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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字三二七号房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冰冷、霉味和一种无形的压抑感,沉甸甸地挤压着狭小的空间。墙角蜷缩的苏晚晴,如同一尊被遗忘在阴影里的玉雕,连呼吸都微弱得几近于无,只有手腕脚踝间冰冷的锁链,偶尔随着她极其轻微的呼吸起伏,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金属摩擦声,才证明这黑暗里还有另一个活物。 林轩(凌玄)靠坐在冰冷的石墙边,身下是那张散发着陈腐气息的薄草席。他维持着炼气三层应有的、带着疲惫和不安的微弱呼吸节奏,身体放松,似乎陷入了沉睡。然而,他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潮水,早已将整个灰石院,乃至更远处绝情谷夜晚的脉动,尽数纳入掌控。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远处执事房气死风灯投射在破窗棂上的、摇曳不定的昏黄光影,如同垂死者的脉搏,微弱地宣告着时间的流逝。 突然,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强烈恶意的窥探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缠上了丙字三二七号房。 来了。 林轩的“呼吸”依旧平稳,连心跳的频率都未曾改变分毫。但他的“神念”却清晰地捕捉到窗外巷道阴影里,那个如同毒蛇般潜伏的气息——孙乾。这个丙字房的“小头目”,显然并未放弃对苏晚晴的觊觎。他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在黑暗中无声地徘徊,贪婪而忌惮的目光,反复舔舐着那扇破旧的木门,试图穿透黑暗,窥视门内的“猎物”。他的恶意毫不掩饰,带着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和毁灭欲。 墙角蜷缩的苏晚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令人不适的窥探。她环抱膝盖的双臂极其细微地收紧了一瞬,身体微不可察地朝更深的墙角阴影里缩了缩。虽然她的眼眸依旧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细微的本能动作,如同受惊的小兽下意识地寻求庇护,透露出她并非完全隔绝于外界的死物。这具被绝望和麻木包裹的躯壳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林轩依旧“沉睡”着,如同对窗外潜伏的毒蛇毫无察觉。 孙乾在窗外徘徊了许久。他能感受到屋内另一个属于林轩的、微弱而令人厌恶的气息,如同横亘在他和“猎物”之间的一道卑微却碍事的篱笆。几次,他抬起手,似乎想推开那扇破门,但最终都强行按捺住了冲动。秦绝大师兄亲自分配的道侣,哪怕是个废物,也暂时不是他能明着动的。他只能发出几声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压抑而充满戾气的低喘,最终带着浓浓的不甘,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道更深沉的黑暗里。 恶意的窥伺暂时退去。狭小的石屋内,重新只剩下黑暗和死寂。苏晚晴那细微的戒备姿态也缓缓松弛下来,重新沉入那片无边的麻木之中。 林轩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角,穿透石屋的墙壁,无声地蔓延开去。灰石院的夜,是无数细碎而压抑声音的集合体。隔壁石屋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更远处,是沉重的辗转反侧声和短促的噩梦呓语;某个角落,还夹杂着低低的、充满绝望的啜泣。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绝情谷底层最真实的背景音,诉说着无声的恐惧和痛苦。 他的感知掠过这些,最终停留在丙字三二六号房——孙乾的居所。那里面,正传出刻意压低的、带着淫邪和暴虐的喘息声,以及某种沉闷的、令人作呕的击打声。显然,无法得偿所愿的孙乾,正在将他的扭曲欲望和戾气,发泄在另一个更弱小的杂役身上。那压抑的哀求和痛苦的闷哼,清晰地传入林轩的感知。 绝情谷的规则,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着每一个角落。从高高在上的秦绝,到最底层的杂役孙乾,弱肉强食、肆意践踏的法则被贯彻到了极致。这里没有温情,没有希望,只有赤裸裸的掠夺、压迫和毁灭。 林轩的“神念”缓缓收回,如同潮水退去。黑暗中,他那双紧闭的眼眸深处,那抹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淡漠,没有丝毫波动。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绝情谷,从根子上,就是腐朽的。 一夜无话,只有黑暗和死寂在狭小的石屋内无声流淌。 天光,在灰石院上空吝啬地透出一丝灰白。冰冷的晨风从破窗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远处垃圾堆的腐臭。 蜷缩在墙角的苏晚晴,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木偶,在天光透入的瞬间,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依旧空洞,如同蒙尘的黑曜石,映不出任何光亮。她极其缓慢地舒展了一下因长时间蜷缩而僵硬的身体,锁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然后,她静静地站起身,走到石屋角落一个积着薄薄灰尘、盛着半盆浑浊污水的破陶盆前。 没有看林轩一眼,她伸出纤细而苍白的手指,解开束发的简单木簪。乌黑如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披散在她单薄的肩背上,如同流淌的墨色绸缎。她微微俯身,将长发浸入那浑浊冰冷的污水中。没有皂角,没有梳篦,她就那样用冰冷的水,极其简单地、机械地清洗着自己的长发。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脖颈滑落,浸湿了素色的衣领,勾勒出优美的锁骨线条。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认真,仿佛这是她仅存的、必须完成的仪式。 林轩也“适时”地“醒”了过来。他发出一声带着疲惫的呻吟,揉了揉眼睛,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残留的惊惶。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目光躲闪地瞥了一眼正在洗漱的苏晚晴,仿佛被她惊扰,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笨拙地整理着自己同样单薄破旧的里衣,动作带着底层小人物的局促和不安。 两人各自占据石屋的一角,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的交汇都极力避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而冰冷的疏离感,比绝情谷清晨的空气更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在巷道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直奔丙字三二七号房而来!