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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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巫族新盟要举办“雪季前交换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随着那些穿着挺括（相对兽皮而言）麻布衣服、带着雪白食盐和光滑陶器作为样品的宣传队员，传遍了周边山林。 这消息对于许多还在为雪季发愁的小部落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尤其是看到宣传队员展示的实物，听着他们描述联盟里食物充足、有盐有陶、甚至还有能治病的草药，不少部落首领的心都活了。 更重要的是，宣传队员态度友好，还“贴心”地提醒：“我们联盟自己猎获的兽皮很多啦，要是能带些你们觉得没用、沉甸甸的石头或者硬疙瘩来，说不定能换到更多好东西呢！” 这话让许多小部落翻箱倒柜，把祖辈传下来的、或者偶尔捡到的、不认识又沉重的金属块、矿石都给翻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被岩蟒部落的探子看在眼里。 岩蟒部落的山洞里，首领岩蟒气得一脚踢翻了石凳：“该死的新巫族新盟！把那些软骨头都吸过去了！今年雪季我们抢谁去！” 他部落的储备确实捉襟见肘，往年靠着威慑和抢劫周边小部落才能安然过冬，如今小部落要么投靠了联盟，要么蠢蠢欲动想去交换，他的“猎物”快没了。 “首领，光靠我们，恐怕……”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说，想起了甲一隔空碎石的恐怖。 岩蟒眼神阴鸷：“哼！他们不是要办交换会吗人多眼杂，正是我们的机会！去找土狼部落那个贪婪的家伙！我们联手！” 土狼部落，和岩蟒是臭味相投的“邻居”，同样以欺压弱小、掠夺为生。两家一拍即合，定下毒计：冒充小部落混进交换会，摸清他们的物资存放点，然后里应外合，趁夜抢他娘的！ 他们就不信，那个新盟刚成立，能有多少防备只要动作快，抢完就跑，躲回老巢，雪季一来，谁还能找他们麻烦 交换会当天，联盟总部新城广场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各部落带来了一堆堆“笨重的硬家伙”——奇形怪状的矿石、锈蚀的金属块，甚至还有一些巨大的、不知名野兽的骨骼。联盟这边，则摆出了晶莹的食盐、各式陶器、鞣制好的皮子、风干肉、以及一些常见的草药。 鹿泉坐镇中央，沉稳地主持着交换。 方三七则隐在幕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岩蟒和土狼的人果然混进来了……眼神飘忽，只看仓库和守卫分布，真当我们是傻子 她早已布下暗哨，岩蟒和土狼探子的一举一动，都护卫队看在眼里。 她甚至把甲一收回空间，就把他们被甲一吓着了！ 交换进行得出奇顺利。 许多小部落用他们眼中“没用的废料”，换到了急需的盐和陶器，欢天喜地。而联盟则收获了大量的……“工业原料”。 方三七看着那些被送进来的矿石和金属废料，嘴角微翘。 发财了！这些可都是宝贝啊！看来宣传策略非常成功！ 夜幕降临，大部分交换完毕的小部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广场上逐渐安静下来。 岩蟒和土狼的首领自以为得计，带着精心挑选的百余名彪悍战士，借着夜色掩护，如同鬼魅般扑向他们认为防守最薄弱的仓库区。 “动手！”岩蟒低吼一声。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守卫，而是骤然亮起的火把，以及如同铜墙铁壁般列阵的甲一和他的战士们！ 鹿泉身披简易皮甲（内部关键部位衬了薄铁片），手持重新锻造过的长刀，眼神冰冷：“岩蟒，土狼！等候多时了！” “中计了！撤！”土狼首领反应极快。 但为时已晚！两侧屋顶上，弓弦响动，虽然不是金属箭头，但削尖淬毒的硬木箭矢依旧带着致命的呼啸而来！同时，沉重的渔网从天而降！ “吼——！” 一声震慑山林的咆哮响起，巨大的黑影从暗处扑出——正是小黑！它如今体型更加庞大，威势惊人，一个扑击就将试图顽抗的岩蟒首领按倒在地，獠牙距离他的喉咙只有寸许！ 战斗几乎在开始时就结束了。 有心算无心，装备、士气、武力全面碾压。岩蟒和土狼部落的精锐，不是被射伤，就是被网住，或者在小黑的威慑下乖乖投降。 方三七带着甲一走了出来，看着被捆成粽子的两个首领和一地俘虏。 “联盟以诚待人，愿与大家公平交换，共度雪季。”