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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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方三七并没有急着冲向焚心谷，而是将更多精力放在了赤鳞和她的几个小伙伴身上。 树洞藏身处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革命课堂”。方三七结合自己看过的杂书（统称为《方氏斗争宝典》），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向赤鳞几人传授着精髓： “第一，团结就是力量！”方三七用小石子在地上画圈，“单个的半妖、人修，就像这些小石子，灵族一脚就踢开了。但如果我们把更多石子团结起来，抱成团，”她把石子堆成一堆，“就能变成他们踢不动的石头，甚至能砸疼他们的脚！” 赤鳞和伙伴们眼睛发亮，纷纷点头。 “第二，情报是生命线！”白云舟冷静补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要摸清敌人的巡逻规律、弱点、他们害怕什么。” “第三，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金幻子挥舞着拳头，现身说法，“猴爷我……咳咳，我们当年，就是靠这招耗死过不少强敌！专挑他们落单的、松懈的时候下手，抢了东西就跑，绝不纠缠！” 方三七总结升华：“这就是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的游击精髓！咱们不跟他们硬碰硬，咱们要像火苗一样，这里烧一下，那里烫一下，让他们睡不着觉，疲于奔命！” 赤鳞和她的小伙伴们听得心潮澎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反抗还能这么玩！ 在方三七的指导下，赤鳞小队开始了第一次实战演练。 目标：一支经常欺负奴工、且巡逻路线固定的低阶火灵小队。 行动：提前在其必经之路上挖掘陷阱（利用此地松软的火山灰），陷阱底部埋上寒煞雷（方三七提供）。 结果：火灵小队踩中陷阱，寒煞雷爆发，虽未造成致命伤，却让那几个火灵被极寒之气侵体，实力大损，灰头土脸。而赤鳞小队早已借助熟悉的地形溜之大吉。 后续：方三七让他们故意留下一点“半妖反抗军”的标记（比如一片赤鳞的鳞片），成功将灵族的怒火引向虚构的“反抗势力”，而非怀疑到外来者身上。 首次行动大获成功！不仅打击了敌人，更极大地鼓舞了赤鳞等人的士气！ 初战告捷的消息像风一样在受压迫的奴工中悄悄传开。“有一支神秘的半妖反抗军在行动！”“他们真的能伤到灵族！”“他们还有珍贵的丹药和灵石！” 希望，如同野火，开始在地下蔓延。 越来越多饱受压迫的半妖、人修，甚至少数同样被排挤的低等妖族，通过赤鳞等人发展的“下线”，小心翼翼地接触过来。方三七来者不拒，谨慎筛查后，将“游击战十六字诀”和“团结就是力量”的思想广泛传播，并用他们用不上的丹药、灵石和从灵族那里抢来的低级物资作为奖励和经费。 很快，一支支小型的、灵活的“游击队”在九鸾圣域的各个角落悄然成立。他们或许实力不强，但他们熟悉地形，心怀仇恨，并且学会了如何用最小的代价给灵族制造最大的麻烦！ 今天烧掉一个物资堆放点，明天破坏一段灵石输送管道，后天伏击一个落单的巡逻兵……整个九鸾圣域，尤其是外围区域，开始变得“治安混乱”，鸡飞狗跳！ 火灵和木灵将领们焦头烂额，他们习惯了奴工们的逆来顺受，从未遇到过这种“滑不留手、无处不在”的抵抗，暴怒之下加大了镇压力度，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反抗。 圣域越乱，对方三七他们就越有利！ 灵族的注意力被四处起火的反抗军吸引，对焚心谷这等“重兵把守”之地的关注，反而因为要抽调兵力去平乱而出现了一丝松懈。 方三七通过赤鳞的情报网，清晰地掌握了焚心谷守卫换班的时间漏洞和一条隐秘的、充满毒火瘴气的险峻小路。 时机，成熟了！ “赤鳞，通知下去，让各地的伙伴们，明天这个时候，闹出点更大的动静！把能调动的灵族兵力，尽量吸引到西边和北边去！”方三七下达了总攻前的指令。 “明白！”赤鳞如今眼神锐利，行动干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无助反抗的少女，她俨然已成为地下反抗军的重要联络人之一。 方三七看向白云舟和金幻子，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乱局已起，时机已至！明天，就是我们潜入焚心谷，虎口夺食，夺取【万物母气根】的时候！” 焚心谷行动前夜，树洞内异常安静。 金幻子抱着棍子靠在角落假寐，白云舟静静擦拭着他的剑，而方三七，却罕见地没有修炼或筹划，只是抱膝坐着，望着墙壁上跳动的微弱红光，眼神有些恍惚。 