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声较量：试探、猜忌与无声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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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声较量：试探、猜忌与无声的硝烟 与那个蹬三轮老人的短暂擦肩，像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韩辰心中激起久久无法平息的波澜。那个绣在袖口的模糊标记，与神秘短信尾号的相似性，是惊人的巧合，还是刻意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排 “求知书屋”……那个堆满旧书报刊、弥漫着尘埃和霉味的小小空间，难道就是短信里所指的“老地方”那个穿着解放鞋、看似普通的收废品老人，就是需要小心的“穿鞋的人”或者，他才是那个传递“账本”消息的人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在韩辰脑中翻腾，让他坐立难安。他迫切地想立刻返回老城区，去那家书店看个究竟，去找到那个老人问个明白。但林薇的警告言犹在耳——“不要轻举妄动”、“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对方用如此隐晦的方式传递信息，必然有其深意，或者说，有其不得已的苦衷。贸然行动，不仅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更可能打草惊蛇，断送掉宝贵的线索。 他决定采取更隐蔽的方式。第二天上班，他利用工作间隙，通过内部通讯录，悄悄查到了县供销社办公室的电话（他猜测收废品的多与供销系统有些关联），以调研再生资源回收情况为由，旁敲侧击地询问老城区一带固定收废品人员的情况。对方提供的名单里，并没有符合那个老人特征的人。 这个结果让韩辰的心又沉了下去。要么老人不属于任何正规回收点，要么……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伪装的。 接下来的几天，韩辰过得如同在钢丝上行走。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高效地处理着分管的各项工作，参加各种会议，言辞谨慎，举止如常。但他内心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级别。 他仔细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李建国副主任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在一次关于某个农业补贴资金分配的讨论会上，他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有些年轻同志啊，想法多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尊重老同志的经验嘛，不能总想着另起炉灶，标新立异。”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韩辰。 综合二科的赵伟科长，汇报工作时更加战战兢兢，一次送来需要韩辰签字的文件时，手指甚至微微发抖。韩辰注意到，他脚上穿了一双价格不菲的新皮鞋，与他平时的消费习惯似乎不太相符。 甚至连府办司机班的一个老师傅，在给他出车时，话也明显变少了，眼神躲闪。 整个办公室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紧张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每个人都似乎戴着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匿名信的阴影并未因纪委的初步问询结束而消散，反而像一种慢性毒药，侵蚀着人与人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 韩辰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战场，硝烟弥漫却听不见枪炮声，对手隐藏在迷雾之后，时不时放出冷箭，而他只能凭借直觉和有限的线索，艰难地招架、闪避。 他没有再主动联系林薇，他知道检察机关的调查需要时间，不能催。他也没有再去老城区，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尤其是对分管口子各项资金拨付、项目审批流程的梳理上。他试图从正常的工作渠道，寻找可能存在的漏洞和异常。 这天，水利局报来一份紧急请示，关于青龙水库后续除险加固工程的一个标段招标问题，评标结果公示后，中标单位资质受到其他投标方质疑，请求府办协调相关部门研究处理。 韩辰看到“青龙水库”四个字，神经立刻绷紧了。他仔细翻阅了请示文件和附件评标报告，发现中标单位是一家名为“江泰建设”的公司，注册地就在本县，成立时间不长，但业绩却颇为“亮眼”，接连中了几个小项目。而提出质疑的，是省里一家实力雄厚的老牌国企。 问题的焦点在于，“江泰建设”提供的某项专业资质证书的真伪存在疑问。 韩辰敏锐地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他没有直接批示，而是一个电话把赵伟叫了过来。 “赵科长，水利局报来的这个招标争议，你怎么看”韩辰语气平淡地问。 赵伟显然没想到韩辰会问他的看法，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这个……按照程序，出现质疑，应该由发改局牵头，组织专家重新复核中标单位的资质真伪吧我们府办主要是督促协调，确保程序公正。” “嗯，程序上是这样。”韩辰点点头，话锋一转，“这个‘江泰建设’，你之前听说过吗实力怎么样” 赵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韩辰的目光：“好像……听说过一点，是家新公司，挺活跃的。