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大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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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枯燥的噪音。 越野车队已经驶离了遍布残骸与尸骸的主干道，拐进了一条被高大法国梧桐掩映的公路。 空气中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与腐臭，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取而代之的，是雨后草木与湿润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 可这份久违的清新，却没有让任何人感到一丝一毫的放松。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前一秒还是丧尸游荡的人间地狱，下一秒，就变成了一片空无一物的死域。 没有鸟叫。 没有虫鸣。 只有风穿过树冠时，发出的“沙沙”声，像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听起来格外瘆人。 “咕咚。” 狭窄的车厢里，不知是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声音在死寂中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可闻。 刚刚被“神国”煽动起来的狂热，正在被这种诡异的寂静一点点冷却，冻结，沉入冰冷的谷底。 车队在一片开阔地前停下。 前方，麓湖别墅区黑色的雕花铁门敞开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沉默巨口。 “我去探探。” 侯三从皮卡车斗里灵巧地跳下，矮小的身形让他落地时悄无声息，如同一只狸猫。 他没带任何武器，只是从怀里掏出一面碎裂的小镜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鞋带。 下一秒，他俯下身，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在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没人催促，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片灌木丛，等待着宣判。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不到十分钟，侯三的身影鬼魅般从另一个方向的阴影里钻了出来，脸色白得像一张a4纸。 “老大……” 他的声音有些发干，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里面……没人，也没丧尸。”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猛地压低了嗓门，像在说什么恐怖故事。 “但是！太干净了！干净得过分！” “到处都是干涸发黑的血，暗紫色的！还有……还有好大的爪印，墙上，地上，到处都是！” 车队在侯三的引导下，缓缓驶入别墅区。 一栋栋风格各异的豪华别墅静静矗立，泳池早已干涸，花园里的名贵花卉也已枯萎成一地灰败。 一切都保持着末世降临那一刻的样子，却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死寂的灰。 很快，一片开阔的湖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湖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墨绿色，平静无波，宛如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巨大死玉。 湖心，一座小岛静卧其中。 岛上一栋三层的现代风格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和宽阔的露台， 即便在末世的背景下，依旧透着一股逼人的奢华。 一条笔直的钢索吊桥，是连接湖岸与小岛的唯一通道。 “真……真是个神仙地方啊。”一个幸存者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了渴望的火焰。 但更多人注意到的，是笼罩在小岛和别墅上空的那一层薄薄的，仿佛有生命的黑雾。 那雾气让整座岛屿的轮廓都显得有些模糊，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 “我先上！” 雷胖子瓮声瓮气地低吼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从一辆改装过的警车上，拆下两面半人高的防爆盾， 一手一个，像提着两扇小门板，大步流星地走向吊桥。 “老大，等我信号！” 他回头冲陈夜咧嘴一笑，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咚！ 他沉重的军靴踏上了钢制的桥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死寂的湖面上远远回荡开来。 咚！咚！咚！ 雷胖子一步一步，走得沉稳而坚定，巨大的盾牌护在身前，很快就抵达了吊桥的正中央。 他停下，警惕地四下张望。 一切正常。 就在他回过头，准备向后方挥手示意安全时，异变陡生！ 一道快到极致的黑色残影，没有任何征兆地从吊桥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阴影中暴起！ 那速度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极限，目标直指雷胖子的后心要害！ “小心！” 一道清冷的女声骤然响起，快得几乎与那黑影同时出现！ 苏清雪不知何时已俏立于湖边，素手一扬，一根晶莹剔透的冰锥瞬间成型， 撕裂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射向那道黑影。 她今天依旧穿着那件素净的裙衫，在这灰败的世界里，干净圣洁得不染尘埃。 此刻含怒出手，周身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冰冷的杀意。 然而，那黑影竟在半空中以一个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冰锥“咄”地一声，深深钉入了桥面的钢板，炸开一团浓郁的白色寒雾。 直到此刻，众人才勉强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是一头体型和猎豹相仿的怪物，通体覆盖着暗哑的黑色鳞甲， 没有眼睛，脸上唯一的器官，就是一张咧到耳根、布满了层层叠叠惨白獠牙的巨口。 “吼！” 雷胖子终于反应过来，他狂吼一声，猛地转身，将两面防爆盾重重合拢在身前。 但那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它在狭窄的吊桥上化作一道道飘忽不定的黑线，围绕着雷胖子高速移动， 雷胖子空有一身蛮力，巨大的盾牌每一次势大力沉的挥击， 都只能砸在空处，带起一阵无能狂怒的劲风。 噗嗤！ 黑影一闪而过。 雷胖子粗壮的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豁然裂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狗东西！” 雷胖子吃痛怒吼，双目瞬间充血，脖子上青筋虬结贲张，全身的肌肉都膨胀了一圈。 他彻底放弃了防御，抡起沉重的防爆盾，像一架失控的绞肉机， 疯狂地旋转起来，试图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逼退对方。 可这在影猎犬面前，只是更笨拙的垂死挣扎。 黑影一次又一次地从他攻击的微小缝隙中穿过，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新的伤口。 滚烫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他厚实的作战服，也染红了脚下冰冷的桥面。 “嘶——！” 怪物似乎是失去了戏耍的耐心，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速度骤然再次飙升！ 它的身影在众人视野里瞬间模糊。 下一刻，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了雷胖子身后！ 锋利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爪子，对准了他毫无防备的后颈！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雷胖子的全身。 他甚至，连转身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 “老大！！” 绝望之中，雷胖子发出了野兽濒死般的嘶吼，这声呼喊里，充满了不甘与最后的、全部的依赖。 “冻结！” 苏清雪清澈的美眸中寒光一盛，她白皙的手掌猛地按向地面！ 大片晶莹的冰霜以她为中心，如拥有生命的潮水， 闪电般向着吊桥蔓延而去，试图冻住那怪物的行动！ 怪物的速度，因这突如其来的冰霜而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但，也仅仅是一刹那。 它依旧保持着前扑的姿态，那致命的利爪，距离雷胖子的脖颈，已不足一寸！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仿佛静止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轻微的，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叹息，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真是……不让人省心。” 一直静立不动，仿佛雕塑般的陈夜，终于缓缓抬起了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