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擂鼓,震得破旧的木门簌簌发抖,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废物林轩!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响起孙乾那尖利刻薄、带着宿醉未醒般暴躁的吼声。 林轩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他如同受惊的兔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门口,手忙脚乱地去拔那简陋的门闩,动作因为“恐惧”而异常笨拙。 吱呀——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孙乾那张因戾气而扭曲的脸出现在门外。他显然一夜未眠,眼珠布满血丝,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身上还残留着昨晚施暴后的戾气和一种没得到满足的焦躁。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先是狠狠剜了惊惶的林轩一眼,随即迫不及待地越过他,贪婪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淫邪,刺向屋内那个刚刚放下湿漉漉长发的绝美身影。 苏晚晴已经用一根同样破旧的布带将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冰冷的水珠顺着她小巧的下颌滑落。她似乎对孙乾的到来和那充满恶意的目光毫无所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着眼睑,如同风雨中一株沉默的白莲。 孙乾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在她身上反复舔舐,尤其在颈项和纤细的腰肢处流连,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都吸进去,脸上露出陶醉而扭曲的神情。 “林师弟,”孙乾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黏腻,目光却依旧死死钉在苏晚晴身上,“昨晚睡得可好啊守着这么个大美人,是不是美得睡不着觉”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充满了恶意的暗示。 林轩挡在门口,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孙……孙师兄……您……您有什么事” “什么事”孙乾这才将目光转向林轩,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仿佛看着一坨挡路的垃圾,“当然是好事!秦大师兄赐给你天大的福气,让你这废物有了道侣!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得上这等美人”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炼气四层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如同冰冷的石块压在林轩身上,“苏师妹这等天仙人物,跟你这废物挤在这破屋子里,那是暴殄天物!是糟蹋!” 他目光扫过屋内简陋到极致的陈设,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随即又换上一种施舍般的假笑:“师兄我心善,看不得美人受委屈。这样吧,我那屋子还算宽敞干净,让苏师妹搬到我那里去住!我孙乾保证,好吃好喝供着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怎么样林师弟这可是为你好!免得你天天守着个美人担惊受怕,夜不能寐,耽误了给宗门干活!”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就要去拨开挡在门口的林轩,目光再次贪婪地投向苏晚晴,仿佛已经将她视作囊中之物。 “不……不行!”林轩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极致的恐惧激发了本能,他死死地挡在门口,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阻拦孙乾伸过来的手,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音的嘶哑:“孙师兄!使不得!使不得啊!苏……苏师妹是秦大师兄赐给小人的道侣!小人……小人不敢擅专!若是……若是让秦大师兄知道了……” “秦大师兄”孙乾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戾气和贪婪取代。他脸上假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威胁:“少拿大师兄压我!秦师兄日理万机,岂会管你这废物的破事大师兄把她赏给你,是让你‘用’的!不是让你当祖宗供起来的!你这废物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吗嗯废物就是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老子替你‘用’了,那是看得起你!滚开!” 他彻底失去了耐心,眼中凶光毕露,炼气四层的灵力骤然爆发,一掌带着劲风,狠狠推向林轩的胸口!这一掌若是打实,以林轩“炼气三层”的修为,不死也得重伤! 林轩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如同被吓傻般僵在原地,似乎连躲闪都忘记了! 就在那蕴含灵力的一掌即将印上林轩胸膛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而冰冷、带着绝对威严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崩塌、万岳倾颓,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灰石院!这股威压之强,远超昨日秦绝降临伐木场时的程度!它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漠视众生、掌控生死的无上意志! 噗通!噗通!噗通! 整个灰石院,所有正在活动或准备活动的杂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皆在同一时间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恐惧瞬间冻结了他们的思维和身体,连呼吸都变成了奢望!整个院落,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恐怖的威压在无声地咆哮! 首当其冲的孙乾,脸上的狰狞和暴戾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推出去的手掌僵在半空,身体如同被冻僵的蛤蟆,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那威压下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碾碎! 