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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山的风裹着沙砾，打在战术头盔的护目镜上，发出“噼啪”的响。凌云趴在断崖的阴影里，狙击枪的瞄准镜对准远处的黑石城。城墙是用黑色的火山岩砌的，城门上方刻着巨大的三眼图腾，在夕阳下像只蛰伏的巨兽，正无声地吞噬着光线。 “鹰隼，无人机侦查完毕。”李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城内有四座塔楼，东西南北各一座，塔顶都有‘三眼’的人守着，手里拿的像是……‘天璇’石的碎片。” 凌云微调瞄准镜，十字准星锁住南门塔楼的哨兵。那人穿着黑袍，怀里抱着块泛着红光的石头，与“天枢”“地脉”石的蓝紫色光晕截然不同，却同样透着股诡异的能量感。“确认是‘天璇’石” “杨大人的信上说，‘天璇’属火，见血则旺。”李嵩的声音顿了顿，“鞑靼小王子带的人已经到东门了，按约定，子时三刻举火为号。” 断崖下的沙地里，王二狗正用树枝画着简易地图，少年的手冻得通红，却依旧一笔一划标得仔细：“凌先生，这是从黑袍人尸体上搜的城防图，说黑石城的地牢里，关着不少不愿意加入‘三眼’的牧民，还有……还有个穿红袍的老头，说是‘天璇’石的守护者。” 凌云接过城防图，羊皮纸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朱砂标着地牢的位置——就在北门塔楼的正下方，与“天璇”石的能量源恰好垂直。他想起那三块拼合的玉佩，金线流转时形成的星阵，突然明白“三眼”的布局：四座塔楼对应紫微四枢，以地牢为中心，形成能量闭环，只要激活“天璇”石，就能与应州的“天玑”位共振，强行撕开时空裂隙。 “山猫，带两个人去西门，把备好的硫磺桶搬到塔楼附近。”凌云的手指在扳机护圈上轻叩，“等火起后，炸开塔楼的地基，让‘天璇’石失去依托。” 李嵩应了声，很快带着民壮消失在沙砾中。凌云看了眼战术手表，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断崖下的阴影越来越长，黑石城的轮廓渐渐模糊，只有四座塔楼的红光越来越亮，像四颗即将爆发的火星。 他摸出怀里的三块玉佩，指尖触到“归”“枢”二字的刻痕。自离开应州后，这三块玉佩就没再平静过，尤其是靠近贺兰山时，金线总在夜里自行流转，在帐篷的地面上投射出残缺的星图，仿佛在指引着什么。此刻贴近黑石城，玉佩的温度骤然升高，烫得他几乎要攥不住。 “凌先生，你看！”王二狗突然拽了拽他的裤腿，指着东门的方向。 凌云调转机头，瞄准镜里，东门的吊桥缓缓放下，鞑靼小王子带着十几个牧民打扮的人走了进去。黑袍人显然认识他，没有阻拦，只是搜了身就放行了。小王子走在队伍中间，怀里揣着个鼓囊囊的布包，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地脉”石的碎片——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诱饵，用来麻痹“三眼”的总坛主。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黑石城亮起灯火。不是寻常的油灯，而是悬在塔楼四周的火把，火焰呈诡异的青绿色，显然是掺了磷粉，与“天璇”石的红光交织，将整座城染成了阴阳两色。 子时将至，风突然停了。断崖上的沙砾不再滚动，连远处的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跳声在耳机里回响。凌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五发穿甲弹压进弹匣——这是空投箱里最后的重型弹药，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鹰隼，硫磺桶就位。”李嵩的声音带着紧张，“但塔楼周围多了不少巡逻的，都是些拿着短铳的死士。” 凌云的瞄准镜里，果然看到十几个黑袍人正围着南门塔楼游走，腰间的短铳泛着冷光。这些人比之前遇到的“三眼”成员更精锐，步伐沉稳，眼神警惕，显然是总坛的核心战力。 就在这时，东门突然亮起一团火光！是小王子的信号！ “动手！” 凌云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南门哨兵的咽喉，红袍人怀里的“天璇”石碎片“当啷”落地，红光瞬间黯淡。几乎同时，西门传来闷响——李嵩他们动手了！硫磺桶炸开的黄烟裹着火星，顺着风势往塔楼蔓延，黑袍人的惊呼声在夜风中此起彼伏。 黑石城顿时乱了阵脚，四门的守卫都往西门支援，北门塔楼的防御瞬间空虚。凌云抓住机会，对着耳机低喝：“二狗，按计划去地牢！” 少年早已备好绳索，像只灵猴般顺着断崖滑下去，腰间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凌云则架起狙击枪，精准地打掉北门的两个哨兵，为他扫清障碍。 