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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镜碎片崩毁引发的空间乱流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传送。李晨与墨尘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光怪陆离、法则崩坏的通道内翻滚、碰撞，护体灵光（魂光、浩然气）明灭不定，几近溃散。 李晨死死守住识海一点清明，混沌领域缩小到极致，紧护周身。墨尘亦是将浩然气收敛凝聚，化作一枚坚不可摧的“文胆”，护住心脉。 不知在混乱中漂流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去了百年。就在两人都感到力竭神危之际，前方混乱的流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稳定的小光点。 那光点迅速放大，最终化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形出口。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出口冲了过去！ 穿过出口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脚踏实地，反而像是撞破了一层薄薄的水膜，然后……下坠！ “噗通！” “噗通！” 两声落水声响起。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李晨猛地挣扎出水面，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漆黑如墨、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勉强照亮周遭。 墨尘也在不远处冒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 两人环顾四周，心中皆是一沉。 这并非寻常海洋。海水平静得诡异，不起一丝波澜，仿佛凝固的黑色油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咸与一种……陈旧的墨香更令人心悸的是，此地感知被压制到了极限，魂力、神识离体不过数丈便难以为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他们奋力游动，试图寻找陆地。然而，游了许久，四周景象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黑色死海与铅灰天空。 “此地有古怪。”墨尘抹去脸上的水珠，沉声道，“我的浩然气运转滞涩，与此地格格不入。” 李晨也感觉到，自身的魂力如同陷入泥沼，连混沌领域都难以展开。这方天地，似乎存在着一种强大的禁锢法则。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李晨的目光忽然被远处海面上漂浮的一个物体吸引。 那似乎是一个……瓶子 他奋力游了过去。靠近了才发现，那并非普通瓶子，而是一个约莫一人高、通体由晶莹剔透的琉璃打造而成的巨瓶！瓶口被某种闪着金光的物质封住。而瓶身之内，并非空空如也，而是……一座微缩的、生机盎然的山谷！有溪流、有树木、甚至能看到微小的飞鸟在其中穿梭！ 瓶中世界！ 李晨心中震撼，伸手触摸那冰凉的琉璃瓶壁。就在他指尖接触瓶壁的刹那，瓶身上突然浮现出数行流转的、由光芒构成的文字。这文字他认识，正是与守藏室、月溪界石室中类似的上古灵文！ “余乃‘书狂’司空渺，误入此‘无涯墨海’，道损身囚，聊以‘壶天’小术自娱，封此残魂于一隅，以待有缘。破封需解‘字缚’，外力难摧。后来者慎之。” 字缚李晨目光一凝，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瓶口的金光封禁，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由无数细密到极点的、不断流转组合的灵文构成！这些文字彼此勾连，形成了一种极其稳固的法则结构，将瓶内世界彻底封锁。 想要打开瓶子，救出（或者说释放）里面自称“司空渺”的残魂，必须破解这文字封印！ “墨兄！”李晨立刻招呼墨尘。 墨尘游近，看到瓶上文字与封印，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字缚……以文为锁，以理为牢！此等手段，近乎于道！”他身为读书人，对此道最为敏感。 他尝试以自身浩然意念去沟通、理解那些流转的文字。初时毫无头绪，那些文字组合变化无穷，蕴含的至理深奥无比。但墨尘并未放弃，他沉浸其中，仿佛遇到了毕生追求的学问。 李晨也在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些构成封印的文字，其力量根源，似乎与这片“无涯墨海”同源。这墨海，这铅灰天空，这无处不在的禁锢之力，难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文字牢笼！ 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莫非就是一个被遗弃的、以文字法则构建的监狱或者放逐之地而这漂流瓶，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囚室 这个猜想让他不寒而栗。 时间一点点过去。墨尘依旧在苦苦推演破解之法，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消耗巨大。李晨则尝试以混沌之力冲击瓶壁，却发现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文字封印完美化解。 就在两人几乎要放弃之时，李晨怀中的不灭魂灯，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悸动。灯盏上，那根融合了灰羽残羽、带着一丝红痕的灰色神羽虚影，轻轻摇曳。 与此同时，他神魂深处，那道得自灰羽先辈石碑的斩破秩序的剑意，似乎也被这严丝合缝的“文字秩序”所引动，自发地散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锋芒！ 这丝锋芒，并非斩向瓶口封印，而是融入了李晨的意念，让他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看”那些流转的文字。 刹那间，那些原本毫无破绽的文字组合，在他“眼中”仿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断点”！那是不同秩序体系碰撞时，必然产生的瑕疵！是那灰羽剑意，对一切“绝对秩序”的本能洞察！ “墨兄！”李晨立刻将自己的发现，以魂念传递给墨尘，“坤位第三转，离字上行遇兑泽，其理不通，当有一隙！” 墨尘闻言，浑身剧震，福至心灵！他立刻集中全部浩然意念，按照李晨指引，攻向那个微不足道的“断点”！ “咔嚓……” 一声轻微得仿佛幻觉的碎裂声响起。 瓶口那完美流转的金色文字封印，猛地一滞，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现在！ 李晨与墨尘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魂力与浩然气合流，猛地冲入那凝滞的缝隙！ “嗡——！” 琉璃巨瓶剧烈震颤，瓶口的金光封印如同冰雪消融，迅速退去。 瓶口，开了。 一股精纯而古老的魂力气息，伴随着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从瓶内弥漫而出。 “一万三千年了……终于……等到破局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