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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河的硝烟还未散尽，焦糊的木片顺着水流漂向下游，在晨光里泛着乌黑色的光。凌云蹲在河堤的断碑后，用战术匕首将最后一截引线割断。拆弹钳的金属刃口咬断导火索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是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投下一颗石子。 “鹰隼，拆完了”李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浓重的水汽声。他正带着暗线们清理浅滩，靴底踩在濡湿的泥地里，发出“咕叽”的声响。 凌云将拆下来的引信塞进防水袋，指尖在战术手表上敲了两下。屏幕亮起，显示出方才截获的密电——“货损三成，鹰隼露头，速调狼营驰援”。这是刀疤脸沉入河面前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狼营”两个字被红框标得刺眼。 “山猫，查‘狼营’的底细。”凌云站起身，狙击枪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刚才从刀疤脸身上搜出的腰牌，背面刻着‘北镇抚司’。” 李嵩的呼吸顿了顿：“锦衣卫” “不像。”凌云用匕首挑起腰牌，铜质的牌面刻着缠枝纹，却在角落藏着个极小的三眼图腾，“这是‘三眼’仿造的腰牌，他们在冒充锦衣卫。” 河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带着河泥与硝烟混合的腥气。凌云望着对岸的密林，那里晨雾正浓，树梢间隐约有反光闪过——是望远镜的镜片。他迅速矮身躲回断碑后，狙击枪的瞄准镜立刻锁定了那片反光的位置。 “发现观测点，坐标37.82，112.45。”凌云报出方位，手指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山猫，带两个人从侧翼绕过去，注意保持距离。” 李嵩应了声，很快带着两个身手矫健的暗线钻进芦苇丛。他们穿着灰黑色的短打，身形在枯黄的苇秆间起伏，像三只贴地潜行的狸猫。凌云的瞄准镜始终跟着他们，同时留意着对岸的动静——那道反光再也没出现过，仿佛只是晨雾折射的幻影。 “鹰隼，你看这个。”李嵩的声音突然带着点发颤，“在刀疤脸的靴子里摸到的。” 凌云调转机头，看到李嵩从芦苇丛里探出头，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铜制罗盘。罗盘的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在盘面的三眼图腾上疯狂转动。最诡异的是盘底刻着的字：“七星聚，紫微移，龙门开处见归途。” “归途”凌云皱眉。穿越到这个时代三个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与“回去”相关的线索。他让李嵩把罗盘扔过来，铜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他稳稳接住。入手冰凉，盘面的纹路里还沾着河泥，用匕首刮开泥垢，竟露出几行更细密的刻字——是一组经纬度，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 “这坐标……”凌云瞳孔骤缩，这组数字他刻骨铭心——那是他穿越当天，现代军营的坐标！ 就在这时，对岸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是杂乱的奔逃，而是整齐划一的铁蹄踏地，震得河床都在微微发颤。凌云迅速架枪，瞄准镜里出现了一队黑衣骑士，他们穿着绣着三眼图腾的披风，马鞍旁挂着制式统一的骑枪，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眼罩上缝着块黑布，黑布上用金线绣着个“狼”字。 “狼营到了。”凌云低声道，手指扣紧扳机，“山猫，撤回来！” 李嵩刚要转身，对岸的骑枪突然齐整地放平，枪尖在晨光里闪着寒芒。凌云心里一沉，这些人不是乌合之众，是受过正规训练的骑兵！他立刻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打在最前排骑士的马前蹄上，那匹马人立而起，挡住了后面的队列。 “打马！别打人！”凌云对着耳机吼道，同时连续扣动扳机。他的枪法极准，每颗子弹都落在马腿的关节处，转眼就有三匹马栽倒在地，骑士们摔成一团，后面的骑兵被迫放慢速度，队形顿时散乱。 李嵩趁机带着人连滚带爬地退回，脸上沾着泥和草屑：“我的娘，这些人跟疯了似的！” 凌云没接话，注意力全在那个独眼骑士身上。那人没有下令冲锋，只是坐在马背上，用独眼看着河对岸，仿佛在评估局势。他的左手始终按在马鞍前的皮质囊袋上，囊袋的轮廓像是装着个长长的筒状物——很可能是火铳，而且是比刀疤脸那挺更先进的连发款式。 “鹰隼，快看天上！”一个暗线突然指着头顶，声音发直。 凌云抬头，只见七只黑鹰正盘旋在河谷上空，它们的翅膀展开足有丈余，羽翼在晨光里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更诡异的是它们的飞行轨迹，正沿着罗盘上“七星聚”的方位移动，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 “七星聚……”凌云握紧罗盘，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要利用天体运行的轨迹，打开时空裂隙！”他想起现代物理学里的弦理论，当特定的天体位置与空间坐标共振，确实可能产生短暂的虫洞。 独眼骑士似乎也看到了黑鹰阵，突然扯下眼罩，露出个镶嵌着金属义眼的眼眶，义眼的镜片反射着鹰群的影子。他高举右手，狼营骑士们立刻从马鞍旁抽出短铳，铳口对准天空，发射出一串串带着火星的信号弹。 信号弹在半空炸开，形成七个光点，与天上的黑鹰正好对应。刹那间，河谷里刮起一阵狂风，芦苇秆被吹得贴倒在地，河面上掀起尺许高的浪头，凌云手里的罗盘突然发烫，指针“啪”地弹起，指向对岸的龙门山——那里正是经纬度坐标标注的“龙门开处”。 “他们想借鹰群和信号弹定位！”凌云瞬间想通关节，将罗盘塞进怀里，对李嵩吼道，“带所有人去炸上游的堰坝！快！” 永定河上游有座明代修建的石堰，是灌溉两岸农田用的，年久失修早已废弃，但坝体的青石还很坚固。凌云记得李嵩说过，那坝里藏着暗渠，是当年修堰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 李嵩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带着人往上游跑。凌云架着狙击枪，不断射击骑士们的马具，拖延他们的速度。独眼骑士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调转马头冲向堰坝方向，狼营骑士们也跟着转向，铁蹄踏在泥地上，溅起的泥浆像暴雨般飞溅。 凌云边打边退，眼角的余光瞥见天上的黑鹰阵旋转得越来越快，漩涡中心隐约出现了一道蓝紫色的光带——那是时空裂隙的前兆！他摸出最后一颗高爆手雷，拔掉保险栓，用牙咬着引线，在心里默数三秒，猛地扔向骑士们的队列。 爆炸声震得芦苇丛成片倒伏，凌云趁机钻进暗渠入口。通道狭窄潮湿，仅容一人匍匐前进，石壁上还留着工匠凿刻的痕迹，偶尔有水滴从头顶滴落，砸在头盔上发出“笃笃”的声 音。他在黑暗里快速爬行，战术头盔的夜视功能自动启动，绿色的视野里，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是李嵩他们打开的出口。 “鹰隼！快！他们快到堰坝顶了！”李嵩的声音从出口传来，带着哭腔。 凌云爬出暗渠，发现自己正站在堰坝的制高点，脚下就是奔腾的河水。狼营骑士已经冲到坝下，独眼骑士正举着个青铜号角往嘴边送，那号角的造型和罗盘上的三眼图腾一模一样！ “就是现在！”凌云大吼一声，将手里的罗盘狠狠砸向号角。铜质的罗盘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两者竟同时迸发出蓝紫色的光芒。天上的黑鹰阵突然失控，惨叫着四散飞逃，地上的狼营骑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纷纷从马上摔落。 裂隙的光带开始收缩，凌云看到光带里闪过熟悉的军营轮廓，甚至听到了战友们的笑骂声。他下意识地往前跑，却被李嵩死死拉住：“鹰隼！你看！” 凌云回头，只见李嵩指着坝下——独眼骑士虽然摔在泥里，却用最后力气将骑枪插进堰坝的石缝，浑浊的河水顺着枪杆漫上来，很快淹没了他的头顶。而那些被卷入光带的狼营骑士，正在蓝紫色的光芒里痛苦地扭曲、消散。 “这不是归途。”凌云突然明白，“这是吞噬一切的时空乱流。”他掰开李嵩的手，将罗盘的碎片踢进河里，“把堰坝炸了，不能让他们再打开裂隙。” 李嵩含泪点头，点燃了早已埋好的火药。凌云最后看了眼正在闭合的光带，那里还能看到现代军营的影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狼营的根基还没拔干净，那些散落各地的三眼图腾，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都需要有人来终结。 爆炸声响起时，凌云正带着李嵩往河堤下跑。堰坝的青石在身后崩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后背，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向前。他摸了摸怀里的狙击枪，枪身的温度还带着他的体温——这里有需要他守护的人，有未竟的责任，或许，这才是他此刻真正的“立身之道”。 远处的烽燧上，狼烟正在升起，笔直的烟柱刺破晨雾，像一支笔，在北疆的天空上，续写着属于他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