林轩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头深深埋下,仿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而石屋内,静立在角落的苏晚晴,在那恐怖威压降临的刹那,身体也猛地一颤!她一直空洞麻木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恐惧和颤栗!她那双如同枯井般的眸子里,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掀起了剧烈的涟漪!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口的方向,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惊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单薄的身体紧紧贴住了冰冷的石墙,仿佛想将自己融入其中,躲避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 这反应,远比她面对秦绝时剧烈得多!仿佛这降临的威压,触动了她灵魂深处某些被封印的、更深层次的恐惧烙印!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灰石院! 巷道口,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了一行人。 为首者,依旧是那身墨色银纹锦袍,身量极高,负手而立。俊美如铸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纯粹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漠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缓缓扫过跪伏一地、如同蝼蚁般的杂役,最终,落在了丙字三二七号房门口,那保持着可笑姿势、几乎吓尿的孙乾,以及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林轩身上。 正是绝情谷大师兄,秦绝! 他身后,跟着几名气息更加沉凝的黑衣弟子,眼神锐利如刀,带着绝对的敬畏和肃杀。 秦绝的目光在孙乾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孙乾感觉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灵魂都被冻结!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濒死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聒噪。”秦绝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冰冷的宣判。 他身后一名黑衣弟子闪电般出手!一道乌光闪过! “啊——!” 孙乾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那只僵在半空、试图推搡林轩的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断臂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地面上,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 剧痛让孙乾瞬间从威压的僵直中解脱,他抱着断臂处,如同被斩断的蚯蚓,在血泊中疯狂地翻滚、哀嚎,声音凄厉得如同厉鬼!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整个灰石院的杂役们跪伏在地,身体抖得更加剧烈,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孙乾凄厉的惨叫,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秦绝连看都没看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孙乾一眼,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他的目光,越过门口瘫软如泥的林轩,如同穿透了那扇破旧的木门,落在了屋内那个紧贴着冰冷石墙、脸色惨白、眼眸中残留着剧烈波动和恐惧的绝美身影上。 苏晚晴感受到了那穿透性的目光,身体又是一颤。她强行压下眼中的恐惧波动,重新垂下眼睑,试图恢复那副麻木死寂的模样,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抿的唇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秦绝的威压,似乎触发了她某些深埋的、无法控制的恐惧本能。 秦绝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残酷,仿佛对苏晚晴这瞬间流露的恐惧感到满意。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寒冰碰撞,清晰地传入屋内屋外每一个人的耳中: “苏晚晴,林轩。随本座前往‘断情台’,签订道侣血契。” 道侣血契!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冰冷的枷锁,瞬间锁住了林轩和苏晚晴的命运! 断情台。 位于绝情谷深处,一座孤峰之巅。 整座山峰寸草不生,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无尽的鲜血反复浸染、凝固。峰顶被削平,形成一个巨大的、刻满古老而狰狞符文的黑色石台。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三丈的漆黑石碑,碑身同样布满扭曲的符文,顶端雕刻着一个巨大的、滴血的匕首图腾——绝情谷的标志。石碑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幽幽寒气的血池,池中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如同凝固的血液,不断翻滚着细小的气泡,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煞气。 这里,便是绝情谷弟子行“证道”大礼、斩断尘缘的圣地——断情台!也是无数“道侣”走向最终毁灭的祭坛! 此刻,断情台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气息沉凝、眼神冷漠的内门弟子,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胸前绣着滴血匕首。他们如同冰冷的石像,分列在通往石台的阶梯两旁,目光带着审视和漠然,注视着下方。空气中弥漫着肃杀和冰冷的氛围。 石台中央,血池之畔,站着数名气息更为强大的身影。为首的是两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他们穿着绣有金色匕首纹路的黑袍,眼神浑浊却深不见底,如同两口枯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绝情谷的两位长老,负责主持今日的血契仪式。在他们身后,站着几名气息精悍的核心弟子,如同鹰犬。 秦绝负手而立,站在稍前的位置,墨色锦袍在凛冽的山风中纹丝不动。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如同与这暗红的山、漆黑的台、幽寒的血池融为一体。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落在被两名黑衣弟子带上断情台的林轩和苏晚晴身上。 