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任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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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迅速扫过松下惠子全身，她举手投足间那份近乎本能的从容，对周遭诡异环境的视若无睹，都清晰地指向一个结论——这绝不是一个初次进入轮回空间的新手，而极有可能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 他深知，在这个危机四伏、规则不明的诡异世界里，多一个敌人远不如多一个暂时的“伙伴”，哪怕这个伙伴心怀鬼胎。于是，他压下心头的警惕与对那侮辱性称谓的厌恶，同样微微躬身，回了一礼，姿态做得十足。 然而，李渡内心对她那套“使者”说辞嗤之以鼻，半个字都不信。 这种身份拿来骗骗懵懂无知的菜鸟或许还行。进入通天塔参与轮回试炼，是伴随着真实不虚的生命危险的！ 各国派出的正式使者，哪一个不是身负明确、重要的外交任务怎么可能闲来无事，跑到这要命的通天塔里冒险 万一不小心死在里面，使团成员非正常减员，尤其是重要人物陨落，在外交上绝对是轰动性的事件，原本的谈判任务直接泡汤，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那样根本不是来执行任务，而是来搞笑的！ 李渡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关于通天塔的常识。 虽然任务世界的匹配机制存在随机性，但并非完全没有规律，通常存在一定的地域范围限制。他目前所在的关宁市，位于大夏国的最北方边境。能够匹配到同一个任务世界，说明这个松下惠子，现实中的物理位置很可能就在东北地区，最多不会超出渤海湾一带的范围。 他快速分析着这个区域的情况：东北地区基本属于与北凉接壤的战场前线，军事管制严格，情报人员活动频繁，根本不可能允许倭寇的“使者”在此地自由行动。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对方是偷偷潜入进来的。至于为什么排除是倭寇军队打过来时带的士兵——原因更简单，没有哪支军队的主帅会允许麾下士兵在战争期间随意进入通天塔。 想象一下，出征时一万人，路上不断有士兵去做任务，等到达预定战场清点人数，发现只剩八千了，哪个统帅不得气疯 思前想后，李渡心中只剩下一个最合理的推断：这是大夏内部有人与倭寇相互勾结！而且是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问题的根源，八成出在东部沿海地区。 李渡这么想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所谓的“倭寇”，其构成本就复杂，并非全是扶桑四岛上的人，还包括了大量高丽人、新罗人、南洋诸岛的土着，以及原来就居住在大夏东部或东南沿海地区、后来因各种原因下海为盗的人。因此，境内有人“通倭”在大夏屡见不鲜。 这是两百多年前五大国格局初步形成时遗留下的历史问题。大夏国四面迎敌，北方的北凉最强，南方的南蛮次之，西方的天竺再次，东方的倭寇综合实力最弱。大夏被迫分兵拒敌，沿海防线分配到的兵力历来最少。 而大夏以武立国，资源向来按军功分配。沿海地区的普通百姓若想立功，自然可以远赴支援南北主战场，但当时东南沿海的许多地主豪强却不愿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反而选择了“养寇自重”的毒计。 甚至在某些时期，倭寇数量不够时，他们自己就扮作倭寇，向周边的乡里“借”点钱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大夏国力恢复，人口增长，中央开始有力量整顿内部，对这些盘踞地方的毒瘤动手。这些豪强武装自然不敌国家正规军，战败后只能仓皇逃往海上，与真正的倭寇合流，并时常回来“光顾”故里，继续“借钱借粮”，甚至将老乡的全家老小都打包带走，至此彻底沦为真倭寇！ 如今大夏海防力量虽已增强，但这些逃亡海外的豪强在境内多少还有些亲朋旧故，暗中有所勾结实属常态。 “看上去，李君似乎是一个新人嘛。”松下惠子上下打量着李渡，眼神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最终闪过一丝还算满意的神色，“一会儿只要你不拖后腿，我会考虑带你度过本次任务。” 在她看来，这个自称李天一的年轻人，眼神沉稳不似一般学生惊慌，模样算是中上，体格也颇为健硕，虽然只是个学生，但作为一个临时队友，还算值得交流。 李渡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他可是身怀“系统”这个最大底牌的人，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呼叫“统子哥”。况且，他李渡的真实实力，又岂是普通菜鸟能够衡量的他沉肩坠肘，脚下不丁不八，摆出一副沉稳的守势，抱元守一，气度沉凝地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哟，没看出来，李君还是个武道高手架势倒是有模有样。”松下惠子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淡淡的嘲讽，“很可惜，你没有参军，没有接触过五大国的任何功法加持，终究也……只是个力气大点的普通人罢了。” 李渡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听惠子小姐的意思，一会有危险危险会从哪里来” “任务提示里说这里‘太平’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松下惠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道，“轮回空间安排的任务世界，就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太平！至于危险从哪里蹦出来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来参加任务的挑战者，又不是这里的npc！” 就在这时，旁边地上一直昏迷的那个高中生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慢悠悠地转醒过来。 他刚一睁眼，看到昏暗烛光下影影绰绰的人影和环境，立刻又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不过这次他总算没有再次晕过去，而是看到了拿着手机、同样穿着高中校服的李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顿时感觉找到了组织，找回了几分理智。