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被彻底孤立的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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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钱振宇办公室出来，秦川脸上还挂着谦逊的笑容。 可一回到自己那间阴冷的办公室，关上门，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漠然。 赵家的余孽。 有点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秦川准时出现在区域经济振兴司的大办公区。和昨天下午的空旷不同，今天司里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开放式办公空间里，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交织，透着一股高效又冷漠的气氛。 秦川打算主动出击。他知道，在这种地方等着别人接纳，根本行不通。 他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副司长办公室。那是个头发微秃、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很严肃。 然而，秦川离他还有三五米，那位副司长像是提前察觉到了，猛地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对对对，是我……嗯，这个项目很重要，我正在看文件，你稍等一下……好的，你先说，我听着。”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文件，还找了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完全进入了忘我工作的状态，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已经走到桌旁的秦川。 这演技，属实有点浮夸。 秦川心里冷笑，脸上依旧带着笑，微微点头后，转身走向另一边的处长办公区。 一个穿着套裙、身材丰腴的女处长，正对着电脑发呆。她眼角余光瞥见秦川，身体立刻一僵。 她几乎是瞬间就抓起桌上最高的一摞文件，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后面，嘴里还念叨着：“哎呀，这个报告下午就要，急死了急死了……” 她的动作有些急，身体前倾时，那身本就紧绷的职业套裙被撑得更紧了。 又一个影帝。 秦川再次转身，去了茶水间。 刚到门口，就看到综合处的一位处长端着杯子走出来。两人迎面撞上，那位处长脸色大变，尴尬的愣在原地。 “秦……秦副司长，您……您也来喝水啊” “是啊，李处长。”秦川笑着伸出手，“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还请李处长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李处长手忙脚乱的跟他握了握手，表情僵硬。他马上松开手，一拍脑门，“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刚才司长叫我去汇报工作，我给忘了！秦副司长您先忙，我……我失陪一下！” 说完，他连水杯都忘了拿，几乎是落荒而逃，从秦川身边快步绕了过去。 一上午，秦川就像个在办公室里游荡的幽灵。 人人都看得见他，却又都假装看不见他。 这种心照不宣的集体孤立，将他与这个部门彻底隔绝开来。 …… 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 办公室里的人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秦川也从他那间冷宫里走出来，准备去食堂看看。刚进走廊，就看到钱振宇司长和司里其他几位副司长、处长，正有说有笑的等在领导专用的专用电梯门口。 秦川神色自若的走过去，礼貌的点点头。 看到他，那几人的笑声和交谈声突然停了。 钱振宇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和身旁的副手低声交谈，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叮——” 电梯到了。 钱振宇和众人接连走进去，自顾自的聊天，完全无视了还站在外面的秦川。 就在秦川准备抬脚迈入电梯的瞬间。 站在电梯按钮旁的一位副司长，用一种毫无感情、甚至带着挑衅的目光，和秦川对视了一眼。 然后，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的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关门键。 两扇冰冷的不锈钢门，缓缓的闭合。 门上映出秦川平静的脸，和身后空旷寂静的走廊。他的身影在合拢的门缝中变得狭长，最后消失不见。 这一幕，充满了强烈的讽刺意味。 秦川看着那扇紧闭的电梯门，缓缓的笑了。 有意思。 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要跟我玩到底了。 …… 发改委的内部干部食堂很大，几乎赶得上大学的千人食堂。 但此时，巨大的食堂里却有些空旷，只有靠近窗口的几张桌子零散坐着人。 当秦川端着餐盘走进食堂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的餐盘里很简单，一荤两素，一碗米饭，一碗清汤。 他环视一圈，目光很快锁定在食堂最中心那张能坐下二三十人的大圆桌上。 区域经济振兴司的所有核心成员，从司长钱振宇到下面的各个处长，一个不少，全都围坐在那里。 他们那桌菜肴丰盛，甚至还开了几瓶茅台。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不时爆发出哄笑，气氛热烈。 那里自成一派，热闹非凡。 而当秦川走进来时，那里的笑声明显停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但只一秒钟，他们便再次移开目光，继续之前的笑谈，好像走进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没人跟他打招呼，甚至没人多看他一眼。 他们用这种方式，向食堂里的所有人，也向秦川本人，宣告着一个事实——他，被排斥在这个集体的核心之外。 秦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端着餐盘，径直走到离那张圆桌最远的一个角落。 那是一张孤零零的小方桌，只够两人坐，头顶的灯光有些昏暗，桌面上甚至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渍。 他默默坐下，一个人，安静的吃着盘子里的饭菜。 远处是钱振宇等人推杯换盏的喧嚣和哄笑。 近处是自己这片区域的死寂和清冷。 偌大的食堂里，他这张桌子，显得格外孤单冷清。 这份孤独非但没让他气馁，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 夜色渐深，转眼到了午夜。 整栋发改委大楼都已陷入沉寂，只剩走廊里应急灯光。 秦川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他没理会白天的那些不愉快，反而全身心投入到钱振宇丢给他的那堆废纸里。 海量的报告在他面前堆积如山，但他看得极其专注，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将一个个关键数据录入他自己建的加密数据库中。 对别人而言，这是能把人逼疯的垃圾工作。 但对他来说，这却是了解整个联邦经济格局的一条捷径。 就在他全神贯注时。 “笃，笃，笃……” 一阵缓慢拖沓的脚步声，从寂静的走廊传来，由远及近。 脚步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停下。 秦川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 老人看起来快七十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制服，手里捧着一个泡着浓茶的巨大搪瓷杯，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和他面前那座文件山。 是司里的老资格，吴建国吴老处长。 一个同样被边缘化，在这里熬了半辈子，就等退休的老人。 “吴处长，这么晚了，还没回去”秦川礼貌的站起身，笑着打了个招呼。 吴建国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这间办公室，眼神复杂，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恐惧。 他端着茶杯，慢悠悠的挪到门口，却没有进来。 “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老人叹了口气，目光从秦川年轻的脸上，移到他身后堆积如山的文件上。 他摇了摇头，用一种过来人的、带着一丝怜悯的语气，压低声音，意有所指的说：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 “不过啊……”他拧开茶杯，喝了口滚烫的茶水，哈出一口白气，才缓缓的，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幽幽的说： “……要小心呐。” “在这栋楼里，有的人，是活的。但有的东西，是死的。” 老人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用一双仿佛看透世事的眼睛紧盯着秦川。 “尤其是这些……死了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那堆陈旧的报告上，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年轻人，你要记住一句话。” “在这里，有时候，文件……” 老人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 “——是会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