具体实力……我就不太清楚了。” “哦”韩辰看似随意地翻着资料，“注册资金倒是不少。它的法人代表……张江，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赵伟的回答有些急促，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渗出。 韩辰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好，我知道了。这样，你以府办的名义，拟一个文，请发改局立即介入，会同住建、市场监管等部门，组织第三方权威机构，对‘江泰建设’及相关质疑单位的资质进行复核，并要求限期出具书面复核结论，确保招标工作公平、公正、公开。复核期间，中标结果暂缓生效。” “好的，韩主任，我马上去办！”赵伟如蒙大赦，连忙答应着，快步退出了办公室。 看着赵伟仓促离开的背影，韩辰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赵伟的反应，明显不对劲。这个“江泰建设”和它的法人张江，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拿起内部电话，本想直接打给发改局局长，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打给了刘梅主任，汇报了这件事和自己的处理意见。刘梅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表示同意他的处理方式，并提醒他：“招标工作敏感复杂，一定要严格依规办理，不留任何后患。” 得到了刘梅的支持，韩辰心中稍定。但他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程序，暗地里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果然，下午快下班时，李建国副主任溜溜达达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手里还端着那个不离手的保温杯。 “小韩主任，忙呢”李建国笑呵呵地坐下，“听说水利局那个标段的事，你处理得很果断嘛。” “李主任过奖了，按程序办事而已。”韩辰不动声色地回答。 “嗯，按程序好，按程序好啊。”李建国吹着杯里的热气，貌似随意地说道，“不过啊，这种招标质疑，每年都有不少。有时候啊，也不排除是某些没中标的单位心里不平衡，故意找茬。咱们督促复核是必要的，但也要注意保护本地企业发展积极性嘛。毕竟，优化营商环境，支持本土企业成长也是重要内容嘛。那个‘江泰建设’，我好像有点印象，听说还是挺想干点实事的……” 来了。韩辰心中冷笑，开始施加影响了。 “李主任说的是。”韩辰点点头，语气依旧恭敬，“所以我才要求请第三方权威机构来复核，就是为了得出一个最客观、最公正、最能服众的结论。如果真的没问题，正好还人家一个清白，打击那些恶意质疑的行为；如果确实有问题，那也能及时纠正，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和影响。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真正想干事的企业负责，对营商环境负责。” 他这番话，滴水不漏，既赞同了领导，又牢牢守住了原则底线。 李建国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呵呵，还是小韩主任考虑得周全啊！那就按你的意见办，按程序办！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提醒一下要注意方式方法嘛。” 又闲扯了几句，李建国便端着杯子起身离开了。 韩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李建国如此明显地替“江泰建设”说话，这背后恐怕少不了马胜武的影子。难道这家突然冒出来的公司，和度假村项目也有什么关联那个法人张江，又是何方神圣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缓缓收拢，而自己，就站在网的中心。 下班后，他再次鬼使神差地绕到了老城区。他没有靠近“求知书屋”，只是在远处的街角徘徊，目光复杂地望着那个不起眼的门面。 书店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店主正坐在门口的小凳上看报纸，一切看起来平静而寻常。 那个收废品的老人，再也没有出现。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内容却让他浑身一凛： “账本已取走。穿鞋的人脚很大。” 账本已取走！是谁取走了什么时候取走的取走了什么账本 穿鞋的人脚很大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指地位很高的人还是字面意思，脚码很大 这条短信比之前更加诡异难懂，仿佛在传达着某种行动已经完成的信息。 韩辰站在原地，晚风吹过，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懵懂的棋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步步推向棋盘上最危险的位置。而对手的招数，层出不穷，诡异莫测。 这场无声的较量，远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和凶险。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很可能等不到林薇那边的调查结果，自己就已经被这无声的硝烟吞噬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融入夜色之中，目光却变得更加坚定。 无论多么艰难，他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