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子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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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太子府正殿的青石地上投下斑驳光影。今日是司马炎开府后第一次正式接见属官，殿内早已按品级站满了新任命的大臣。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清雅气息，与窗外飘来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 羊祜站在文官班列首位，身着崭新朝服，神情肃穆。他微微侧目，看见身旁的杜预正专注地整理着手中的文书，而另一侧的张华则难掩激动之色，不时望向殿外。 太子殿下到—— 随着宦官悠长的唱喏声，司马炎身着杏黄朝服步入殿内。较之数月前，他的面容更显沉稳，步履间已隐隐有储君威仪。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整齐的朝拜声在殿内回荡。司马炎在正中主位落座，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人才，也是他未来推行新政的基石。 诸位请起。司马炎声音清朗，今日召诸位前来，是要商议开府后的各项事宜。 他首先看向羊祜：叔子，你任太子詹事，总领府务。先说说你的想法。 羊祜出列躬身：殿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理清各曹职责。建议设记室、户曹、兵曹、法曹、工曹五曹，各司其职。 司马炎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内侍匆匆入内禀报：殿下，贾充大人求见。 司马炎微微蹙眉： 贾充大步走入殿内，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礼盒的随从。他扫了一眼殿内阵容，脸上堆起笑容：恭喜太子开府。臣特备薄礼，聊表心意。 贾公太客气了。司马炎不动声色，不知贾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贾充笑道：太子新开府第，想必需要得力人手。臣有几个子侄，才学尚可，愿为太子效劳。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贾充要往太子府安插眼线。 司马炎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贾公好意，本宫心领。不过......他放下茶盏，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太子舍人已经选任完毕，暂时没有空缺。 贾充笑容僵在脸上：这...... 不过，司马炎话锋一转，既然贾公推荐，本宫也不能不给面子。就让他们先去明德学馆读书，待学有所成，再行任用。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拒绝了贾充安插人手的企图，又给足了对方面子。 贾充只得讪讪告退。 待他走后，杜预忍不住道：殿下，贾充此举，分明是要...... 本宫知道。司马炎抬手制止，但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转向张华：茂先，你任记室参军，负责文书往来。要特别注意与各方的书信往来。 张华肃然应诺：臣明白。 接下来的议事持续了整个上午。司马炎与众人详细讨论了各曹的职责分工，以及未来一年的施政重点。令在场官员惊讶的是，这位年轻太子对政务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在朝多年的老臣。 殿下，议事结束后，羊祜单独留下，贾充今日吃了闭门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司马炎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盛放的菊花：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加快动作。 他转身取出一卷文书：这是我在淮南时与杜预商议的《新政纲要》。你拿去仔细研究，尽快拿出具体实施方案。 羊祜接过文书，只看了几行就露出惊讶之色：殿下，这些改革措施......是不是太激进了 时不我待啊。司马炎轻叹，父皇年事已高，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正说着，忽闻殿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司马炎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年幼的弟妹正在庭院中追逐玩耍。 他心中一动，对羊祜道：你去把齐王他们也请来。 不多时，司马攸带着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来到殿内。最大的司马攸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刚会走路。 皇兄。司马攸规规矩矩地行礼，小脸上满是严肃。 司马炎笑着招手：过来。 他抱起最小的妹妹，对众人道：从明日起，你们每日下学后，都来太子府读书两个时辰。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皇兄是何用意。 司马炎正色道：身为皇室子弟，更要知书达理，明白治国之道。我会请最好的老师来教导你们。 这话一出，连羊祜都愣住了。他立即明白了司马炎的深意——这是在培养未来的支持者。 果然，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宫廷。司马昭得知后，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大加赞赏，特意拨了一批典籍给太子府。 次日开始，太子府下午总是格外热闹。朗朗读书声中，偶尔夹杂着孩童的提问声。司马炎只要有空，就会亲自督导弟妹们的学业。 这日，他正在教导司马攸《论语》，贾充突然来访。 太子殿下真是仁德，对弟妹们如此关爱。贾充话中有话。 司马炎淡然道：教导弟妹，是为人兄长的本分。 不过......贾充压低声音，臣听说殿下每日教导弟妹治国之道，这是否...... 是否什么司马炎挑眉，莫非贾公觉得，皇室子弟不该学习治国之道 贾充一时语塞。 司马炎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尚书》：贾公可知，成王年幼时，周公为何要作《无逸》 不等贾充回答，他继续道：治国之道，当从幼学。本宫教导弟妹，正是要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材。 这番话义正词严，贾充无从反驳，只得悻悻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司马攸小声问：皇兄，贾公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在这里读书 司马炎抚着幼弟的头：不必在意。你们只需用心向学，将来做个贤王。 夜幕降临时，太子府渐渐安静下来。司马炎独自在书房批阅文书，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羊祜轻步走进：殿下，今日收到的奏报，贾充去了钟会府上。 司马炎笔尖不停：意料之中。 还有......羊祜迟疑道，陛下今日问起太子舍人的事，似乎对殿下任用这么多寒门子弟有所不满。 司马炎终于放下笔：父皇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他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叔子，你说我们做的这些，究竟是对是错 羊祜肃然道：殿下心系天下，任用贤能，何错之有 司马炎轻轻摇头：有时候我在想，若是只顾着争权夺利，与贾充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殿下与他们自然不同。羊祜恳切道，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司马炎沉默良久，忽然道：明日你去一趟明德学馆，看看那些寒门学子还缺什么。太子府拨一笔款子，改善他们的食宿。 臣遵命。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庭院中。司马炎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只要不忘初心，终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而这，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