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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沉进草原尽头时,应州城的炊烟混着硝烟,在暮色里拧成灰黑色的绳。凌云靠在北门垛口,狙击枪的枪管还留着白日射击的余温,他正用红外测温仪扫描城外——屏幕上,鞑靼营地的热源像散落的火星,大多集中在主营周围,边缘却有几处异常的低温区,像被夜色啃出的缺口。 “校尉,这玩意儿真能看见人”新兵蛋子小周凑过来,盯着凌云手里的设备,眼睛瞪得溜圆。那是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镜头闪烁着幽绿的光,正是空投箱里的红外探测仪。 凌云点头,调出热源成像图:“低温区是他们的暗哨,躲在背风的土坡后,体温被冻土吸走了大半。”他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三个暗哨,呈三角分布,距离城墙三里地,刚好在弓箭射程外。” 小周咋舌:“那咱们岂不是只能看着” “不。”凌云从空投箱里取出另一件东西——消音狙击步枪,枪身裹着迷彩布,拆开时泛着哑光的黑,“这玩意儿射程五里,声音比风声还轻。” 他猫腰钻进垛口后的隐蔽工事,这里是白日赵武特意让人凿出的射击位,刚好能架枪。夜幕像浸了墨的布,一点点罩下来,远处鞑靼营地的篝火渐渐亮起来,映得他们的旗帜在风中扭曲。 “第一目标,左前方土坡。”凌云调整呼吸,十字准星套住那个模糊的低温轮廓。暗哨正缩着脖子搓手,怀里揣着的弯刀偶尔反射点火光。 “砰。” 消音器吐出一小团白雾,子弹穿透夜风,精准命中暗哨的手腕。对方闷哼一声,弯刀落地,抱着手腕滚进土沟——凌云刻意避开了要害,他要留活口。 “第二目标,右侧巨石后。” 又是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枪响,巨石后的暗哨应声倒下,这次是击中小腿。小周在旁边看得眼睛发直,手里的弓箭差点掉地上:“校尉,这‘黑管子’比诸葛连弩还厉害!” 凌云没接话,正盯着屏幕上突然亮起的一片热源——鞑靼主营方向,有队骑兵正悄悄集结,马蹄裹着麻布,显然想趁夜偷袭。他迅速切换到热成像瞄准镜,镜中,三十多个红点正呈箭头状往东门移动。 “小周,去通知赵将军,东门有偷袭,让他们假装没察觉,等靠近了再放绊马索。”凌云语速极快,“我解决掉最后一个暗哨,马上过去支援。” 最后一声枪响后,凌云扛起狙击枪往东门跑。城砖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紫,他踩过一具鞑靼士兵的尸体,突然停住——对方怀里掉出块羊皮,上面画着应州城的布防图,标注最密集的地方,是西城墙的薄弱处。 “假的。”凌云冷笑。白日里他故意让士兵在西城多搬了几车石头,营造防御松懈的假象,没想到鞑靼真信了。他将羊皮塞进怀里,脚步更快了。 东门的夜静得诡异,只有风吹过城楼的呜咽声。凌云爬上箭楼,刚架好枪,就见那队骑兵已摸到城下,领头的正是白日被他射落马的银甲小王子,此刻换了身普通皮甲,手里举着攻城锤。 “放!”赵武的吼声突然炸响,城楼两侧立刻滚下热油,紧接着是密集的箭雨。鞑靼骑兵猝不及防,惨叫声此起彼伏,小王子怒吼着挥刀砍断绊马索,却被突然亮起的火把照得睁不开眼——赵武让人在城下埋了浸油的柴草,此刻全点燃了,火墙把骑兵困在中间。 “砰!”凌云扣动扳机,子弹正中小王子握锤的手。攻城锤“哐当”落地,对方转身就想逃,却被赶来的士兵团团围住。 混乱中,凌云的红外仪突然发出微弱的警报——空投箱的位置有异常热源!他心里一紧,那箱子藏在西城的隐蔽地窖里,除了他没人知道。 “赵将军,这里交给你!”凌云抓起枪就往西跑,心跳得像擂鼓。地窖入口在座废弃的民房下,他刚推开石板,就闻到股血腥味。 地窖里,两个鞑靼死士正倒在血泊中,胸口各有一个精准的弹孔。空投箱的锁被撬开了,里面的高爆手雷、压缩饼干、急救包散落一地,唯独少了那枚卫星电话——那是他与现代唯一的联系,也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谁干的”凌云的声音发沉,指尖拂过箱底的划痕,那是他做的记号,没被动过,说明对方是冲着卫星电话来的。 “校尉!”小周追了过来,手里提着个俘虏,“这小子刚才鬼鬼祟祟在附近转悠,被我们抓了!” 俘虏是个少年,穿着明军服饰,眼里却藏着狠劲。凌云用狙击枪指着他:“说,谁派你来的” 少年梗着脖子:“我是汉人,是被鞑靼抓去的奴隶,想趁机偷点吃的……” “撒谎。”凌云打断他,将羊皮布防图扔在他面前,“这图上的笔迹,跟你袖口沾的墨痕一模一样。你是鞑靼安插在城里的细作,目标是我的箱子,对吗” 少年脸色煞白,突然撞向凌云,却被他侧身躲过,一记手刀劈在颈后。小周赶紧按住人:“校尉,这小子怎么办” 凌云看着空投箱里的空缺,心沉到了底。卫星电话能定位,能接收加密信号,若是落到懂行的人手里……他突然想起什么,翻开少年的袖口,果然有个狼头刺青,与白日里那些鞑靼士兵的一样。 “审。”凌云的声音冷得像冰,“问出电话被带去哪里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重新锁好地窖,往东门走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赵武正押着小王子过来,见了他便笑道:“凌校尉,这次抓了个大鱼!” 凌云却没笑,他望着草原的方向,那里,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他知道,丢了卫星电话,就像断了条后路,但更让他不安的是——鞑靼怎么知道空投箱的位置细作能混进城里,说明城内还有更深的内鬼。 回到城楼时,小周气喘吁吁地跑来:“校尉,那少年招了!他说电话被一个穿青布衫的人接走了,往南去了,好像要去大同府……” 凌云握紧了狙击枪,枪管的冷意透过掌心传来。大同府,那是杨文的地盘,也是这次应州之战的粮草中转站。 “赵将军,”凌云转身,目光坚定,“我要去趟大同府。” 赵武一愣:“现在城里还需要你……” “这里交给你没问题。”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城下打扫战场的士兵,“我必须把东西拿回来。”那不仅是设备,更是他与自己时代的最后一点牵连,是他在这冷兵器时代,藏在子弹与权谋背后的,最后的“未来”。 晨光里,凌云将剩下的穿甲弹塞进弹夹,检查好消音器。空投箱里还剩最后一样东西——太阳能充电器,正插在城头的箭垛上,吸收着新生的阳光。 他抬头望向南方,大同府的方向隐在晨雾里,像个沉默的谜。但他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内鬼与陷阱,这趟路,他必须走。因为有些东西,比守住一座城更重要——比如,守住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小周递来干粮和水,眼里满是担忧:“校尉,一路小心。” 凌云点头,翻身上马。马蹄踏过城门的瞬间,他回头望了眼应州城,晨光给城墙镀上金边,像他来时,那个被时空乱流撕开的、闪着光的裂缝。 这一次,他不仅要当狙击镜后的守护者,更要做自己命运的追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