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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日,宋诚毅难得地向学堂告了假。他成天像个游魂似的,在木府那高耸的院墙外围漫无目的地转悠,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扫过那气派却森严的大门和偶尔开启的侧门,脑子里疯狂检索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有没有什么成功的“偷人”技巧可供借鉴 他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了半天,想过伪装成下人混进去,可木府的下人都有腰牌,生面孔根本靠近不了门房;想过装成送菜送肉的贩夫,结果刚说明来意就被真正的菜贩子当成抢生意的,差点起了冲突;也试过冒充送柴火的,却因为说不清是送往哪一房哪一院,行为鬼祟,差点被巡逻的兵役当成贼人给抓起来。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或许是那陆文侯也怕临近婚期出什么意外,竟然派了一整队披甲执锐的兵丁,就堂而皇之地守在木府大门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而且他从一个往木府送菜的老农那里打听道,不仅门口如此,就连院子里面,也有士兵在关键路径上巡逻值守。 听到这消息,宋诚毅心里直呼“握草”!这剧本不对啊!按道理不应该是先来点小怪给他练练级,慢慢提升难度吗这直接开场就是地狱级难度,还让他怎么“偷人”这简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架势! 在木府外围徒劳地转悠了几天,眼看着府内屋檐下、树梢间,象征喜庆的红绸越挂越多,越挂越显眼,空气中仿佛都开始弥漫着一股迫近的婚庆气息。婚期一天天逼近,宋诚毅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更焦灼,像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煎烤,却又束手无策。 只是他全副心神都系在木府和那个被囚禁的人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每天都会有一个身影,不远不近地悄悄跟在他身后。那人身手矫健,总是巧妙地利用街角、摊贩遮蔽身形,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一次次徒劳的尝试和越来越颓丧的背影。此人,正是赵凌玥。 看着宋诚毅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撞,却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赵凌玥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她看得出,宋诚毅是铁了心要往里闯。 眼见实在找不出任何稳妥的机会,黔驴技穷的宋诚毅把心一横,决定还是去走那条最危险的路——去找方靖。虽然与此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或许……只要钱给得足够多,多到让方靖愿意铤而走险,他还是有一线机会能见到被看管起来的木小姐 可是……见到之后呢 这个念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一点侥幸。戒备如此森严,就算方靖真有办法让他见到人,然后呢如果木淑彤愿意跟他走,他有办法在重重兵丁眼皮子底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带出木府吗他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任何接应,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希望如同泡沫般碎裂,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宋诚毅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了赵氏布行。他的背影充满了沮丧和迷茫,这一切,都被始终跟在他身后的赵凌玥清晰地看在眼里。 看着宋诚毅那副为情所困、近乎走火入魔的颓丧模样,不知为何,赵凌玥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烦闷和酸涩交织涌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心口。最终,就在宋诚毅如同行尸走肉般推开自己房门踏进去,刚要关门的刹那,赵凌玥猛地一咬银牙,几步上前,一把用力推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响动,在相对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将魂游天外的宋诚毅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身,就看到赵凌玥正站在门口,夕阳的余晖从她身后映照过来,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影,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怒气。 宋诚毅一脸茫然,下意识地问道:“赵姑娘你……你这是” 赵凌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迈步走进屋内,反手将房门“哐当”一声关上。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诚毅,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仿佛燃着两簇火苗,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愤怒而微微颤抖: “宋诚毅!你不想要命了是吗!”她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你可知道木家和陆家是何等身份那是盘根错节、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我,让整个赵家都灰飞烟灭的庞然大物!你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你想过万一事情败露,会不会让三叔全家都跟着你一起下大牢,甚至掉脑袋吗!” 看着一脸怒其不争、忧心忡忡的赵凌玥,再想到这个时代森严的等级和残酷的连坐法则,宋诚毅如同被当头棒喝,瞬间清醒了几分。确实,是自己被冲动和木淑彤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只顾着自己的一厢情愿,完全忽略了可能会给收留他的赵家带来的灭顶之灾。 他脸上掠过一丝羞愧,连忙端正神色,郑重地对着赵凌玥拱手,深深行了一礼,语气充满了歉意:“赵姑娘说的是!是在下欠考虑了,只凭一时意气,险些酿成大祸,连累大家。很抱歉,我……我待会儿就收拾东西搬出去,绝对不会连累赵氏布行和各位。” 说着,他神情黯然地转过身,开始动手收拾那几件简单的行李,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划清界限。 然而,就在他刚拿起两件衣服,准备塞进布包里时,手臂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住!紧接着,他手中的衣服被赵凌玥一把夺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宋诚毅愕然抬眼看去,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 只见赵凌玥眼眶泛红,晶莹的泪水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倔强地打着转,最终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还是宋诚毅第一次看到这个向来坚强、性格有些冰冷的女孩哭泣的模样。这是即使在赵家最困难时都不曾流露出的脆弱。 宋诚毅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自责和一阵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他连忙上前,下意识地就想替她擦眼泪,可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却连一块干净的手帕都找不到,显得笨拙又尴尬。 就在这时,赵凌玥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声,声线颤抖着,带着哭腔说道:“你可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婚嫁之事,从古至今自来如此!木小姐与那陆将军既然已有了婚约,你又何必……何必如此强求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安心科举,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大有作为!为何……为何非要去做这种自毁前途、甚至可能丢掉性命的蠢事!” 宋诚毅听完,沉默了片刻,再次对着赵凌玥郑重地行了一礼,抬起头,目光坦诚却坚定地看着她:“赵姑娘,多谢你的良言相劝。但我必须去做,因为——她不愿意。” 赵凌玥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带着泪痕反问道:“婚姻大事,哪是自己能做主的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这世道,哪个女子的命运不是如此” 宋诚毅却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坚毅和执拗,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不该是这样的。赵姑娘,每个人都应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至少,应该有说不的权利。她既然不愿意,就不该被强迫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呵呵……”赵凌玥仿佛是被他这番“离经叛道”的言论气笑了,笑声中带着悲凉和难以置信,“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有想过后果吗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毫无武功,面对木陆两家的势力,你这不叫勇敢,你这是在送死!更何况,你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千百年来,哪个女子的命运不是如此这就是命!”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对自己、对所有女性命运的哀伤与无奈。 宋诚毅看着她眼角的泪光和话语中的苍凉,心中触动,但他还是坚持说道:“别人我管不了,但木小姐于我有恩。她既然不愿意,而我恰好知道了,我就一定会想办法帮她。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去做的问题。”他的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