白日里，赤鳞和她那些伙伴们兴奋又决绝的脸庞，一次次在她脑海中回放。他们眼中燃烧着被点燃的希望，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任，将“三七姐姐”视为带领他们挣脱枷锁的引路人。 可自己呢 方三七扪心自问，最初的动机就不纯粹。 利用他们的困境，利用他们的仇恨，利用他们对自由的渴望，来为自己寻找【万物母气根】制造混乱和机会。 她教给他们游击战法，分发丹药资源，本质上，和那些用鞭子驱使奴工的火灵，有区别吗不都是用一种“他们需要的东西”，去驱动他们为自己办事吗 一种细微的、却不容忽视的刺痛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想起赤鳞第一次拿到丹药时，那不敢置信又充满感激的眼神；想起那几个半妖少年成功伏击了火灵巡逻队后，跑来向她汇报时，脸上那第一次绽放的、属于“人”而不是“奴仆”的光彩；想起他们私下里传诵着“三七姐姐”的名字，将她的话语奉为圭臬…… “我……真的配得上这份信任吗”方三七将脸埋在膝盖里，声音微不可闻。 “若觉得亏欠，事成之后，多留些资源给他们便是。”白云舟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停止了擦剑，正看着她。他总能敏锐地察觉她的情绪波动。 金幻子也睁开了眼，挠挠头：“三七妹子，你想太多啦！咱们帮他们变强，教他们本事，还给他们丹药，这交易公平得很！各取所需嘛！” “各取所需……”方三七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抬起头，眼中带着迷茫，“可是金哥，当他们用我教的方法去战斗，可能会受伤，甚至……会死。这份‘所需’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树洞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白云舟缓缓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力量：“三七，你教给他们的，不只是方法，是‘选择’。” “选择”方三七一愣。 “嗯。”白云舟点头，“在此之前，他们连选择反抗的资格和能力都没有，只能在压迫中麻木死去。你给了他们选择战斗、选择尊严、选择未来的可能。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用资源衡量的‘给予’。” 金幻子也坐直了身体，难得正经地说：“小白说得对！你看赤鳞那丫头，跟着咱们之前，眼神死气沉沉，现在呢亮得跟火苗似的！这才是活着！就算真有牺牲，那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的后人能活得更好的战斗！总比像以前那样，被随手打杀、憋屈死掉强一万倍！” 方三七怔怔地听着，心中的迷雾仿佛被拨开了一些。 是啊，她最初的动机或许不纯，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利用”。她撬动的，是沉沦已久的人心，是压抑多年的反抗意志。她播下的火种，已经不再完全受她控制，而是开始遵循它自己的燃烧轨迹。 她无法，也不能，将赤鳞他们视为“工具”。 责任。 这两个字，沉甸甸地落在了她的心上。 她利用了他们制造的混乱，这是事实。但她同样有责任，让这把火烧得更旺，烧出一个真正的新天地，至少，要让他们看到真正的希望，而不是利用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更烂的摊子。 她的目的没有变，依然是【万物母气根】。但她的心态变了。 从不单纯的“利用者”，开始向“引导者”和“同行者”转变。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那丝迷茫和负罪感被压下，转化为更深的决心和计划。 “小白，金哥，你们说得对。”方三七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清亮，“我明白了。既然火是我点的，我就有责任让它烧得恰到好处，既帮我们达成目标，也要真的给赤鳞他们烧出一条路来！” “等拿到万物母气根，我们不仅要留下足够的资源，还要帮他们建立起更完善的联系网络和基本的生存保障。至少，要让他们有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这一刻，方三七的心态完成了重要的蜕变。她依然会“搞事”，但不再是纯粹的自私利用，而是开始真正背负起随之而来的道义和责任。 这，正是强者之路不可或缺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