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众人苦思破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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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的心跳是十二次一停，规律得像是刻进骨头里的符咒。我坐在原地，五人围成一圈，四人昏迷，呼吸微弱，脉搏时快时慢。他们的节律乱了，和这地底的鼓动错开半拍，就像走夜路的人踩错了台阶。而手腕上那滴血，依旧悬在我脉门伤疤上方，像是被某种力量定住了。 它不再爬行，也不再颤抖，只是静静地悬着，仿佛在等什么信号。 石板又开始软化。 不是整片，是从江无夜脚边开始，像蜡一样塌陷，边缘泛起暗红纹路，像是烧红的铁片浸入冷水前的预兆。黑气从缝隙里渗出来，不是飘，是爬，贴着地面蜿蜒前行，像有意识地寻找活气。 我不能让他们醒。 一睁眼，念头起，阵法就会顺着那点波动咬进来。刚才沈川只是看见自己死了，整个人就被幻象钉在原地，连心跳都快了三成。现在他们虽然昏着，可梦里的挣扎还在，心神未定，节律不稳，等于是把命门亮在刀口上。 我抬起左手，指尖对准紫檀木戒的裂纹，用力一掐。 血涌出来，不多，刚好够在掌心聚成一小片。我把手按在地上，血立刻被吸走，像滴进沙里的水。金丝从戒面蔓延出来，顺着血迹勾出一道逆纹，短而急，像一道封口的符。接着我又划破右手食指，在江无夜身侧补了一笔，再是谢辞、林深、沈川，每人身下一滴血，连成五点微光。 逆风水局重布。 血纹亮了一下，随即沉下去。石板的软化止住了，黑气退了半寸。我松了口气，但没敢动。识海里还压着那股闷胀感，像是有东西在敲门，一下一下，不急，也不停。 十二次心跳之后，那扇门轻轻晃了晃。 我忽然明白了。 这阵不是靠杀意运转，是靠“读”。它在读我的命格，一次一次，从七息到十二息，像是翻书，一页一页揭开我的命劫。而刚才那一拳——林深无意识砸地的那一拳——让地底的心跳乱了半拍。 它怕乱。 我睁开眼，看着四人苍白的脸。 “你们得醒。”我说。 没人回应。 我咬破舌尖，把血弹在江无夜眉心。他眼皮跳了一下，手指抽动。我又弹了一滴在谢辞唇上，他喉头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林深和沈川我各拍了一掌心，力道不重，但足够惊动残魂。 他们一个接一个睁眼。 江无夜第一句话是：“我死了吗” “没有。”我说，“你只是梦见自己死了。” “可我感觉到了。”他坐起来，揉着胸口，“血从心口涌出来，热的，一直流，流到脚底……我低头看，地上全是我的脸。” 谢辞盯着自己的手：“我写了一封信，写给我娘。可我娘十年前就死了。” 林深没说话，但眼神是清醒的。他低头看地面，刚才他砸出的拳印还在，石板裂开一道细缝，黑气绕着它转了半圈，又退开了。 沈川冷笑：“所以你是对的我们刚才真的被塞了幻象” “不是塞。”我摇头，“是引。它知道你们想什么，怕什么，就拿那些东西喂你们。你们越信，它越强。” “那你呢”江无夜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没答。 我不能说。 我看见的是白若璃站在我冰棺前，手指抚过棺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念我的名字。然后南宫寒从她身后走出来，握住她的手。她没挣，也没哭，只是转身走了。 那不是幻象。 那是未来。 我低头看手腕，血滴还在伤疤上方，一动不动。地底的心跳恢复了十二息一停，平稳得像是从未被打断。 “这阵法，”我说，“不是为了杀我们。” “那是为了什么”谢辞问。 “为了读我。”我抬起手，让那滴血悬在众人眼前，“它在数我的命劫。七次心跳，对应七劫；十二次，对应十二劫。它要确认我是谁——确认我是不是那个能唤醒地脉的容器。” 空气静了一瞬。 林深忽然开口：“所以它怕的不是我们破阵，是怕我们乱” 我看了他一眼。 他懂了。 “刚才我一拳砸下去，地底的心跳乱了。”他指着地面的裂缝，“它反应不过来。不是因为它强，是因为它太准。它依赖节奏，依赖心念的波动。可纯粹的力，没念头，没意图，它就卡住了。” 沈川皱眉：“你是说，我们不动心，只动手” “对。”林深点头，“你想逃，它布杀局；你想破，它加固阵眼。可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就是一拳砸下去呢它读不到念头，只能硬扛。” 谢辞皱眉：“可人怎么可能完全无念呼吸、心跳、肌肉的颤动，都是念头的延伸。” “所以不能靠静。”我说，“得靠乱。用外力打乱它的读数，制造断点。就像风吹灭灯，不是靠暗，是靠动。” 江无夜沉吟：“可我们五个人，怎么同时做到一个人乱，其他四个人还在节律里，阵法照样能稳住。” “那就一起乱。”林深站起身，活动手腕，“不是靠静坐，是靠冲击。五个人，同时发力，不讲究招式，不讲究方向，就是砸，就是撞，就是把力气泼出去。” 谢辞摇头：“风险太大。一旦节奏没卡准，我们五个人的命气会同时暴露，它可能直接抽干我们。” “可我们不懂，也会被它一点点读完。”林深盯着地面，“它现在是在试，是在确认。等它确认完了，真正的杀局才会启动。我们没时间等它读完。” 我低头看戒指。 裂纹里的金丝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滴血依旧悬着，但边缘开始泛出一丝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了。 地底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不是节奏变了，是某一次停顿拉长了零点一息。 就像读到关键处，停顿了一下。 它在确认。 我抬起手，把血滴轻轻抹回戒指表面。金丝缠住它，像锁进匣子。 “我们得试。”我说，“但不能莽。它读的是心，不是力。所以发力时，心要空。不是无念，是弃念——把念头扔出去，只留动作。” “怎么扔”江无夜问。 “用痛。”我说，“打断识海的连续性。一疼，念头就断。断的那一瞬，就是破绽。” 谢辞皱眉：“你是说，自残” “不是自残。”我摇头，“是借痛封心。就像你们练功时走火入魔，师父敲你一掌，让你清醒。我们自己给自己那一掌。” 林深忽然笑了：“我有个法子。我们五个人，血脉相连，血契还在。只要一个人疼，其他人也能感同身受。我们可以轮流来——一个人发力，四个人分担他的痛，让他心空，动作纯。” 沈川冷笑：“听起来像疯子的主意。” “可我们现在不就是困在风阵里”林深盯着他，“你宁愿等它把你的命格一页一页翻完” 没人再说话。 我们围坐一圈，中间是那道未完全熄灭的逆纹。血痕干了，但金丝还在，像一条沉睡的蛇。 我抬起手，把紫檀木戒对准心口。 “先试一次。”我说，“我来。” 江无夜伸手按住我手腕：“你要是出事，我们全得死。” “我知道。”我看着他，“可总得有人开头。” 我抽出腰间短刃，刀尖对准肋骨下方三寸。 那里有一道旧伤，是三年前白若璃留下的。她说，这一刀，是为断情。 我深吸一口气，刀尖刺入。 痛感炸开的瞬间，我听见地底的心跳猛地一顿。 不是十二息一停。 是十一息。 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