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拉拢与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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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改委一号会议室内关于方舟计划技术路线的争论，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较量，发生在会议之外。 王建林宣布二十一人专家评估小组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技术论证后，京城表面平静，私下里早已波涛汹涌。 这是一场争夺二十一张选票的斗争，动用的是权谋、人脉和利益。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京城西郊，一家名为泰山会的私人会所，今晚被苏振东包了下来。 观云厅这个平日里只接待副国级领导的包厢，此刻坐满了人，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在座的，都是从京城各大高校、科研院所请来的十几位专家，他们在科技界和教育界地位很高，还享受国务院的特殊津贴。 这些人，是苏振东父亲，教育部副部长苏培盛的学生或旧友，是保守派学者里的核心人物。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已经被苏振东运作，进入了二十一人专家评估小组的候选名单。 “各位老师，各位前辈，学生苏振东，今晚准备了点酒菜，表达一下敬意。能和各位泰斗聚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苏振东穿着一身合身的白色阿玛尼西装，端着一杯八二年拉菲，满面春风的站起身，姿态放得很低。他身上那股天生的傲气，配上这副谦虚的样子，让在座的老专家们听着很舒服。 “哎，振东你太客气了。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还叫什么老师前辈生分了。”坐在主位的一位白发老院士，中科院副院长王德邻笑呵呵的说道，“有你这样出色的后辈领军，我们国家的科技事业，未来可期啊。” “是啊是啊。振东不仅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更是人中翘楚。今天的会上，那番关于技术引进的发言，有理有据，有大局观。跟某个只知道喊口号的愣头青比，谁高谁低一眼就看出来了。”旁边另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专家也跟着附和，话语里对秦川的轻蔑没有半点掩饰。 这番话，立刻让在场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包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烈。 苏振东听着这些恭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放下酒杯，环视一周，用一种带着暗示的语气说道：“各位老师过奖了。其实，学生今天请大家来，除了叙旧，也是想和大家探讨一下我们联邦科技的未来。” 他走到王德邻院士身边，亲手为他那只汝窑茶杯续上水，声音压得很低，却又正好能让周围几位核心人物听清： “方舟计划的意义，非常重要。我那套普罗米修斯方案，虽然是与西方的诺斯能源合作，但核心目的，还是为了让我们能用最短的时间，学会他们的先进技术。一旦这次项目成功落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几位还没评上院士的老教授，笑容意味深长。 “……学生保证，在未来五年，各位老师所在实验室的科研经费，至少翻一倍。而几位老师你们申请增补为联邦院士的报告……我父亲那边，也会亲自去跟评定委员会的几位老朋友，聊一聊。”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 经费和院士头衔，就是苏振东的武器，也是他自信的底牌。 他不需要像秦川那样去画什么家国情怀的大饼。他只需要拿出最实际的利益，就足以让这些在名利场里混了一辈子的老学究们，愿意为他站队。 果然，听到这个承诺，王德邻院士眼前一亮，在座的其他几位专家也纷纷意动，眼神里多了几分热切。 “振东啊，”王德邻院士激动的拍了拍他的手，声音都有些发抖，“你放心。我们这些老骨头，心里都有一杆秤。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在你的方案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方案之间，我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振东听到这话，笑意更浓。 他知道，这二十一张选票，他已经稳稳的拿下了大部分。 秦川一个外来的泥腿子，凭什么跟自己斗 ...... 与此同时，发改委大楼二十七层，那间被称为云端办公室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与泰山会的喧嚣不同，这里异常安静。 秦川没有去参加任何饭局。 他只是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安静的翻阅着那份花了他三天三夜心血写出来的，关于盘古之心的完整技术方案。 深夜十一点，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响。 秘书李玥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进来。 女孩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裙。办公室里暖气足，她额头沁着一层细汗，脸颊在灯光下泛着红晕。 “秦副组长，您的茶。”李玥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看着那个还在伏案工作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关切，“您……已经工作十几个小时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秦川头也没抬，只是摆了摆手，“我还不困。” “可是……” 李玥还想再劝，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 秦川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赵明的大嗓门。 “秦老弟，怎么样，苏振东那边有动静了吗” “嗯，”秦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声音平静，“刚结束一场晚宴。京城科技界过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成了他的客人。估计那二十一张票，他已经拿得差不多了。” “放他娘的屁！”赵明一听就急了，“这帮老顽固，一辈子就认那点小利。不行，我现在就去你那儿，咱们必须想想对策。” “不用了，赵大哥。”秦川淡淡的打断了他，“你的人，都到了吗” “到了，就在楼下会议室候着呢。”赵明说道，“你从产业司挑的那几个小子，都是有能力有想法，但因为不肯站队拍马屁，被钱振宇那帮人压了七八年的硬骨头。一个个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我们给这帮小子起了个外号，叫狼群。” “狼群”秦川闻言，终于笑了，“好名字。” “让他们上来吧。” “这场仗怎么打，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自己的作战地图了。” ...... 十分钟后。 秦川办公室的会客区，七八个神情有些拘谨，但眼神里闪烁着不甘与兴奋的青年技术官僚，坐得笔直。 