鹿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若有谁以为我们软弱可欺，想趁机作乱，这就是下场！”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岩蟒和土狼首领：“你们的部落，雪季难熬吧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和你们的战士一起，成为奴隶，用劳力换取食物，雪季过后，视表现决定去留。二，顽抗到底，现在就用你们的血，祭奠祖灵，警示后人！” 在生存和死亡面前，两个凶悍的首领低下了头。 方三七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搞定！杀鸡儆猴，不仅解决了刺头，还白得了一批劳动力。想必经过这次，再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打主意了。联盟的威望，算是彻底立住了！ 这场“交换会风波”，以联盟的完胜告终。它不仅换来了急需的矿产资源，更一举震慑了所有心怀不轨者，为联盟迎来了第一个安稳发展的雪季。 当方三七从几位最年长的老人那里，拼凑出即将到来的雪季全貌时，她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两百多天！积雪能埋到一个成年男人！这哪里是雪季，这分明是冰河时代小型体验版！怪不得这里的生物都这么离谱，不够高大的草食动物根本够不到被雪埋的植物，不够强壮的肉食动物也熬不过这漫长的能量消耗！原来我们一直在新手保护期里折腾！ 她立刻去查看了原黑山部落赖以过冬的山洞。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里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污垢和排泄物的混合气味，石壁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洞内虽然宽敞，但要想容纳如今两千多人，根本是天方夜谭，更别提那堪忧的卫生条件，雪季一旦开始，人群密集封闭，简直就是瘟疫的温床！ “不行！绝对不能住这里！”方三七斩钉截铁，“我们必须建房子！建能保暖、能防御、足够所有人居住的房子！”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烧砖时间不够，燃料和粘土也紧缺。水泥那是梦里才有的东西。普通的土木结构恐怕一场大雪就能压垮，更别说抵挡那些饿疯了、可能会铤而走险袭击聚集点的巨型野兽。 她的目光，投向了城池旁边那座乌黑的山体——正是建造这座古老城池所用的那种坚硬无比的黑色巨石的原产地。 “就用它！”方三七指着黑石山，“只有这种石头，才能扛住大雪和野兽！” 可是，如何开采这石头坚硬得离谱，普通石斧砸上去只能留下白点。 方三七想起了前世一些古老的采石方法，结合眼下能利用的条件，一个大胆或者说被逼无奈的计划成型了。 她找来鹿泉和甲一。 “鹿泉，点齐所有壮劳力，特别是……岩蟒和土狼的那些俘虏奴隶！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用劳动换取生存和未来地位的机会，卖力气的，雪季有暖屋住，有饱饭吃！偷奸耍滑的，就扔出去自生自灭！” “甲一！你带护卫队负责监工和安全！同时，组织人手，大量砍伐木材，烧制木炭！再去弄大量水来，越多越好！” 命令下达，整个联盟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 黑石山脚下，一场人与岩石的艰苦较量开始了。 第一批奴隶在岩蟒和土狼原首领（此刻也成了高级苦力）的带领下，用最原始的工具敲打石壁，效果微乎其微，反而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这时，方三七的方法来了： “冷热水相激法！” 人们在山体上选择好开采面，先用熊熊燃烧的炭火灼烧岩石表面，烧到滚烫发红！然后，早已准备好的、从附近不冻泉打来的冰冷泉水，被用皮囊和陶罐奋力泼上去！ “嗤啦——！” 刺耳的声响中，滚烫的岩石遭遇急冷，热胀冷缩的原理在此刻显现威力！坚硬的黑色岩石表面，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快！上用铁棍！”监工的甲一大吼。 奴隶们拿起那些无法回炉、沉重无比的“法器”残件当做撬棍和凿子，插入裂缝，奋力撬动！ “嘿——哟！”伴随着整齐的号子，一块块巨大的、带着裂纹的石料被从山体上分离下来！ 接着，更精细的打磨工作开始了。