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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铁骑,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箭矢,撕裂了河间府以南的沉沉雨幕。 林昭一马当先,风影遁的部分技巧不仅用于自身,更被他以巧妙的灵力共鸣扩散至整个骑队。虽不能令数百战马都拥有遁速,却大大减轻了马匹长途奔袭的负担,提升了整体速度与耐力。队伍中无人交谈,唯有急促如鼓点的马蹄声、甲胄摩擦声、以及雨水被高速冲开的哗啦声,交织成一支沉默而肃杀的行军曲。 他们不走宽阔官道,专拣隐秘小路、废弃驿径,甚至部分荒野地段,以尽可能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沿途经过的村镇城池,皆是匆匆而过,不入其门,只在必要时于野外短暂休整,饮马进食,随后立刻上马赶路。林昭严令:人不离鞍,食不下马,每日只休整两个时辰,务必以最快速度抵达灞源城方向。 他知道,时间就是一切。每一刻的耽搁,都可能让张悍那边的压力倍增,让那批关乎血祭成败的物资更接近帝京一步。 疾行两日,已离开河间府辖境,进入南部的丘陵地带。雨势渐歇,但天空依旧阴霾,山路变得泥泞难行。即便如此,队伍的速度也未减缓多少。这些被精心挑选的骑兵,不仅个人武艺精熟,骑术更是了得,且对林昭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 第三日黄昏,队伍在一处背风的谷地短暂休整。斥候前出警戒,其余人抓紧时间喂马、啃食干粮、检查装备。林昭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目调息,同时将灵觉尽可能向四周延伸,警惕着任何异常。 怀中铁牌传来稳定而温润的热度,仿佛在默默支持着他高强度的消耗。识海内,战神之影静静矗立,其周身散发出的光芒似乎比往日更加凝实了一些,隐隐与林昭奔涌的混沌灵力产生着某种深层次的共鸣。连日奔波与紧绷的心神,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疲惫,反而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与明确的目标驱动下,修为隐隐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将军,”一名负责前哨的风影卫小队长悄然来到林昭身边,低声禀报,“前方十里,是‘双岔口’,有两条路均可通往灞源方向。一条是较为平坦的旧官道,但需绕经‘黑水镇’,据传该镇近日有不明身份的商队频繁出入,镇内气氛有些古怪。另一条是翻越‘野狼岭’的山径,更加崎岖难行,且可能有野兽或土匪盘踞,但更为隐蔽,距离也稍近。” 林昭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倦意,只有沉静的思索。他摊开随身携带的简略地图。“黑水镇……”这个地方他有印象,是连接北地与西南的一处重要商贸节点,鱼龙混杂。“不明身份的商队……频繁出入……” 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异常都值得警惕。影殿的触角无孔不入,难保不会在通往灞源的要道上布置眼线或伏兵。走官道虽然快些,但暴露风险大增。 “走野狼岭。”林昭几乎没有犹豫,“传令下去,检查马蹄,准备夜行翻山。让弟兄们打起精神,山径险峻,注意安全,更要提防可能的埋伏。” “是!”小队长领命而去。 休整时间结束,队伍再次上马,如同一道黑色的溪流,悄然转向西侧更为陡峭荒凉的山路。野狼岭果然名不虚传,山道狭窄,怪石林立,林木幽深,夜间行路更是艰难。好在林昭灵觉敏锐,总能提前发现险处,引导队伍安全通过。偶尔遇到几头不开眼的野兽,也被前锋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未引起大的骚动。 就在队伍艰难翻越一处陡坡时,林昭心头忽然警兆突生!并非来自前方或两侧,而是……后方! 他猛地勒住战马,举手示意全军停下,同时灵瞳术瞬间开启,暗金色的微芒在眼中闪过,回头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漆黑一片的山林深处。 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阴冷与污秽气息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静水的涟漪,正从遥远的后方,隐隐传来。这波动……与黑山祭坛崩溃时、以及“影刺”记忆中某些传送阵启动时的感觉,有几分相似,但又更加隐晦、更加……不稳定。 “将军”身边的亲卫队长察觉到林昭的异常,低声询问。 林昭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波动传来的方向,大致是河间府偏南的区域。难道影殿在他们离开后,又对河间府有所动作还是说,在南方通往灞源的某条线上,另有布置 “无事,继续前进。”林昭压下心中的疑虑,现在回头探查已不可能,只能将这份警觉深藏于心,加快速度赶往灞源。他暗中将一缕更加精纯的混沌灵力注入铁牌,试图通过这神秘物品的隐约联系,感知更远方的情况,但除了那模糊的空间波动残留,并无更多收获。 \ \ \ 就在林昭率队连夜翻越野狼岭的同时,南方,上阳郡龙骧军大营。 秦璃的帅帐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她面前摊开着最新的军情汇总:天堑峡守军依旧龟缩不出,防御森严,几次试探性攻击皆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些许兵力;派去策反的使者再次被羞辱赶回;周锋部自进入绝地后已失去联系五日,生死不明;而张悍从灞源发来的关于拦截到关键物资运输队的急报,以及林昭分析后建议不惜代价强攻天堑、他本人率军南下支援的建议,更是像两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李牧站在沙盘前,须发似乎更白了一些,但腰杆依旧笔直如枪。