他们就是赵明交给秦川的第一批人。 秦川没有准备美酒佳肴，也没有许诺任何利益。他只是将自己亲手写的，长达三百页的盘古之心计划完整技术方案，一人发了一份。 然后，他走到众人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开始了只属于他们的战前动员。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各个领域的专家，也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埋没了多年的千里马。” “我今天不跟大家谈理想和情怀，只谈技术，谈数据。” “请大家翻开方案的第78页，关于中子束流密度与等离子体约束稳定性的全新算法模型……再翻到125页，关于液态金属锂壁在解决第一壁材料难题上的革命性应用……” 整整一个小时，秦川用无可辩驳的专业知识，和远超这个时代的宏大构想，将盘古之心这幅壮阔的画卷，展现在了这群被压抑了太久的饿狼面前。 会客区里，鸦雀无声。 那些青年官员们，表情从一开始的质疑，到震惊，最后，每个人的眼中都迸发出激动的光芒。 他们手中的那份报告，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 “各位。”秦川的声音再次响起，铿锵有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振东的方案，能买来技术，但买不来尊严，更不能让我们的民族在未来挺直腰杆。” “而我们的盘古之心，”他重重一拍桌上的报告，“是要用我们自己的手，我们自己的智慧，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子孙后代，亲手锻造出一颗永远不会被别人掌控的，强劲的中国心。” “这条路，很难，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我秦川，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 他目光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愿意赌上我的一切，赌国运的未来。” “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干” 寂静。 片刻的寂静过后，“轰”的一声。 之前带头的，名叫陈景的眼镜处长，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涨红了脸，扶着那副高度近视的眼镜，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第一声回应。 “敢！” “我们愿意跟随秦副组长，为国铸剑，万死不辞。” ...... 深夜两点，秦川拒绝了赵明等人要聊通宵的请求，一个人驱车，来到中科院南门附近的一处老旧家属院。 在迷宫般的筒子楼里，他找到了自己此行的最后一个目标。 核物理泰斗，真正的学术权威，在整个评定小组里，唯一一个苏振东也不敢轻易拉拢的中立派——林海，林老院士。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的老人。 他看到秦川，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的将他让进了那间堆满了书籍和演算稿纸，连下脚都困难的书房。 “你来了。”林海院士亲自为他泡了一壶热茶，声音苍老。 “林老，深夜打扰了。”秦川恭敬的说道。 “不必客套了。”林海摆了摆手，他那双看过无数星辰宇宙的眼睛，此刻正带着一丝好奇，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今天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得不说，你很大胆。” 秦川只是笑了笑，没有谈论任何关于投票和站队的话题。 他拿起桌上一张林海院士没算完的草稿纸，看着上面那复杂的磁镜约束模型，忽然开口： “林老，我个人认为，托卡马克装置的环形磁场构想，在理论上，就存在一个无法被解决的极点悖论。” “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采用球形对称内爆的方式，在中心点瞬间形成超高压等离子体，再利用声致发光效应作为约束场……” 秦川的话还没说完，林海院士脸色一变。 他紧紧盯着秦川，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精光，写满了难以置信。 整整三个小时，这间小小的书房，变成了一场关于核聚变理论模型的巅峰辩论场。 从爱因斯坦-嘉当理论的广义延伸，到量子隧穿效应在约束场中的应用……秦川展现出的理论功底和大胆构想，让这位沉浸此道一生的科学泰斗，彻底折服。 直到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 林海院士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看着秦川的眼神温和了许多，满是欣赏与认可。 “孩子，你赢了。”林海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感慨，“你的方案，才是我们这个民族，真正该走的路。那二十一张选票，我林海的这一票，是你的了。” “多谢林老。”秦川恭敬的说道。 就在他起身准备告辞时。 林海院士却忽然叫住了他。 老院士脸上的笑意收敛，神情变得凝重而担忧。 他看着秦川，幽幽的说道： “孩子，你要小心。” “你今晚跟我说的这些，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人，或者说，某些势力的核心禁区。” 秦川心头一凛。 “路线之争，有时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林海目光深邃，似乎看透了这表象下的暗流。 “真正的恶魔，往往都隐藏在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以家国之名，行苟且之事。”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即将被晨曦点亮的天际线，最后对秦川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要小心那些……你看不见的敌人。” “他们的刀，往往更锋利，也更致命。”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明天，就是二十一人专家评估小组最终投票的日子。 最后一天的下午，苏振东的心情很好。他利用家族的关系网，到处请客吃饭，拉拢关系，他有绝对的自信，自己已经锁定了超过十五张的铁票。 大局已定。 在他看来，秦川那个外来户，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老虎，再怎么折腾，也只是白费力气。 而另一边，秦川的办公室里。 他也结束了这一个月的所有技术沟通与私下拜访。他尽了人事，现在，只剩下听天命。 “老板，苏振东那边，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胜利了。我们需要……再做点什么吗”新任的办公室主任陈景，站在秦川身旁，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必了。” 秦川平静的摇了摇头。他缓缓的站起身，走到了那扇能俯瞰京城中轴线的巨大落地窗前。 他拿出加密电话，拨通了那个他来到京城后，就再也没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一个沉稳的声音接起。 “喂” 秦川听着电话那头，那个曾经在江州给予他支持，如今已是一省大员的声音，缓缓地笑了。 “周叔，是我。” “小川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与从容。 “京城这边，有点小事，可能需要您……帮我跟中枢，递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