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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灰石坡的矮墙后面已经亮起了十几盏暖石灯。 石猛挑了三个胳膊上缠着蓝草绳的汉子——都是上个月跟着他闯暖石矿，只剩半条命逃回来的人，他们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星铁镐，镐头里嵌着碎暖石，走在最前面的时候，脚步比镇西军的士兵还要稳。 “暖石矿在灰石坡往南三里，进矿的路要钻三道‘星雾峡’，峡里的风带着煞气，吸多了会晕。 领头的汉子叫老栓，他掀开裤腿，露出小腿上一块青黑色的疤，“这是上次被煞傀儡的‘煞钩’划的，要不是怀里揣着暖石，这条腿早烂没了。” 楚风把碎星刀横在手里，银星里的光顺着刀身流到刀柄，暖力裹着刀光，在晨雾里荡开一圈圈金白的涟漪：“把你们的暖石都收进怀里，跟在我身后五步远——小煞瞳狸，你在前面探路，要是闻到黑鳞的煞刀味，立刻叫我。” 小煞瞳狸从楚风肩膀上跳下来，尾巴卷着半块暖魂锭，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喵呜”叫了一声，就钻进了路边的蓝草从里，草叶上的露水沾在它的毛上，立刻被暖魂锭的光蒸成了白汽。 沈青冥把一张“聚暖符”贴在晚晚的领口，又给每个士兵发了一张“避煞符”：“星雾峡里能见度不到三尺，你们跟着楚风的刀光走，别碰峡壁上的‘煞苔’——那东西沾在身上，会把人的魂往煞渊里拖。” 晚晚怀里的小白狼忽然抬起头，对着南边“嗷呜”叫了一声——老栓的脸立刻白了：“是‘煞风’！矿里的煞傀儡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南边的山坳里就卷来一股黑风，风里裹着“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骨头在石头上磨。楚风往前一步，碎星刀“嗡”地一声震开，刀光劈进黑风里，把风里的煞气劈成了两半：“镇西军，列暖刀阵！” 五个士兵立刻围成一个圈，暖刀里的暖力连成一片，像一张金色的网，把黑风挡在了圈外。 老栓和另外两个汉子缩在圈里，手里的星铁镐攥得咯吱响——他们看见黑风里跳出十几个穿着破布衫的傀儡，傀儡的眼睛是两个黑窟窿，手里的煞钩上滴着黑血，最前面的那个傀儡，胳膊上还缠着和老栓一样的蓝草绳。 “是……是我兄弟。”老栓的声音发颤，“他上个月被煞傀儡抓去，没想到……” “暖刀不斩活魂。”楚风的刀光往傀儡的胸口一点，暖力顺着煞钩钻进傀儡的身体里，黑窟窿里忽然流出了眼泪——那傀儡手里的煞钩“当啷”掉在地上，身体晃了晃，变成了一个闭着眼的汉子，倒在了蓝草从里。 “跟着刀光，进峡！” 楚风带着人钻进了星雾峡，峡里的风果然带着股腥甜的味，吸进鼻子里，脑袋会发沉。小煞瞳狸在前面跑，尾巴上的暖魂锭把雾撕开一道口子，口子后面，就是暖石矿的入口——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洞口的石头上嵌着上百块暖石，暖石的光被煞气裹着，像蒙了一层黑布。 “矿里分三层，暖石都在第三层的‘暖石窟’里，第一层是煞傀儡的‘煞牢’，第二层是黑鳞的‘煞坛’。”老栓指着洞口的一块刻着暖炉的石头，“上次我们就是在第二层遇见黑鳞的，他的煞刀一挥，我身边的兄弟就变成了傀儡。” 楚风把碎星刀往地上一插，刀身里的银星亮得像小太阳，把洞口的煞气逼退了三尺：“沈先生，你带着晚晚和老栓守在洞口，我带士兵进矿——小煞瞳狸，你跟我走。” 小煞瞳狸“喵”了一声，跳进了洞里，楚风跟着它往里走，洞里的石壁上嵌着的暖石越来越多，但暖光越来越暗——走到第一层的时候，石壁上的铁笼里关着十几个活人，他们的身上缠着黑煞气，眼睛里的光快要灭了。 “是流民城的人！”一个士兵叫出声，“他们还活着！” 楚风用刀光划开铁笼上的煞锁，暖力裹着笼里的人，黑煞气立刻像蛇一样往外面逃：“你们别说话，跟着我的刀光走，出去就能见到你们的家人。” 