林轩(凌玄)被一名黑衣弟子粗暴地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走上冰冷的黑色石阶。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不是石阶,而是烧红的烙铁,随时会瘫软下去。那单薄的里衣在山顶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更显其渺小和脆弱。 苏晚晴则被另一名女弟子押着。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布裙,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她的步伐很稳,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僵硬。那双空洞的眼眸微微低垂,看着脚下刻满符文的黑色石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彻底的麻木和死寂。仿佛即将签订的不是决定她生死的契约,而只是走过一段寻常的路。手腕脚踝上的黑色锁链在行走间发出清脆冰冷的碰撞声,如同死亡的伴奏。 两人一前一后,被带到了血池之畔,站在了那巨大的滴血石碑之下。石碑散发出的冰冷煞气和血池中翻滚的浓重血腥味,瞬间将他们包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那些内门弟子的眼神,大多带着冰冷的审视、漠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场即将上演的、名为“毁灭”的好戏。 “跪下!”一名长老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扫过林轩和苏晚晴,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轩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就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黑色石面上,膝盖砸得生疼,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深深地将头埋下,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苏晚晴在身后女弟子的按压下,也缓缓地、无声地跪了下来。她的脊背挺直,跪姿依旧带着一种奇异的、拒人千里的清冷感。她微微垂着眼睑,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那双空洞的眸子。锁链在她身下铺开,如同冰冷的荆棘。 秦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如同在欣赏两件即将被送上祭坛的祭品。他缓缓上前一步,站在两人面前。墨色的袍角拂过冰冷的石面。 “林轩。”秦绝冰冷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林轩耳中,如同冰锥刺骨。 林轩身体猛地一颤,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恐惧的汗水和石阶上的灰尘,混合在一起,显得肮脏而狼狈。他的眼神涣散,充满了哀求,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抬起头,看着本座。”秦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轩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极其艰难地抬起下巴,目光颤抖地迎上秦绝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寒眸。 “苏晚晴已赐予你为道侣。此乃宗门恩典,亦是你的造化。”秦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今日,于断情台前,签订血契。自此,你二人气运相连,性命相系。”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入林轩惶恐的眼底,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锤砸下: “待她道心圆满,炉鼎功成之日,便是你以此碑为凭,斩情绝性,杀妻证道之时!此乃绝情谷无上大道,亦是你的宿命!” 杀妻证道! 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狠狠烫在林轩的灵魂上!他身体剧烈地一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吞噬!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已经崩溃。 秦绝看着他那副彻底被恐惧击垮的窝囊样子,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转向跪在一旁、如同玉雕般静默的苏晚晴。 “苏晚晴。”秦绝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的意味,“你身负‘玄阴玉魄体’,乃绝佳炉鼎之资。宗门耗费心血将你养育至今,如今道心将成。今日血契,便是你归位之始。当好生辅佐你的道侣,助其磨砺心性,圆满道果。待你功德圆满,以身殉道,亦是你的归宿。” 他的话语,如同在为一件即将完成使命的工具下达最后的指令。 苏晚晴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依旧空洞。她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玉像,对秦绝的宣判毫无反应。只是当听到“玄阴玉魄体”几个字时,她那空洞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掠过一丝波动,快得如同错觉,转瞬便被更深的麻木覆盖。 “开始吧。”秦绝对着两位长老微微颔首。 其中一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同骷髅的长老,缓缓上前一步。他伸出枯瘦如同鹰爪的右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缕阴寒的黑气。他口中念念有词,发出艰涩难懂、如同鬼哭般的音节。随着他的吟唱,断情台上刻画的那些古老狰狞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散发出幽幽的血光!整个石台微微震动起来,一股更加阴冷、暴戾、充满不祥的气息弥漫开来! 血池中的粘稠液体开始剧烈地翻滚、咆哮!一个个巨大的血色气泡炸开,散发出更加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暗红色的血雾升腾而起,弥漫在石台上空,将巨大的滴血石碑和跪在池畔的两人笼罩其中,光线都变得扭曲而诡异。 长老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血池! “起!” 随着他一声低喝,翻滚的血池如同沸腾的岩浆,猛地向上喷涌!两道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血流,如同两条狰狞的血蟒,从血池中冲天而起!带着刺鼻的腥风和浓烈的煞气,在空中盘旋缠绕,最终凝聚成两个巨大而扭曲、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古老符文!