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锦阳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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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时，裴清终于随着人流踏进了锦阳城的城门。 与京城庄严肃穆的恢弘气势、江南温婉秀丽的小桥流水截然不同，锦阳城的繁华带着西南边陲特有的热烈与鲜活。 街道两旁商铺众多，早早点燃的灯笼将整条长街映照得恍如白昼。 来往行人衣着鲜艳，女子们谈笑风生间尽显豪爽洒脱；男子们虽依旧低眉顺目，抬眼时目光却比别处多了几分大胆与鲜活。 “总算到了。”裴清轻声自语，目光在熙攘的人流中流转。 这两个月的舟车劳顿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是这副精心修饰的温婉少夫模样，引得路过的女子们频频侧目。 根据系统先前提供的信息，他那位名义上的姐姐苏婉清，如今正藏在锦阳城中，受一位名叫林素月的友人庇护。 这位林素月身份不凡，不仅是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更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表面上，她只是个经营茶楼的普通商人，实则那茶楼在江湖中是个买卖情报的隐秘所在，但茶楼中的大部分重要的消息还是来源于醉仙楼，毕竟女人在男人身上时可以吐出的话太多了。 思索中，裴清垂眸，掩饰住眼中的算计。 苏婉清的武功虽算中上水平，但自家中遭难后，能投靠的也只有这位昔日的点头之交。 那位林素月肯收留她，也是权衡了利弊之后，一个武功不俗的护卫，对经营青楼和情报生意的人来说，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他在城中寻了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仔细梳洗更衣后，特意换上了一身半旧的素白衣衫。 铜镜中的少年洗去妆容，恢复了苏辞玉原本清丽的容貌，只是眉宇间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憔悴与疲惫。 该去‘偶遇’姐姐了。 他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脆弱又坚强的表情，这才缓步出门。 锦阳城的西市比东市更加热闹，各色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裴清刻意选了个人流密集的街角，在一个卖绣品的摊子前驻足。 他佯装挑选丝线，眼角余光时刻留意着街角的动静。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苏婉清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腰间佩剑，正从对面药铺走出来。 她清瘦了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但步伐依旧稳健。 裴清适时地转身，装作不经意间与她四目相对。 他先是怔住，随后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唇瓣微微颤抖：“姐姐” 苏婉清闻声抬头，待看清他的面容后，手中的药包“啪”地落地。 她几乎是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裴清的双肩，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辞玉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姐姐……”裴清恰到好处地落下泪来，扑进她怀中，“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婉清紧紧抱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碎：“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母亲她……” 提到母亲，裴清的眼泪落得更凶。 他伏在姐姐肩头，抽噎着将编造的经历娓娓道来：“那日家中遭难，我侥幸逃脱，后来听说母亲她……” 他哽咽得说不出话，缓了片刻才继续道 “我一路颠沛流离，幸得落霞山庄的叶少主相助，这才保住性命。” 他刻意略去了与叶芷凝的感情纠葛，只轻描淡写地提及被救的经历。 毕竟作为一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谈及陌生女子的救命之恩尚且羞涩，更遑论其中纠缠，毕竟如果没猜错的话，苏婉清对自己的养弟也有着不同的情愫。 “那你如何知道我在锦阳城”苏婉清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着弟弟消瘦的面容。 裴清早已备好说辞：“是母亲生前曾提起，她在锦阳城有位故交。我想着姐姐若是脱险，或许会来此投靠。”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本不想拖累姐姐，可是……除了姐姐，我实在无处可去了。”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 苏家家道中落前，确实在各地都有一些交情。 苏婉清不疑有他，只当是母亲生前无意中提起过。 “傻孩子，说什么拖累不拖累。”苏婉清心疼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你能平安无事，姐姐就谢天谢地了。从今往后，姐姐定会护你周全。” 她拉着裴清的手，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梦：“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裴清摇摇头，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只要能与姐姐重逢，吃再多苦也值得。” 苏婉清拾起地上的药包，紧紧牵着弟弟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走吧，先跟姐姐回去修整一下，你一定累坏了吧。”她柔声道，“往后，我们姐弟再也不分开了。” 裴清温顺地点头，任由姐姐牵着自己穿过熙攘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