人们用相对平整的巨型铁块（同样是无法使用的遗物）作为磨石，沾上水和细沙，反复打磨分离下来的大块石料，将它们加工成相对规整的石条。 这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力气，但在生存的压力下，在甲一冷酷的监督以及承诺的食物奖励下，进度虽然缓慢，却坚定地推进着。 开采区热火朝天，号子声、敲击声、泼水声不绝于耳。另一边，规划好的居住区内，地基已经被清理出来，第一批打磨好的石条，被众人用滚木绳索，喊着号子，艰难地运送到位，开始了垒砌。 方三七穿梭其间，检查石料质量，指导采用交错垒砌增强稳定性的垒砌技巧，规划着如何预留窗口、以及排烟通道…… 她看着那些在沉重劳动中逐渐褪去桀骜、眼神变得麻木又带有一丝期盼的奴隶，看着联盟子民们虽然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看着一根根沉重的石条被垒成遮风挡雪的墙壁…… 时间紧迫，雪线就在天边窥伺……但只要我们比雪跑得更快，就能赢得生机！加油啊，大家！ 好的，这就把画面从汗火纷飞的采石场，切换到香气四溢的“工地食堂”，让希望的烟火气驱散严寒的阴影！ 沉重的劳动消耗着巨大的体力，方三七深知，光靠鞭子和命令无法长久，尤其是面对即将到来的、考验所有人意志和体能的漫长雪季。 “干活的人，就得吃点好的！” 这条来自她前世朴素认知的原则，在此刻成为了最高指导方针。 于是，联盟总部新城工地上的画风陡然一变。 在专门划出的“厨房区”，几口巨大的陶罐日夜不停地咕嘟着，里面翻滚着大块的肉骨。 负责伙食的妇女们，在方三七的指导下，将采集来的、带有特殊辛香气味的野葱和野姜捣碎投入汤中，方三七还在检查时偷偷加了一些空间出品的山楂，果酸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肉的油腻，让汤水变得清爽开胃，极大地激发了食欲。淡淡的灵气也能补足一下重体力活对身体的消耗。 另一边，架在篝火上的烤肉更是成了所有人的期盼。 肥瘦相间的肉块被串在削好的木棍上，在火焰的舔舐下滋滋作响，油汪汪地滴落，激起阵阵火苗。最关键的一步，是用新制的细麻布刷子，蘸上调配好的辣椒葱姜水（辣椒是另一种发现的替代品，带有类似辣味的刺激性植物），均匀地刷在烤肉表面！ “刺啦——” 一股混合着辛辣、咸香、以及肉类焦香的浓郁气味，如同有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工地！ 正在奋力撬动石条的奴隶们动作一滞，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干涸的嘴里疯狂分泌出口水。他们从未闻过如此复杂而诱人的气味！ 很快，由那些年纪稍大、还干不动重活的孩子组成的“送餐队”出现了。他们端着装满食物的大陶盘和汤罐，蹦蹦跳跳却又小心地送往各个工作点。 “阿叔！吃饭啦！今天有刷了香料的烤肉哦！” “哥哥，喝碗热汤再干吧！” 自由的联盟成员们领到的是大块的、刷满酱料的烤肉，油光锃亮，香气扑鼻，还有管饱的、带着酸果清香的肉汤和足量的盐拌野菜。 而奴隶们的食物则简单许多：是一些品相较差、烤得偏干、只刷了少许盐水的肉块，以及没有肉的纯野菜汤。 但即便如此，对于这些以往在部落里只有首领和最强战士才能时常吃到肉的底层战士而言，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美味和管饱了！ 他们捧着陶碗，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那些谈笑风生、吃着更美味食物的自由民。 分化策略进行中……让他们亲眼看到、尝到努力劳动带来的差距，比任何鞭子都有效。 与此同时，采集队也进入了最繁忙的时节。 她们的目标不再是日常蔬果，而是所有能长期储存的食物！大量的坚果（类似松子、榛子）被收集起来，摊晒在广场上；一些富含淀粉的块茎被挖出，小心窖藏；能晒干的野菜也绝不放过。 整个联盟，像过冬的松鼠一样，疯狂地囤积着一切可以囤积的物资。 工地上的号子声，混合着孩子们的送餐吆喝，烤肉油脂滴落的滋滋声，以及人们捧着热汤碗发出的满足叹息……构成了一曲忙碌、艰辛，却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的劳动交响曲。 虽然身体疲惫，但看着一日高过一日的坚固石墙，吃着以往不敢想象的美味食物，想着即将在温暖石屋里度过的雪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踏实的光彩。 雪季的威胁依旧悬在头顶，但此刻，人心是暖的，胃是饱的，前路是光明的。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