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李渡身边，声音还带着颤抖：“兄……兄弟，你……你是哪个学校的这……这里有白衣女鬼啊！” 李渡有些无语，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兄弟别害怕，没什么白衣女鬼，”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那位是松下惠子小姐，人家只是恰巧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而已。” 闻言，那个高中生这才敢壮着胆子仔细看向松下惠子，确认对方真的是个活人，而且容貌精致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后怕不已。 李渡主动搭话，继续用假身份：“我叫李天一，是幽州北平的。”他信口胡诌，反正校服上又没有绣学校名称，北平是大城市，里面高中上百所，根本不可能有人全都认识。 那个高中男生也反应过来，一直叫“兄弟”不太礼貌，连忙自我介绍：“我……我叫王福禄，幽州涿郡人，今年高三。这不是快毕业了嘛，想着来冲刺一下，看看能不能……”他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全，但意思很明显，是想搏个前程。 李渡听得一阵头疼。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对通天塔的危险性缺乏基本认知、准备严重不足的热血愣头青，真拿轮回试炼当过家家呢！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知道这王福禄在涿郡算是什么水平，如果涿郡的考生都是这种水平，那他真得祈祷，接下来的武道特长大赛，自己小队一定要抽签轮轮都碰上涿郡的学校，那晋级可就轻松多了。 李渡还想再从他口中套点话，突然，一旁的松下惠子猛地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严厉手势。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侧耳倾听着什么，压低声音道：“李君，王君，安静！你们听……有声音！” 整个义庄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先前被忽略的、烛泪坠落在地的“滴答”声，此刻在这凝固的空气里被放大得异常清晰。 紧接着，一阵细碎、粘腻的“唦唦……唦唦……”声，极其突兀地从窗外渗透进来。那声音像是用粗糙的砂纸在反复摩擦年久失修的窗框，又像是干枯的树枝被人拖着，刮擦在冰冷的地面上，听得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缓缓映照在糊着厚厚窗纸的窗户上，轮廓模糊而诡异。随即，一个苍老、嘶哑，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声音响起，一字一顿的说着：“几位外乡的朋友睡了吗我是这义庄的老板娘，给你们送些茶水来了，快开门呀……” “深夜来访，非奸即盗。大家小心。”松下惠子言简意赅地低声警告，身体已经微微绷紧，进入了临战状态。 然而，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气氛中，李渡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紧张备战，反而几步走到松下惠子跟前，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在她身侧坐下，后背甚至还故意重重地靠在了那口冰凉梆硬的棺材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老人家，门没锁，您直接推门进来吧。”他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松下惠子扭过头，眼中第一次闪过毫不掩饰的诧异：“啧啧，有点意思。李君，你……不怕么”她的目光锐利，似乎想从李渡脸上找出强装镇定的痕迹。 “怕什么”李渡咧嘴一笑，故意做出一副找到靠山、谄媚讨好的模样，脑袋还夸张地往她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反正有你这位高手在呢。” “呵呵，”惠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伸手优雅地撩了撩耳后的碎发，“这应该是李君你第一次做任务吧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能护得住你呢” “按照我们华夏相面的古话，”李渡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诌，“我观美女你形轻气轻，仙姿玉质，乃是贵人之相啊！您这种资深的轮回高手，难道还护不住我这种小角色” “李君，你太高看我了。”惠子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诱导性的坦诚，“我哪里算什么资深高手，这是我第三次轮回历练而已。” 就在这时，门外的老太太见屋内无人前来开门，反而传出了说话声，便又开口了，这次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屋里的年轻人们，帮帮忙呀，老太太我拿的东西有点多，不方便推门呐” 一直处于惊恐中的王福禄，听到这“恳求”，似乎动了恻隐之心，或者是单纯地想尽快结束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对话，他小声问道：“李哥，咱们……咱们真的不给老大娘开门吗万一……万一人家的确是好意，咱们不给开门，她生气了，要把咱们赶出村子怎么办任务要求我们存活七天呢！” “爱怎么办怎么办。”李渡想都没想，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 王福禄的心似乎被这话语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无法理解李渡的冷漠：“李哥！你……你是认真的吗” “你愿意去，你自己去开门。我不拦着你。”李渡面无表情地回道，心中已然明了，对于这种拎不清状况的人，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噗……”一旁的松下惠子猝不及防地笑出声来，随即又似乎觉得不妥，连忙用手捂住嘴，但看向王福禄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看戏般的戏谑。 