那符文形态诡异,如同纠缠的锁链,又如同滴血的匕首,透着一股禁锢和毁灭的意志! 正是绝情谷的道侣血契符文! “精血为引,神魂为凭!以断情碑为证!契——成!” 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厉鬼尖啸! 悬浮在空中的两道血色符文,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两颗燃烧的血色流星,分别朝着跪在石台上的林轩和苏晚晴的眉心,狠狠烙印而下! 死亡的危机感瞬间降临! 林轩跪伏在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似乎想将自己藏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血色符文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直达灵魂的禁锢和毁灭之力!一旦烙印,他与苏晚晴的气运、性命,甚至灵魂都将被强行捆绑在一起,成为绝情谷规则的一部分!他这“林轩”的伪装身份,将彻底被绑定!更重要的是,这契约将成为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杀妻证道”的宿命! 就在那血色符文即将触及他眉心皮肤的瞬间! 林轩的识海深处,那属于仙帝凌玄的、浩瀚如星海的神魂本源,极其极其细微地、如同呼吸般自然地波动了一下! 嗡——! 一道无形的、玄奥至极的涟漪,以超越此界法则理解的方式,瞬间扫过那枚即将烙印的血色符文! 那符文蕴含的、属于绝情谷规则的禁锢和毁灭之力,在接触到这道涟漪的刹那,如同冰雪遇到了熔岩,瞬间被解析、剥离、重组!其最核心、最恶毒的“强制证道”烙印被悄无声息地抹去、篡改!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其隐晦、如同水纹般难以察觉的印记,悄然覆盖在符文的核心深处。这道印记,带着凌玄的气息,如同一个后门,一个绝对的控制权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超越了时间的感知。在外界看来,那血色符文毫无阻碍地、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烙印在了林轩的眉心! “呃啊——!” 林轩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又迅速被一种诡异的潮红取代!青筋如同蚯蚓般在他额头和脖颈处暴起!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抽搐,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眉心处,一个暗红色的、缩小版的扭曲符文清晰浮现,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着,散发着不祥的红光!那符文深深烙印在他的皮肤之下,仿佛与他的血肉灵魂相连! 这痛苦并非伪装!符文烙印带来的灵魂冲击和肉身撕裂感是真实的!凌玄只是巧妙地篡改了其核心规则,但烙印本身的痛苦,他必须承受!这才能完美地扮演一个炼气三层修士在血契烙印下的极限反应! 与此同时! 另一道血色符文,也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烙印向苏晚晴光洁的眉心! 苏晚晴依旧跪在那里,脊背挺直。在那血色符文及体的瞬间,她那空洞麻木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剧烈地触动了!一抹极其深沉的、如同万年冰川裂开缝隙般的痛苦和绝望,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唔……” 一声极其轻微、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她紧抿的唇缝中溢出。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痛苦神色!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眉心处,同样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扭曲的契约符文!那符文仿佛活物,在她光洁的皮肤下微微搏动,散发着幽暗的红光,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目的对比! 她单薄的身体在符文烙印的冲击下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倒下。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一丝殷红的血线从唇角落下,滴在她素白的衣襟上,如同雪地里绽放的一朵凄艳红梅。她强行压下了身体本能的痛苦反应,重新垂下了眼睑,试图将所有的情绪再次封入那片死寂的荒原。但那紧蹙的眉头、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眉心那刺目的血色符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深入灵魂的痛楚。 契约已成! 两个暗红色的符文,如同两道狰狞的伤疤,深深烙印在两人的眉心,将他们彻底捆绑在一起,也钉死在了绝情谷“杀妻证道”的祭坛之上! 血池渐渐平息,石台上的血光缓缓退去。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煞气也随之消散。 秦绝冷漠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不止的林轩,又看了一眼眉心烙印着血色符文、重新恢复死寂麻木、但脸色愈发苍白的苏晚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 “带下去。”他淡淡地吩咐道,如同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名黑衣弟子上前,粗暴地将还在痛苦抽搐的林轩从地上拖起来。另一名女弟子则押着苏晚晴。 眉心那暗红色的契约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灼热和刺痛感,时刻提醒着他们彼此的存在和那血色的宿命。 林轩被半拖半拽着,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苏晚晴跟在他身后,脚步依旧平稳,只是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她眉心的血色印记和那双重新归于死寂、却似乎比之前更加冰冷的眼眸。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被押解着,离开了这血腥的断情台。身后,是翻滚的血池,是巨大的滴血石碑,是绝情谷那冰冷残酷、不容置疑的规则。 眉心那枚血色符文,便是悬在他们颈项之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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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龙天国际的掌舵者,商界最令人敬畏的撒旦总裁!一夜迷醉,她妩媚地坐上了他的腿……今晚,我是你的……塾料,竟惹上了黑暗里对猎物窥觑已久的男人。他将她当成眷..
仙侠 完结 217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