽裳晚衣的身体僵住了。 她任由对方抱着,却慢慢抬起手,轻轻抓住妇人的衣角。 “可是娘……”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我现在走了。” “那我这一辈子……是不是都在逃” “是。”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轰轰轰轰!! 云城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嘶吼。 云海骤然下沉。 楼阁开始成片坠落。 裂缝在天空中张开。 大人们终于被迫后退,被拉着、推着,朝着唯一还算稳定的方向逃去。 然而,云海的出口,此刻似乎有着什么恐怖到极点的东西,正站在那里。 …… 时间过去,花火再注视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庞大的云海宫殿群,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白玉断裂,青瓦崩塌。 原本的云海,此刻已经化为了漆黑色。 很多很多很多,长着几十根手指的手臂,在云中探出,不停地左右摇摆。 羽裳晚衣此刻已经是现在的成人模样,呆呆地坐在这漆黑的云海中,看着远处。 “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去么” “这里被侵蚀了” 花火轻轻抬头,然后就是这一眼。 让她的呼吸,停住了半拍! 在云海最深处,在那些废墟的阴影之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这里! 不是完整的形态。 甚至不能说是一个具体的存在。 那更像是—— 从世界背后,露进来的一角。 一抹无法形容的轮廓,缓缓浮现在虚空之中。 花火的视线刚一触及,耳边便响起了细微的嗡鸣。 那一抹“东西”,像是覆盖着风暴的核心,冰冷、空洞,带着令人本能恐惧的威压,云雾在它周围不断塌陷、重组。 花火的瞳孔骤然收紧。 “……伊塔库亚!!!” 极其低沉的声音在心里确认了一遍。 这是她在魁夕的记忆里见到过的一个轮廓! 伊塔库亚,神明的支配者之一! 终潮之役将所有人的希望全部碾碎的神! 杀死魁夕前辈的罪魁祸首! “.....咳咳!” 然而就是这一眼,哪怕是在记忆里面,花火胸膛突然都是涌上了一股甜意,赶紧收回了视线。 哪怕在回忆里看了一眼‘伊塔库亚’,自己似乎都支撑不住... “原来是燕离将军在终潮之役被侵蚀,导致这个应许之地要毁了啊...” 花火抹去额头的冷汗,看着周围。 “看来这两人是一对苦命鸳鸯” “没关系,我嗅到了乐子的味道。” “让本小姐来看看,这一次能不能成人之美吧!” …… …… 副本,木屋内。 “愚者——你看明白了吗” 就在花火思考的时候,一阵淡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砰砰砰! 空间碎成无数块,花火的意识被拉到了现实。 “羽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