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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出黑沙窝峡谷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大漠的风卷着沙砾,打在驼队的毡篷上沙沙作响,远处的月牙泉像块嵌在黄沙里的碧玉,泉边的胡杨林在晨光中舒展着枝叶,投下斑驳的影子。 “就在这里休整半日。”凌云勒住缰绳,狙击枪的瞄准镜扫过泉边的芦苇丛,热成像里没有异常热源,“赵武带两人警戒,王二狗去泉边打水,注意别惊动可能藏身的猎户。” 江彬翻身下马,往泉边的阴凉处一坐,摸出腰间的酒囊猛灌了一口:“凌校尉倒是谨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沙子就是蝎子,哪来的危险”他身后的士兵正解下马鞍上的包裹,里面露出半截“三眼”教的黑袍,显然是早有准备。 凌云没接话,径直走到胡杨林里。铜盘在怀里发烫,盘心的星图随着朝阳升起,金线从“流沙城”延伸出一道支线,直指月牙泉的方向,末端标着个极小的“井”字。 “凌哥,你看这泉眼!”王二狗的喊声从泉边传来,少年正蹲在水边,手里举着块湿润的青石,石面上刻着模糊的三眼图腾,“和铜盘上的一样!” 凌云快步走过去,青石上的图腾确实与铜盘同源,只是图腾下方的凿痕很新,像是刚刻上去的。他俯身看向泉眼,泉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铺着的白色鹅卵石,其中一块特别大,表面光滑得不像天然形成。 “把那块石头搬开。”凌云对王二狗说。 两个宣府精兵合力将鹅卵石挪开,下面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大小刚好容一人通过。洞口的石壁上刻着行小字:“寅时见,凭玉入”——离下一个寅时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 “是‘三眼’教的联络点。”江彬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神在洞口扫来扫去,“墨老生前常说,月牙泉藏着通往流沙城的捷径,看来就是这里。” 凌云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江彬干笑两声:“在黑石城时,从‘三眼’教的俘虏嘴里审出来的。”他避开凌云的目光,转身对士兵说,“去捡些枯枝,生火做饭,晚上好有力气赶路。” 胡商掌柜正在给骆驼喂水,见凌云过来,低声道:“凌校尉,江彬的人刚才在泉边埋了东西,用帆布裹着,看着像炸药。” 凌云的眉头皱了起来。江彬果然没安好心,怕是想趁他们进入地道后引爆炸药,独吞流沙城的秘密。他不动声色地对掌柜说:“让你的人假装添柴,把火往他们那边挪挪,最好能‘不小心’烧了他们的帆布。” 正午的日头毒辣起来,胡杨林里的阴影成了难得的清凉地。江彬的人正围着篝火烤肉,油星溅在旁边的帆布上,没人注意到宣府精兵悄悄将一根燃着的枯枝踢了过去。 “嗤——”帆布突然冒出黑烟,很快燃起火苗。江彬的士兵慌忙扑火,等火被扑灭时,帆布下的炸药已经露了出来,引线被火星燎得焦黑。 “谁干的!”江彬气得拔剑出鞘,目光在凌云和胡商掌柜之间打转。 “抱歉抱歉。”胡商掌柜假意赔罪,“风太大,火没看住,江将军别见怪。” 凌云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江彬:“江将军带炸药,是怕遇到鞑靼人,还是怕我们抢了你的功劳” 江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悻悻收了剑:“以防万一罢了,既然烧了,就算了。”他挥挥手,让士兵把炸药埋回沙里,只是这次埋得远了些。 王二狗凑到凌云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凌哥,赵武在泉边的芦苇丛里抓到个小子,穿着‘三眼’教的黑袍,说是来等接头人的。” 凌云跟着王二狗走到芦苇丛,赵武正用绳子捆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黑袍下露出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脸上沾着泥,眼神却很亮。 “说,谁让你来的”凌云蹲在少年面前。 少年梗着脖子不说话,直到王二狗掏出块从黑石城缴获的三眼令牌,他才眼睛一亮:“你是……墨老坛主的人” “是。”凌云顺水推舟,“令牌上的暗语是什么” 少年报出一串晦涩的音节,听起来像西域的古语。王二狗突然“咦”了一声:“这不是‘三眼’教的祷词吗我在应州听黑袍人念过,只是尾音不同。” “尾音是接头暗号。”少年压低声音,“坛主说,若有持令牌的人来,就带你们走‘水脉道’,比地道近一半路程,只是要在寅时的潮水来之前通过,不然会被淹。” 水脉道……凌云想起铜盘上的“井”字,看来指的就是这条水道。他摸出铜盘,星图上的支线果然在“井”字旁标注着“水脉”二字。 “水脉道有机关吗” “有三处石门,要按星图的方位转动机关才能打开。”少年的手指点在铜盘的星图上,“北斗七星的勺柄对准月牙泉的方向,石门就会开。” 凌云让赵武将少年松绑,给了他块烤肉:“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加入‘三眼’教” “我叫阿吉,是流沙城的牧民。”少年狼吞虎咽地吃着肉,“去年部落被鞑靼人灭了,墨老救了我,让我跟着他做事,说能帮我报仇。” 江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报仇”二字,立刻拍着胸脯:“跟着我!等找到了流沙城的宝藏,别说报仇,我保你当百夫长!” 阿吉警惕地看着他,往凌云身后缩了缩:“我只信坛主认可的人。” 江彬讨了个没趣,悻悻走开了。