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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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坐在自家冰冷的床沿上，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老人协会会长辞呈，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四个儿子，曾经是他在程家峁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 老大程富是村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老二程贵、老三程荣、老四程华跟着老大混，日子也过得滋润。可如今，老大程富被警方通缉，杳无音讯；大儿媳王桂枝还在监狱里服刑；老二、老三、老四更是齐刷刷地进了牢房。 “举家吃牢饭”，这几个字像一把钝刀子，日夜割着程安的心。以前他在老人协会里，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大家都围着他喊 “程会长”，夸他教子有方。可现在，村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变了，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避之不及。他再也没脸去老人协会，再也没脸在村里走动，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屋里静得可怕，只有他偶尔的叹息声，和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妻子李彩玉则忙得像个陀螺，根本停不下来。四个儿子的家，散的散，空的空，却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程富的老宅要照看，生怕被债主上门骚扰；程贵、程荣、程华家里的孩子，都由老人带着，她得时不时送去米面油，帮着照看；大儿媳王桂枝在监狱里，她还得攒钱给她寄生活费，托人打听她的近况。 没日没夜的操劳，加上心里的愁苦，李彩玉的身体很快就垮了。一开始只是咳嗽、乏力，她没当回事，依旧强撑着去打理四个家的事。直到有一天，她在给程华家的孩子做饭时，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灶台旁。邻居发现后，赶紧把她送到了乡医院，可乡医院的条件有限，查不出具体病因，只能建议转去县城医院。 程安这才不得不走出家门，跟着救护车把妻子送到了县城。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摇了摇头，说是积劳成疾，加上长期抑郁，器官已经严重衰竭，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程安瘫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老泪纵横 —— 他这一辈子，勤勤恳恳，从没做过亏心事，怎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接下来的日子，程安守在医院的病床前，寸步不离地照顾妻子。李彩玉清醒的时候，拉着他的手，眼泪直流：“老头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们…… 要是当初我能拦住富儿，不让他搞什么集资，不让他跟那个女人鬼混，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程安握着妻子枯瘦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他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李彩玉断断续续告诉他：“都说程炎火看风水准，你回家找他看看，是不是我们家祖坟冒犯了山神......” 程安痛苦地摇着头：“事情都出了，看了也是白搭，认命吧！”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李彩玉在睡梦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她到死都没能等到四个儿子回来，没能看到这个家恢复往日的模样。 程安独自一人处理着妻子的后事。没有热闹的葬礼，只有几个远房亲戚来帮忙，村里的人大多只是象征性地来吊唁了一下，就匆匆离开了。程富依旧在逃，程贵、程荣、程华、王桂枝都在监狱里，没能回来送母亲最后一程。 程炎火凝视着眼前这位面容憔悴、神情哀伤的老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他深知老人此刻所经历的痛苦和无助，于是决定伸出援手，帮助老人处理后续事宜。 程炎火迅速召集了几位热心肠的邻居，请他们一同协助料理死者的后事。众人齐心协力，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一切。完成这些安排后，程炎火领着程安踏上前往祖坟地的路途。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终于抵达了祖坟所在地——一片宁静祥和的土地。程炎火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墓地对程安说道：“这里便是咱们程家茆最为理想的坟地所在之处。然而，此地并非普通人家所能轻易享用，唯有品德高尚之人方可长眠于此。幸好你家中祖坟并未占据正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能有如此结局已属万幸，你无需过于悲痛。不过，伯母的坟墓切不可按照常规顺序继续修建，若是触及正位，恐怕将引发更为惨烈的变故。依我所见，若你信得过我，可以选择在旁边那座小山坡下方另寻一处安葬之地。虽说位置稍显偏僻，但好歹能够确保安稳无虞，避免再度发生意外之事。” 程安静静地聆听着程炎火所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迷茫。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从对方的建议。就这样，程安在程炎火的指引下，将爱妻的安息之所定在了旁边那个小巧玲珑的山包之下。 葬礼结束后，程安回到了空荡荡的家。屋里还留着妻子的气息，可曾经那个热热闹闹的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孤老头子。他坐在床沿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四个儿子都笑得一脸灿烂，妻子依偎在他身边，满脸幸福。可现在，照片上的人，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满屋子的回忆和凄凉。 从那以后，程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每天早上起床，就去妻子的坟前坐一会儿，然后回到家里，要么发呆，要么收拾四个儿子留下的烂摊子。村里的人偶尔会看到他佝偻着身子，在地里慢慢踱步，像一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老槐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程家峁的风依旧吹着，吹过程安家门口那棵老榆树，吹过村里荒芜的田地，也吹过那些因这场风波而破碎的家庭。程安的遭遇，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贪婪和冲动带来的惨痛代价。而程富的通缉令，依旧贴在村委会的公告栏上，提醒着所有人，这场风波还没有真正结束。程家峁的重建之路，注定漫长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