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关东煮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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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傍晚，市图书馆广场上的灯光亮起。 黄诗雅抱着一叠宣传册，在几个活动帐篷间穿梭。 她是这次“世界读书周”活动的学生实习负责人，说白了，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小林，你过来一下。”负责带她的张老师招了招手。 “张老师，怎么了” 张老师朝广场最角落的那棵大榕树下努了努嘴。 “那边怎么回事从下午开始，人就没断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黄诗雅顺着看过去，也觉得奇怪。 那个位置最偏，光线也差，是留给那些临时申请、没交摊位费的公益或文创小摊的。 可现在，那个角落反而成了整个广场人流最密集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 “我过去看看。”黄诗雅放下手里的东西。 她穿过人群，一股奇异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子。 那味道很特别，不是炸鸡排的霸道，也不是烤串的烟火气，而是一种很清、很鲜的味道，带着海风一样的气息，闻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走近了，她看到人群都围着一辆黑色的餐车。 餐车前，一口九宫格的铜锅正冒着热气，汤色清澈，里面煮着的东西造型别致。 黄诗雅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摊主身上。 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低着头，正专注地用一根长长的竹签，从锅里串起什么。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专注。 黄诗雅的脚步停住了。 是那个男生。 上周，就是她把“世界读书周”活动摊位招募的传单，递给了这个男生，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他真的来了。 她的目光移到餐车侧面挂着的小黑板上。 【文房四宝关东煮……88元/份】 黄诗雅倒吸一口凉气。 八十八一份关东煮 她下意识地觉得，这简直是在搞噱头，当价格刺客。 在读书周这种公益性质的活动上，卖这么贵的东西，太不合适了。 她皱起眉头，刚准备上前交涉，就看到排在最前面的一个男生扫码付了款。 “老板，动作快点，我女朋友在旁边等急了。” “急也没用，都得按顺序来。”苏宇头也不抬地回答。 他把串好的“文房四宝”放进纸碗，舀起一勺滚烫的清汤淋下去，递给了那个男生。 男生的表情从不耐烦，在接过那碗关东煮的瞬间，就变成了期待。 黄诗雅没有动，她决定再观察一下。 她看到，每一个买到关东煮的人，都没有抱怨价格。 他们迫不及待地找个地方坐下，吃下第一口，脸上无一例外，都会露出一种混杂着惊讶和满足的神情。 还有不少人是回头客。 黄诗雅彻底糊涂了。 她一个月实习补贴就两千块，八十八块够她吃十天半个月的早餐了。 这些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花这么多钱，来买一份路边摊的关东煮 “小林，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张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师，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很有创意的美食摊位。”黄诗雅斟酌着用词。 “哦，那就好。”张老师点点头，又去别处巡视了。 黄诗雅站在原地，心里天人交战。 作为活动的负责人之一，她有义务确保所有摊位的合规性。 这个价格，明显超出了正常范畴。 可看着那些食客满足的表情，她又说不出“整改”两个字。 好奇心像一只小猫，不停地挠着她的心。 到底是什么味道，能让这些人如此着迷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队尾，排起了队。 队伍不长，但前进的速度很慢。 苏宇的动作不快，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特有的节奏感。 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了她。 “一份。”黄诗雅拿出手机扫码，心在滴血。 苏宇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他没多问，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取碗，串串，淋汤。 黄诗雅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文房四宝”，找了个没人的座椅坐下。 碗不大，但分量很足。 造型独特的“笔墨纸砚”斜靠在碗壁上，金黄清澈的汤汁刚刚没过食材的一半，热气氤氲，鲜香扑鼻。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 汤汁入口，黄诗雅整个人僵住了。 一股温润、纯粹到极致的鲜甜，在她的舌尖上温柔地炸开。 那不是味精调出来的霸道鲜味，而是由多种食材熬煮后，层层递进的、极其富有深度的味道。 她能尝到海带的甘醇，鱼干的咸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菌菇的清香。 几种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股暖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光是这口汤，她就觉得那八十八块，好像不那么亏了。 她定了定神，用竹签小心地戳起那支“翰林鱼籽笔”，咬了一口。 牙齿接触到“笔杆”的瞬间，一股惊人的弹力反馈回来。 她稍一用力，鱼糜和虾滑的鲜甜在口中迸发，口感紧实弹牙，真材实料。 最妙的是笔尖上点缀的飞鱼籽，在齿间一颗颗“啵啵”地爆开，给这股鲜甜又增添了一抹海洋的咸鲜。 这口感，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日料店里的手打鱼丸都要好。 接着是“徽州豆腐墨”。 墨鱼的鲜味和豆腐的豆香，居然能结合得这么好。 它既有墨鱼丸的q弹，又有豆腐的细嫩，口感层次非常丰富。 然后是“富春山居卷”。 薄如蝉翼的千层豆腐皮，入口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里面卷着的蔬菜丝还保留着爽脆的口感，在几道鲜味浓郁的食材之后，带来一阵清爽。 最后，是那块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端溪鱼汤砚”。 她把整块“砚台”放进嘴里。黑豆干的质地很密，她用力一咬。 “噗——” 吸饱了汤汁的豆干，像一块海绵，在口中爆开。 浓郁的汤汁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豆香和汤的鲜味交织在一起，回味悠长。 黄诗雅彻底呆住了。 她一勺一勺地喝着汤，把最后一点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纸碗，再回想起自己刚刚“关东煮刺客”的想法，脸颊有点发烫。 这哪里是关东煮。 每一口，都是对食材的尊重，和对味道的极致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