王二狗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北门的阴影里，他按照城防图的指引，摸到塔楼下方的石门，从怀里掏出根细铁丝——这是李嵩教他的开锁手艺，此刻竟派上了用场。铁丝在锁眼里转了两圈，“咔哒”一声，石门开了。 耳机里传来少年压抑的惊呼：“凌先生，地牢里……好多人！” 凌云调转机头，瞄准镜里，王二狗正扶着个穿红袍的老者往石门外退。老者须发皆白，却依旧腰杆挺直，怀里紧紧抱着块完整的“天璇”石，红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刻般清晰。 “是守护者！”凌云心中一喜，“带他去东门，和小王子汇合！” 就在这时，黑石城的中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比四座塔楼的光芒加起来还要盛，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凌云的瞄准镜里，一个穿着紫袍的人站在城中央的高台上，手里举着块巨大的“天璇”石，黑袍人正围着他跪拜，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 “是总坛主！”李嵩的声音带着震惊，“他在强行激活‘天璇’石！” 红光中，地面开始龟裂，裂缝像蛇一样爬向四座塔楼，所过之处，火山岩砌的城墙纷纷碎裂。凌云感到怀里的玉佩烫得惊人，金线冲破衣料，在空中形成一道光桥，与黑石城的红光相连——能量闭环已经形成，裂隙即将打开！ “炸掉高台！”凌云对着耳机嘶吼，同时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高台的石柱上，火星四溅，却没能撼动分毫。 紫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位置，抬头望向断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举起“天璇”石，红光骤然增强，一道光柱从石中射出，直扑凌云的藏身之处！ “不好！”凌云猛地翻滚躲避，光柱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将身后的岩石炸得粉碎！碎石飞溅中，他的狙击枪被弹飞，护目镜也裂开了一道缝。 耳机里传来王二狗的哭喊：“凌先生！守护者被光柱打中了！” 凌云忍着剧痛爬起来，只见红袍老者倒在东门的血泊里，“天璇”石从怀里滚落，红光渐渐熄灭。小王子正抱着他哭喊，黑袍人则趁机围了上来，短铳的枪口闪着寒光。 “山猫！掩护他们撤退！”凌云摸出最后一枚手雷，拔下保险栓，“我去炸高台！” 他沿着断崖的斜坡往下冲，贺兰山的风灌满了破损的护目镜，沙砾刺得眼睛生疼。怀里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三块玉佩自动拼合，形成一面光盾，将射来的铅弹纷纷弹开。 紫袍人站在高台上，似乎在欣赏他的挣扎，直到凌云冲到台下，才挥了挥手，黑袍人如潮水般涌来。凌云拉燃手雷的引信，将其塞进高台的裂缝，转身时却被个黑袍人抱住了腿。 “同归于尽吧！”黑袍人嘶吼着，手里的短铳对准了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黑袍人的咽喉！是王二狗！少年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手里举着李嵩改装的弩箭，脸上还沾着血。 “凌先生，快走！” 凌云一把将少年推开，自己则被高台的爆炸气浪掀飞。落地时，他感到怀里的玉佩猛地一沉，三块玉石竟同时裂开，金线顺着裂缝溢出，与“天璇”石的红光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茧，将整个黑石城包裹其中。 风停了，沙砾落定。光茧中，紫袍人的惨叫渐渐平息，“天璇”石的红光也随之黯淡。凌云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李嵩正扶着小王子往这边跑，王二狗则跪在红袍老者身边，手里捧着那半块“天璇”石碎片，哭得肩膀直抖。 “结束了……”凌云喃喃道，战术手表的指针指向丑时末，应州的“天玑”位应该安然无恙。 贺兰山的风再次吹起，卷着黑石城的硝烟，往东方散去。凌云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想起应州城头的“守土旗”，想起王二狗塞给他的炒黄豆，想起杨一清在议事房里挺直的腰杆。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裂开的玉佩，金线虽已黯淡，却依旧在纹路间流转，像永不熄灭的火种。或许时空裂隙还会出现，或许“三眼”的余孽仍在暗处窥伺，但他知道，只要这风还在吹，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这片土地，他就会一直站在这里。 这道立身之道，早已在烽火中扎根，在风沙里成长，如同贺兰山的黑石，沉默，却坚不可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