凌云看着阿吉,突然想起刚穿越时遇到的王二狗,同样是在乱世中挣扎的少年,却有着同样的坚韧。 “寅时出发,你带路。”凌云将铜盘递给阿吉,“认得出星图吗” 阿吉接过铜盘,熟练地转动齿轮:“坛主教过我,这是‘天父星图’,说是能指引我们找到‘天门’。” 天门……又是这个词。凌云的心沉了沉,墨老和阿吉口中的“天门”,究竟是时空裂隙,还是另一个骗局 夕阳西下时,月牙泉被染成了金色。江彬的人靠在骆驼旁打盹,宣府精兵则在检查武器,胡商掌柜在清点水囊——水脉道需要涉水,必须带足淡水。 凌云坐在泉边,看着阿吉用树枝在沙地上画水脉道的地图。少年的手指纤细,却很稳,画出的石门位置与铜盘标注的分毫不差。 “凌哥,刘侍郎的信使来了,就在谷口。”王二狗跑过来,手里拿着封信,“李大人说,江彬在京城的党羽都被抓了,让我们千万别放他跑了。” 凌云展开信纸,李嵩的字迹力透纸背:“江彬与‘三眼’教勾结,欲借流沙城的‘地脉’石作乱,其党羽已供认不讳,望凌校尉就地正法,勿让其逃脱。” 他抬头看向江彬,对方正假寐,手却一直按在剑柄上,显然没真正放松警惕。就地正法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漠里,杀了江彬易如反掌,但阿吉说水脉道的石门需要星图和暗语配合,江彬或许还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把信烧了。”凌云对王二狗说,“等过了水脉道,再做打算。” 夜色渐深,月牙泉的水面升起薄雾。寅时的梆子声从远处的牧民帐篷传来时,阿吉突然站起来:“潮水要来了,该走了。” 江彬的人也醒了,个个精神抖擞,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凌云让赵武和胡商掌柜留下照看驼队,自己带着王二狗、阿吉和五个宣府精兵,跟着江彬往泉眼的洞口走去。 洞口比想象中宽敞,往下走了十几级石阶,就闻到一股潮湿的气息。阿吉点燃火把,照亮前方的水道——竟是条天然形成的地下河,水面齐腰深,水流湍急,两岸的岩壁上布满了三眼图腾。 “跟着我,别走错岔路。”阿吉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第一处石门在前面的拐弯处,要按星图的方位转动机关。” 江彬紧跟在阿吉身后,眼神贪婪地扫视着岩壁,仿佛在寻找宝藏的痕迹。凌云故意走在最后,让王二狗留意江彬的动向,自己则用战术手电照着岩壁,图腾的眼睛里似乎嵌着什么东西,在光线下闪着微光。 “到了!”阿吉停在一处石门旁,门楣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按铜盘的星图,把勺柄对准泉眼的方向。” 江彬抢先拿出铜盘,转动齿轮调整星图。石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露出后面更深的水道。就在这时,江彬突然拔出剑,刺向阿吉:“小子,别耍花样!” 阿吉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火把掉在水里,瞬间熄灭。黑暗中,只听“当啷”一声,是凌云用短刀挡住了江彬的剑。 “江彬,你想干什么”凌云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冷。 “这小子不可信!”江彬的声音带着疯狂,“等拿到‘地脉’石,你们都得死!” 他的话音未落,水道突然传来轰鸣声,是潮水来了。水流瞬间涨到胸口,将众人冲得东倒西歪。 “快往前走!”阿吉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被潮水卷走就完了!” 凌云不再与江彬纠缠,拉着王二狗跟着阿吉往石门后冲。江彬的士兵也慌忙跟上,黑暗中不时传来碰撞声和咒骂声。 第二处石门很快出现在前方,这次凌云没让江彬动手,自己按铜盘的星图转动机关。石门打开的瞬间,他用战术手电扫过水道,发现江彬的一个士兵正偷偷往水里扔什么东西,水面立刻泛起气泡。 “是炸药!”凌云大喊一声,拉着王二狗往前猛冲。 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水流瞬间变得滚烫。凌云回头时,只看到江彬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他想炸塌水道,困住我们!”王二狗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管他!快走!”凌云拽着王二狗,跟着阿吉冲进第三处石门。 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爆炸的轰鸣和滚烫的水流。水道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火把的光芒在水面上跳动。 阿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吓死我了……江将军怎么会这样” 凌云望着紧闭的石门,眼神冰冷。江彬为了独吞流沙城的秘密,竟然不惜用炸药毁掉水道,看来李嵩说得对,此人留着必是祸患。 “前面就是出口了。”阿吉指着前方的光亮,“穿过这片水洼,就是流沙城的外围。” 凌云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短刀。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流沙城就在前方,而江彬很可能已经抢先一步,等待他们的,或许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水流渐渐变浅,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强。凌云深吸一口气,带着王二狗和阿吉,一步步朝着光亮走去。 流沙城,终于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