他指着天堑峡的模型,声音沙哑却坚定:“殿下,林将军与张将军所报若属实,帝京血祭已迫在眉睫。周将军奇兵渺无音讯,恐已……凶多吉少。如今之计,唯有集中全力,强攻天堑峡!末将愿亲率前军,不惜代价,定要在三日之内,为殿下叩开此关!” 帐中其他将领也纷纷请战,群情激愤。接连的受挫与巨大的压力,反而激起了这些沙场悍将骨子里的血性与决绝。 秦璃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将,最后落在沙盘上那险峻的关隘,又移向代表灞源城和那支运输队的小旗,再转向北方河间府的方向。林昭此刻,应该正在星夜兼程南下吧他只有五百骑,却要面对西戎血狼卫和影殿修士的混合队伍,凶险可想而知。而他建议的“不惜代价强攻”,又何尝不是将巨大的伤亡压力,扛在了她自己和李牧的肩上 但她知道,林昭的分析是对的。此刻已无万全之策,唯有行险一搏。南北两线,必须同时发力,才有可能在黑暗彻底降临前,撕开一道缝隙。 “李将军,”秦璃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本宫准你所请。但,不是不计代价的蛮攻。” 她走到沙盘前,拿起几面代表不同兵种的小旗:“天堑峡险要,强攻正面,纵使能下,我军亦将元气大伤,无力再图帝京。故,需以正合,以奇胜。” “李将军,请你亲自指挥中军主力,大张旗鼓,准备攻城器械,昼夜不停,轮番佯攻,务必给守军造成我军即将发起总攻的假象,将其主力与注意力牢牢吸引在正面!” “同时,”她又拿起几面代表精锐骑兵和高手的小旗,“从各营抽调三千最悍勇的死士,由王峥将军(伤势稍愈后坚决请战)统领,再集中军中所有灵元境以上好手,包括‘破障营’全体,组成‘陷阵锋矢’!待正面佯攻至最激烈时,由此处——”她手指点向沙盘上天堑峡侧翼一处标注为“鹰愁涧”的险要缝隙,此地近乎垂直,守军布防相对薄弱,但绝非无备,“由此处,借助夜幕与浓烟掩护,以钩索、飞爪等器械,攀缘而上,发动决死突袭!目标不是占领城墙,而是制造混乱,打开或破坏一处城门、绞盘等关键设施!只要能在其严密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哪怕只有一刻钟,正面大军便趁势压上,一举破关!” 这是一个极度冒险的计划。“鹰愁涧”天险,攀爬过程中就是活靶子,即便成功登顶,面对反应过来的守军围杀,也是九死一生。但这也是目前打破僵局最有可能的突破口。 李牧眼中精光爆射:“殿下此计虽险,却有一线生机!末将愿亲自带队攀崖!” “不,”秦璃摇头,“李将军需坐镇中军,指挥全局,协调正奇。攀崖突袭之事,交由王峥将军!他熟悉前线,且憋着一股为落鹰涧弟兄复仇的怒火,正堪此任!” 她又看向负责后勤与工事的将领:“将所有库存的火油、烟雾弹、以及能制造巨响的器物,全部调拨给正面佯攻部队和攀崖死士!要打得热闹,打得惨烈,让守军摸不清我们的主攻方向!” “传令张悍将军,灞源城务必再坚守至少五日!若林将军援军抵达,可相机配合,袭扰敌军运输线,但切忌浪战,以保存实力、拖延时间为要!” “另,”秦璃顿了顿,声音放低,却更显凝重,“将我军即将发动总攻、强破天堑的消息,以及林将军南下支援、欲截击影殿关键物资的情报,通过一切可能渠道,有选择地泄露出去。尤其是要让帝京城内的某些人……知道。” 众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殿下这是要打草惊蛇,或者说,打草惊“龙”!让伪帝和影殿知道他们的图谋可能被挫败,逼他们自乱阵脚,或许能从内部寻得变数!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决绝运转起来。紧张、悲壮、却又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激昂气氛,弥漫在整个大营。 众人领命而去后,帅帐内只剩下秦璃与苏婉。 秦璃走到案前,提笔欲写,却发现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此刻,她需要给林昭回信,告知南线的决策,让他知道,他并非孤军北上,南线亦将发起决死一击。同时,她也有太多的话,太多的担忧,想要倾诉。 然而,当笔尖触及信纸,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数行简洁却沉重的字句: “林将军台鉴:南线已决,三日后子时,总攻天堑,奇正相合,誓破此关。周锋部仍无音讯,恐已殉国。将军南下千里驰援,凶险莫测,然此诚存亡危急之秋也,非将军不能当此任。妾身与李将军在此,必不负将军所望,早叩帝京,以解倒悬。万望将军审时度势,保全有用之身,勿以一时之勇,轻掷千金。灞源之事,相机而动即可。纸短情长,不尽依依。望珍重万千。璃,手书。” 她将信纸仔细封好,盖上自己的私印与“青鸾印”,交给苏婉:“以此信为最优先级,动用‘听风楼’最快的渠道,务必送到林将军手中。” 苏婉双手接过,她能感受到这薄薄信笺承载的重量,低声道:“殿下放心,必不辱命。” 秦璃走到帐门前,掀开帐帘,望着外面阴沉欲雨的天空和远处天堑峡巍峨的轮廓。南北两线,都将迎来决定性的血战。他的安危,她的抉择,帝国的命运,苍生的未来,都系于此。 “林昭……”她望着北方,那里是野狼岭的方向,也是他星夜兼程的方向,“一定要……平安。” 夜色渐深,南北两地,两支肩负着同样沉重使命的队伍,都在与时间赛跑,向着各自的战场,义无反顾地前进。而承载着牵挂与决心的锦书,也化作惊鸿,穿越烽火与山河,飞向那个持剑南下的身影。决战的气息,已然浓郁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