王福禄张了张嘴，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渡和一脸嘲弄的松下惠子，脸憋得通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而诡异的冷场。 李渡见状，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看向松下惠子，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游戏奖励：“我看完成这个任务，基础奖励有1000点轮回积分，是咱们每人1000点么” “没错，基础奖励是每人1000点。”惠子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目光不再落在小丑般的王福禄身上，淡淡说道，“不过，李君，我还是那句话，前提是你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活不过去，什么奖励不奖励的，对你而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哎呀……唉……现在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门外的“老太太”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悲凉和谴责的叹息，“我呀，一会就跟村长说说去，明天一早，就把你们这些没人情味的外乡人，统统赶出村子去！” “啊！”王福禄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任务要求是在村子里存活七天，如果明天就被赶走，天知道离开村子算不算任务失败！ “老大娘！老大娘您别告状！是……是我们不对！我们给您赔礼道歉了！”王福禄连忙朝着门外喊道，语气焦急。然后他又使劲拽了拽李渡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这个“主心骨”拿主意，改变决定。 松下惠子盯着他这副慌乱的模样，突然轻笑出声，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王君，看你这么懂事儿，这么体谅老人家，你自己去开门就行了嘛，非要拉着我们一起去干什么”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威胁，“再不去，小心姐姐我……打你屁股呦。” 话音未落，她看似随意地一伸手，白皙的手掌在昏黄烛光下划过一道残影，以与其纤细手臂不符的力量，重重一击，精准地打在王福禄的屁股上，发出“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王福禄“嗷”地一声，捂着屁股跳开，脸上又是疼痛又是羞愤。 就在这时，门外老太太的哭诉和抱怨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凄厉和尖锐，仿佛李渡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你们……你们就那么确定，村长明天不会真的把我们赶走吗”王福禄吃痛之后，拉远距离，带着愤怒和一丝不甘，质问道。 惠子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嘲讽意味更浓：“根据以往的经验，npc一般不会轻易破坏最初始的剧情框架，也不会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强制把我们赶走。想想看，如果我们都被赶走了，他们这出戏，还演给谁看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白色的练功服，重新将腰间的带子扎得更加紧实牢固。“任务世界通常是有其内在剧情逻辑的，我们挑战者，还有这些npc，在某种程度上，都需要尽量维护这个基本的剧情走向，至少在初期是这样。” 李渡默默点头，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同时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嘭嘭嘭……嘭嘭嘭……！！” 门外的老太太此刻不再仅仅是抱怨，开始用身体或者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起门框来，发出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巨响。 但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撞击，那扇明明没有插上门栓的陈旧木门，却始终纹丝不动，没有被撞开。 那一声声撞击，像是垂死老木发出的最后哀鸣，每一声巨响都伴随着木板纤维不堪重负、即将断裂的细微“嘎吱”声，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npc这出‘夜访义庄’的戏，看来是快要演到头了，接下来恐怕要图穷匕见了。”松下惠子冷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她利落地拉开衣襟，手迅速探入怀中摸索了两下，竟然掏出了一件黑色的、带有金属圆环纽扣的抹胸她动作熟练地将这件抹胸快速缠绕在自己的右手和前臂上，那上面镶嵌的两排冰冷的金属圆环，在烛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这个副本规则限制，不允许携带常规意义上的武器进入，”她解释道，语气平静无波，“不过，一些贴身的生活用品，通常还是不被禁止的。李君，一会儿打起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同时眼睛放亮些，自己找机会。能帮我牵制、干扰，或者做点别的什么，就尽力去做。”她说话时，目光如同鹰隼般紧盯着那扇不断发出哀鸣、剧烈摇晃的木门，缠绕着金属环的右手拇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那些冰冷的圆环。 “放心，我明白。见机行事。”李渡沉声应道，话音未落，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旁的王福禄，正手忙脚乱地从墙角捡起一根满是灰尘的烧火棍。 他双手紧紧攥着棍子，整个人弯着腰，如同受惊的虾米，战战兢兢、一步一顿地朝着那扇仿佛随时会被撞碎的木门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