笼里的人里，有个穿红布衫的小姑娘，她抓着楚风的袖子，声音细得像蚊子：“大哥哥，我娘变成了煞傀儡，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她也带出去” 楚风摸了摸她的头，银星里的光落在她的手上：“我会的。” 走到第二层的时候，洞里忽然亮起了绿幽幽的光——石壁上的石台上摆着十几个黑陶碗，碗里装着黑煞血，血里泡着人的魂，魂在血里飘，像一团团白火。石台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黑鳞甲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黑刀，刀身上刻着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 “楚风镇西王的儿子”黑鳞的声音像磨石头，“你不在下界当你的小王爷，跑到煞渊来送死” 楚风的碎星刀指向黑鳞：“把暖石矿里的人放了，把煞傀儡里的魂放了，我留你一条全尸。” 黑鳞“嗤”地笑了：“就凭你手里那把破刀星主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星宫为什么要收流民城的星税吗因为他们需要暖石里的‘暖魂’，去喂星宫里的‘星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流民城的人吗因为我需要活人的魂，去炼‘煞丹’——这断星河的天，从来就不是给流民活的。” “那我就把这天，换个样子。” 楚风往前一步，碎星刀里的银星忽然炸开，刀光像一条金白的龙，扑向黑鳞。黑鳞的煞刀也挥了起来，黑风裹着刀光，撞在金白的龙身上，洞里的石壁“哗啦啦”往下掉石头。 小煞瞳狸从楚风肩膀上跳起来，尾巴卷着暖魂锭，往黑鳞的脸上扑——黑鳞的脸被暖魂锭的光烫得“滋滋”响，他往后一躲，楚风的刀光已经到了他的胸口。 “你以为你赢了”黑鳞的胸口流出黑血，但他的眼睛里却闪着诡异的光，“你看看你身后的暖石窟——” 楚风回头，看见第三层的洞口里，爬出了上百个煞傀儡，每个傀儡的手里都拿着一把煞钩，煞钩上的黑血滴在地上，把石头腐蚀出了坑。 “这些傀儡里，有流民城一半的人。”黑鳞笑得像哭，“你敢用你的暖刀斩他们吗” 楚风的刀光顿了顿——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了晚晚的声音：“楚风哥哥，小白狼说，暖石窟里的暖石能‘唤魂’！” 楚风立刻看向第三层的石壁——石壁上嵌着一块磨盘大的暖石，暖石里的光像一颗小太阳，只是被煞气裹着，发不出光。他把碎星刀往暖石上一插，银星里的暖力顺着刀身流进暖石里——磨盘大的暖石忽然亮了起来，暖光像潮水一样涌进洞里，把上百个煞傀儡裹在了里面。 傀儡们手里的煞钩“当啷啷”掉了一地，黑窟窿里流出了眼泪，身体晃了晃，变成了一个个闭着眼的流民，倒在了地上。 黑鳞的煞刀“哐当”掉在地上，他看着涌过来的暖光，发出了一声惨叫，身体慢慢化成了黑灰。 楚风走到磨盘大的暖石前，伸手摸了摸暖石的光——暖石里传来了流民城居民的声音，有老栓的，有石猛的，还有那个穿红布衫小姑娘的娘的。 “楚风哥哥，外面的巡星卫来了！”晚晚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急，“他们带着星剑，说要收暖石矿的‘星税’！” 楚风把碎星刀拔出来，银星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告诉他们——暖石矿，现在是流民城的。” 小煞瞳狸跳回楚风的肩膀，尾巴卷着暖魂锭，对着洞口“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洞里的暖石，亮得像把整个断星河的天都点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