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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杰靠在祁逸川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坚定温暖的怀抱里,哭了许久,将连日来积压的恐惧、委屈、绝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而祁逸川,就那样笨拙而温柔地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用自己年轻的、炽热的体温,一点点驱散她身上的寒意和心中的恐惧。他没有再说那些豪言壮语,只是用行动告诉她——他在。 直到李秀杰的哭声渐渐止歇,只剩下细微的抽噎,祁逸川才松开怀抱,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心疼。 “哭出来就好,别憋在心里。”他低声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你住的那个酒店……安全吗段……那个人,会不会很容易查到” 这个问题让李秀杰身体一僵。她确实想过,以段云深的能力,查到那家普通的连锁酒店,或许只是时间问题。但除了那里,她还能去哪里 看到她眼中的茫然和不安,祁逸川心中保护欲更盛。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而温暖的光芒,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别住酒店了。”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带着点小霸道的口吻说,但眼神却真诚无比,“你要是没地方去,去我家吧。” “去你家!”李秀杰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太打扰了!而且……而且你父母……” 她一个身份不明、还背着“段太太”名头的女人,怎么能住到别人家里去尤其是祁逸川这样的家庭,一看就非富即贵,他的父母怎么可能接受 “我父母人可好了!”祁逸川立刻说道,眼中满是对父母的信任和依赖,“真的!我爸虽然有时候严肃了点,但心肠不坏。我妈就更不用说了,最疼我了,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你放心,他们要是知道你是我的朋友,遇到了困难,一定会很欢迎你的!而且我们家房子大,空房间多的是,一点都不麻烦!” 他说得信誓旦旦,仿佛父母真的会无条件接纳他带回家的任何一个“朋友”。在他19年顺遂的人生里,父母虽然偶尔会为他的学业和未来争吵,但在物质生活和情感支持上,从未亏待过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喜欢的、想要保护的人,父母也一定会喜欢,会支持。 然而,他完全无法想象,当他的父母——祁云凯和王晚婧,得知他们唯一的、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已婚(哪怕正在办离婚)、丈夫还是海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段云深的女人时,会是怎样一副天翻地覆、怒不可遏的场景。别说接纳,恐怕不立刻将她扫地出门、并严厉禁止儿子与她来往,都算是客气的了。尤其是他那位看似温婉、实则对儿子掌控欲极强的母亲王晚婧,恐怕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但此刻的祁逸川,被爱情和保护欲冲昏了头脑,根本考虑不到这些。他只想给李秀杰一个绝对安全、舒适的地方,而“家”在他心中,就是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 “真的不行,祁逸川,这太……”李秀杰还是摇头,心中充满了顾虑和不安。 “哎呀,你别担心那么多嘛!”祁逸川见她还是拒绝,有些着急,脑子一转,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那……要不这样!你要是不想住我家,怕不自在,我在江海那边有一套小公寓,我爸妈知道,但他们不怎么去的,平时就空着。那里环境不错,安保也好,比酒店安全多了!钥匙就在我这儿!”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小小的私心。让她住进自己的公寓,那不是意味着可以经常见到她,照顾她了嘿嘿,想想就开心。 “公寓”李秀杰犹豫了。比起去祁逸川家,住他的私人公寓,似乎稍微能接受一点,但……“那是你的房子,我怎么能……” “什么你的我的!”祁逸川打断她,语气带了点撒娇般的霸道,“我说能住就能住!空着也是空着,你住进去还能添点人气呢!而且……”他顿了顿,脸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羞涩和直白,“我……我也想能经常看到你,照顾你……或者,你照顾我也行啊……”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飞快,几乎含在喉咙里,但李秀杰还是听清了。 她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发烫。这个少年,表达感情总是如此直接而热烈,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却又……无法真正讨厌。 “而且,酒店那种地方,人多眼杂,真的安安全。”祁逸川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也不放心。搬去公寓,至少我知道你在哪儿,也能……也能保护你。” 他握紧了她的手,眼神坚定,“秀杰姐,别拒绝我,好吗就当是……让我安心。” 他最后那句“让我安心”,带着小心翼翼的请求,彻底击溃了李秀杰的心理防线。是啊,她一个人住在酒店,确实如履薄冰,时刻担心被段云深的人找到。有一个相对安全、私密的落脚点,确实是她目前最需要的。而祁逸川的真诚和炽热,也让她冰冷的心,无法再硬起心肠拒绝。 她看着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期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那……好吧。