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河部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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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一绝对的武力保障和方三七“神使”身份带来的光环下，林河部落带着无比的感激和敬畏，将方三七一行人奉为上宾，迎入了他们比灰石部落稍好、但依旧简陋的营地。 方三七并没有因为暂时的安全而松懈。师父沉睡未醒，是她心头最大的隐忧。 她知道，甲一的强大和自身的“神异”能暂时震慑这些小部落，但若真遇上黑石部落那种拥有“火焰之力”战士的存在，或者更强大的未知危险，他们这个团队依旧脆弱。 稳住，不能浪！趁这个机会，练好内功，强大自身才是关键！ 她将林河部落让给她营地中心最“舒适”的一处窝棚让给了沉睡的师父，自己则在旁边驻扎下来，开始了规律的“宅女”生活。 白天，她是勤奋的语言学者。 她不再满足于跟老智者学习，而是让甲二协助，系统地记录、分析林河部落的语言结构，并与灰石部落的方言进行比对，寻找规律。她的通明之体让她学习速度惊人，已经开始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发音也日渐纯正。 夜晚或独处时，她是谨慎的“言灵术”练习生。 她不敢再轻易尝试“风”那样威力巨大的音节，而是从最微小的、贴近自身的方向开始。 她对着面前的一小堆土，小心翼翼地用少少的灵力吟出“土”的音节，成功让这一小堆土从包子变成了油条；她对着面前的水碗，轻吟“水”，引动碗中涟漪轻荡。 每一次成功，都让她对自身灵力与古老音节、自然法则之间的共鸣多一分理解，控制也精进一分。虽然距离真正的“言出法随”还差得远，但她已经摸到了门槛，不再是那个一出手就抽干自己的菜鸟。 在确定林河部落完全无害且充满依赖后，她让甲一自由行动，帮助他们狩猎。 甲一的存在，对林河部落而言，如同降维打击。他不需要陷阱，不需要围追堵截，往往独自进入山林，不久后便能扛回足够整个部落食用数日的猎物，且大多是平时他们不敢招惹的大型野兽。 这极大地缓解了林河部落的食物压力，也让他们对“纳”的信仰和依赖与日俱增。 在一次甲一狩猎归来，林河部落的老首领，一位比灰石部落老智者更显沧桑的老者，带着最好的食物前来感谢时，方三七用已经熟练不少的语言，结合手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们的部落，以前也这样”她指了指部落里那些虽然活泼，但明显只是普通人体质的孩子。 老首领闻言，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巨大的悲伤和追忆。 他用力点头，声音沙哑： “是……是的，‘纳’……以前，我们有‘巫’……” “巫”方三七捕捉到这个关键音节。这个音节是她想的那个吗 “巫……”老首领脸上露出了无比尊敬的神情，他努力比划着，“是……智慧的眼睛，是连接祖灵和天地的桥梁……他们能用草药和仪式，为孩子们‘洗炼’身体，点燃体内的‘火种’……让娃娃们长得更壮，跑得更快，力气更大，甚至……甚至能像黑石的恶徒一样，掌控非凡的力量！” 他指着自己部落和旁边的灰石部落，痛苦地摇头：“可是……传承，断了。” 林河部落老首领眼中悲意更浓，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古老岁月中的最后一丝力量，开始低声吟唱。 那调子，与灰石老智者预言风暴的吟唱同源，却更加苍凉、厚重，带着一种追溯血脉源头的古老力量。 方三七的通明之体瞬间被引动！她感觉自己的意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猛地从现实的躯壳中抽离，投入了一条奔腾不息、光影交错的时间长河！ 她的“视角”在急速飞掠： 她“看”到：在天地初开、万物蒙昧的年代，最先觉醒的一批先民。他们敬畏天地，却也悍然向天地索取力量！ 他们观想蛮荒巨兽，将凶煞之气引入己身，淬炼体魄，觉醒血脉神通；他们祭祀日月山川，以秘法直接掠夺草木精华、大地龙气、甚至星辰之力……这是最原始、最直接、也最霸道的修炼之路——古巫之道！ 他们因此而强大，肉身撕虎豹，举手投足间地动山摇，他们是大地最初的霸主之一。 她“看”到：岁月流转，另一条修炼之路悄然兴起。这条路线的修行者，不再单纯索取，而是尝试理解天地法则，与自然共鸣，引气入体，淬炼神魂，追求天人合一。 他们调动天地间循环往复的灵气之力，修行过程更温和，也更得天地钟爱。 两个体系因理念和资源，爆发了绵延无数岁月的惨烈争斗。古道（索取掠夺）与新法（共鸣利用） 的碰撞，席卷了整个时代。 她“看”到：古道虽强横一时，但其霸道掠夺的本质，渐渐引来了天地的不满与反噬。 而新法修行者则如鱼得水，代代大能辈出。 最终，在一场决定气运的大战中，古巫之道惨败。 残存的古道修行者，被驱逐、被追杀，被迫退守到了这片被遗忘的、相对贫瘠的天地边缘——也就是方三七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 她“看”到：一道无比强大、却充满了疲惫与不甘的古老意念，似是那败退的古巫之道最后一位至强者的残留。 这道意念清晰地传达给方三七： “后来者……拥有‘通明之心’的后来者……” “吾等之路……索取无度，已为天地所弃……败亡，乃必然之局。” “吾不甘者，非道统湮灭……而是吾之血脉后裔，承此遗泽，困守于此，文明倒退，日渐凋零……” “吾愿……散尽这最后残存之力，护佑此方地域，稍减天地对吾血脉后裔之厌弃……” “不求他们重走旧路……只愿他们……能如寻常生灵般，在此安稳繁衍，忘却昔日荣光，亦是一种新生……” “望汝……看在同为人族……引导他们，找到……属于这个时代的新路……” 这宏大的画卷和悲壮的恳求，如同洪流冲刷着方三七的意识。当她意念回归现实，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林河老首领的吟唱刚刚落下最后一个尾音，而她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那不仅仅是悲伤，更是一种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沉重嘱托。 她明白了，灰石、林河这些部落，就是当年败退的古巫道统后裔。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巫”的传承，更是整个文明发展的方向，甚至背负着先祖被天地“厌弃”的隐形枷锁。 黑石部落，很可能就是得到了部分“新法”传承，或者走上了另一条更被天地认可的道路，才迅速崛起，对他们进行打压。 老首领和其他人看着突然泪流不止的方三七，全都愣住了，不知所措。 方三七用力抹去眼泪，看向老首领，看向所有期待又迷茫的部落民众，她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清澈。 她举起手，指向脚下的大地，又指向天空，然后用突然灵光的部落语，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古老的祖灵！” “他，付出了最后的力量。” “他，希望你们——好好活着。” “新的路……我们，一起找！” 她没有承诺恢复古巫的荣光，因为那条路已被证明是歧途。她承诺的，是“新生”，是“新的路”。 这一刻，在所有部落民众的眼中，方三七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来自遥远先祖的祝福与认可的光辉。 他们或许不能完全理解她话中所有的深意，但他们能感受到那份来自血脉源头的悲悯与指引，以及方三七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承诺。 希望，如同燎原的星火，在所有人心底，真正地、炽热地，燃烧了起来。 方三七知道，她的旅程，从此真正地与这片土地，与这些背负着沉重过去的人们，紧密相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