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为一碗关东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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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珂带着十来个人，把苏宇小小的餐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双手叉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宇，像是要把他看穿。 “鸡排哥，可算找着你了。”王珂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放着好好的鸡排不做，跑这儿来卖关东煮” 她身后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就是啊老板，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我练卧推都轻了十公斤，就是因为没吃你的鸡排！” “我老婆说我最近脾气不好，都怪你，让我有了戒断反应！” 苏宇抬起头，扫了他们一圈。 他认得这些人，都是健身中心门口排队的老面孔。 沈俊端着空碗，夹在中间，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k教练。”他小声地对王珂说， “你们要不要……尝尝这个” 王珂低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那个干净得能反光的纸碗。 “小伙子，你也是来找鸡排哥的” “我刚吃完。”沈俊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才的味道， “这个关东煮，跟鸡排不是一个路数，但是……绝了。” “能有多绝”一个叫“可乐要加冰”的瘦高个男生嗤笑一声， “八十八一份的关得煮，他怎么不去抢” 沈俊急了。 “真的不一样，那汤，喝一口整个人都暖了。还有那个‘笔’，弹牙，那个‘砚台’，一咬就爆汁……” 他正努力地描述着，那股清雅的鲜香味，顺着晚风，飘进了包围圈。 原本还群情激奋的一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鼻子，都下意识地动了动。 “什么味儿啊” “好香……但又不是肉香。” 他们的目光，越过苏宇的肩膀，落在了那口九宫格铜锅上。 锅里的汤清澈见底，冒着袅袅热气。 造型别致的“笔墨纸砚”在汤里安静地待着，看起来像是一件件艺术品。 王珂的喉咙动了动。 她本来是气势汹汹来“问罪”的，可现在，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不远处，负责广场安保的周队长正背着手溜达。 他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呼啦啦地冲进广场，围住了一个摊位。 周队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周可是读书周，上面三令五申要保证活动安全有序。 这要是闹起事来，他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他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悄悄拿出对讲机。 “喂郭主任吗我是老周啊，广场餐饮区这边出事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老周，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一群人，十几个，把角落那个卖关东煮的摊子给围了，吵吵嚷嚷的，我看那架势，像是要打起来了！” “什么”对讲机那头的声音也严肃了起来，“你先别过去，盯住他们，别让他们动手，我马上过来！” 郭广亮挂掉对讲机，脑门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他是这次“世界读书周”活动的总策划，从场地布置到嘉宾邀请，事无巨细，都得他操心 他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往餐饮区的方向赶。 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种预案。 是摊主和顾客因为价格吵起来了还是食品安全出了问题 不管是哪种，处理不好，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有了。 “s市读书周活动惊现群体斗殴，文化盛宴变暴力现场。” 郭广亮光是想想那个标题，就觉得一阵头晕。 他挤开看热闹的人群，心里已经做好了大声呵斥、强行拉开双方的准备。 “都干什么呢！警察马上就……”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景象，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十几个，不，现在已经快二十个人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个餐车。 但所有人都很安静。 他们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车里那口锅。 郭广亮有点懵。 他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那口锅。 一口很精致的九宫格铜锅。 锅里煮着的东西，他看不懂。 毛笔墨块砚台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煮的是文具吗行为艺术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人群里有个身材非常好的女孩，举起了手机。 “老板，来……来一份。” 是王珂。 她已经被那股味道折磨得不行了。 苏宇头也没抬，从旁边拿出一个纸碗。 他取出一根长长的竹签，先从格子里，轻轻巧巧地串起一支“翰林鱼籽笔”。 然后是“徽州豆腐墨”。 再然后是“富春山居卷”。 最后，是一方“端溪鱼汤砚”。 他把串好的竹签，斜着靠在纸碗的内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的动作。 最后，苏宇拿起一个长柄汤勺，从锅里舀起一勺清澈见底的汤汁。 “哗啦——” 金色的汤汁，顺着那些食材，缓缓淋下。 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昆布和鱼干的鲜甜香气，瞬间蒸腾而起。 “咕噜……” 人群里，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 郭广亮自己也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的。”苏宇把那碗“文房四宝”递给王珂。 王珂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她没急着吃东西，而是先舀了一勺汤。 她把勺子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汤汁入口的那一瞬间。 一股温润的，极其纯粹的鲜甜，在她的舌尖上温柔地炸开。 她感觉自己练了一下午的疲惫，瞬间被抚平了。 喝了几口汤之后，王珂终于忍不住，咬了一口那支“翰林鱼籽笔”。 她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又咬下第二口，第三口。 她吃得太香了。 “可乐要加冰”那个男生再也忍不住了，他从人缝里挤出来。 “老板！我也要一份！不，给我来两份！” “我也要！” “给我来三份！我帮我朋友带！” 人群瞬间炸了。 刚才还嚷嚷着要吃鸡排的人，现在一个个挥舞着手机，争先恐后地要买关东煮。 郭广亮彻底傻眼了。 他看着那个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表情都没怎么变的年轻人。 又看了看这群像是疯了一样的顾客。 这帮人，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抢食的。 苏宇被吵得有点头疼，他抬起手。 “排队。” 他只说了两个字。 那群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后自动自觉地在餐车前，排成了一条长队。 王珂站在旁边，捧着自己的碗，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是满足又得意的表情。 郭广亮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