谢谢你了,祁逸川。房租……等我以后……” “什么房租不房租的!”祁逸川见她答应,立刻喜笑颜开,仿佛中了头奖,“你再跟我提钱,我就生气了!你能住进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心中已经开始美滋滋地盘算起来:公寓要重新布置一下,添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床单被套要换新的、柔软舒适的,厨房的厨具也要备齐,万一……万一她愿意给他做饭呢嘿嘿……还有,安保系统得再升级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嗯,明天一早就去办! “对了!”他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神色再次变得认真,“你说离婚协议他还没签字……你想离婚吗我是说,真的想彻底离开他吗” 这个问题让李秀杰的心猛地一痛。想离婚吗签下协议书、决绝离开的那个夜晚,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是……内心深处,是否真的能彻底斩断对那个男人的复杂情感她不知道。但现实是,她必须离开,也必须有个了断。否则,她永远无法真正开始新的生活,也会将祁逸川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想。”她听到自己用干涩却清晰的声音回答,“我想离婚。彻底地。” “好!”祁逸川仿佛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承诺,眼中光芒大盛,“那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海城最厉害的离婚律师,不,全国最好的!一定帮你把婚离得干干净净,让他再也纠缠不了你!” “祁逸川,这……”李秀杰又想拒绝。请律师,尤其是好律师,费用不菲。她怎么能让祁逸川为她花这么多钱 “不准再说‘不’!”祁逸川难得地板起脸,做出严肃的样子,虽然配上他那张少年气十足的脸,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些可爱,“这件事听我的!律师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能得到自由,能摆脱那个噩梦。秀杰姐,相信我,也依靠我一次,好吗”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得令人无法抗拒。李秀杰看着他,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和顾虑,也终于消散了。是啊,依靠他一次吧。也许,这个阳光般的少年,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她、带她走出黑暗的那道光呢 “嗯。”她再次点头,这一次,眼中除了泪水,也多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芒,“谢谢你,祁逸川。真的……很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祁逸川笑得见牙不见眼,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喜欢的女孩,答应住进他的公寓,接受他的帮助,还愿意依赖他!这简直比打赢一百场游戏、买到一百辆限量跑车还要让他开心! “那……我们快点吃饭吧菜都凉了,我让他们热一下。”祁逸川这才想起桌上的饭菜,连忙按铃叫来侍者。 接下来的晚餐,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祁逸川兴致勃勃地跟她介绍公寓的环境,规划着明天搬家的细节,还绞尽脑汁地说着笑话,想逗她开心。李秀杰虽然心事重重,但在少年热情洋溢的感染下,脸上也渐渐有了淡淡的笑意,偶尔会回应几句。看着他神采飞扬、为她忙前忙后计划的样子,一种久违的、安心的感觉,悄悄漫上心头。 也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晚餐后,祁逸川坚持要送李秀杰回酒店。他没有开那辆拉风的重型机车,而是叫来了家里一辆相对低调的黑色轿车,并细心地让司机在距离酒店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 “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帮你搬家。”他站在车边,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你今晚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有我在呢。”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李秀杰低声说。 “我看着你进去。”祁逸川坚持。 李秀杰不再说什么,转身朝着酒店走去。走到门口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祁逸川还站在车边,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朝她用力挥了挥手,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那一刻,李秀杰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楚。这个少年,把他最纯粹的喜欢和热情,毫无保留地给了她。而她,真的能回应得起吗真的不会……害了他吗 但此刻,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回到酒店房间,李秀杰看着这个暂时的、冰冷的“避难所”,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她的“新生活”,或许明天就要开始了。在一个19岁少年为她构筑的、看似安全温暖的避风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