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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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柱低着头，快步穿过教室过道，回到了自己那位于吴婧和曲一彤空座位之后的位置。 失去了前排两位“屏障”，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目光游移，仿佛找不到落脚点，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没过多久，李渡便瞧见司马德言带着几个纨绔帮的跟班，嬉皮笑脸地围到了段玉柱的座位旁，看似是在对这位“康复归队”的伤员表示慰问，但那氛围总透着一股虚情假意的试探。 李渡敏锐地注意到，段玉柱那双小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畏惧地瞟向自己这边，并时不时地与凑近的司马德言耳语几句，神情犹豫中带着挣扎。 僵持了大约几分钟，段玉柱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脚步略显虚浮，在原地停顿了足有两分钟，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才鼓起勇气，朝着李渡的方向一步步挪了过来。 李渡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畏畏缩缩地站到自己面前。 段玉柱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摸索出一张制作相当精美的硬质卡片，双手有些颤抖地递了过来。 “我……我哥说，”段玉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他找你有事，约你明天晚上见面。” 李渡接过卡片，入手质感颇佳，上面盖着醒目的徽记，是一张正式的大印邀请函，落款处清晰地写着两个名字：段玉海、司马德宗。 李渡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轻笑一声，随手将邀请函塞回了段玉柱手里，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接受你哥的邀请。我认为我们素不相识，不适合私下会面。如果你哥实在想见我，欢迎他来学校找我，我随时恭候。” 段玉柱完全没料到李渡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连条件都不谈，一时间愣在原地，张口结舌。 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试图施加压力：“我哥……我哥说了，你……你必须跟他见面，否则……否则会后悔的！” 李渡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讥诮：“如果你哥对我抱有善意，想交个朋友，他自然会来学校正大光明地找我。如果他对我心存恶意，想搞什么小动作，我凭什么要自投罗网他有胆量，就来学校收拾我呗，我李渡接着。” 一旁的司马德言见段玉柱被李渡几句话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连忙上前打圆场，一边拉着段玉柱往后撤，一边陪着笑脸对李渡说：“渡哥，别介意，他就是传个话。其实就是想请您吃个饭，化解一下矛盾，您不去也没关系，没事，没事……” 李渡懒得再理会这两个跳梁小丑，直接将他们当成了空气。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轮回空间专用通讯器轻轻震动了一下。李渡低头扫了一眼，发现是聊天界面弹出了一个好友申请。 申请者的id让他眼角微微抽搐——李天一。 “这名字……”李渡有些无语，这不是他之前在轮回世界里忽悠松下惠子时随口编的假名字吗怎么还真有人叫这个 本能地不想通过陌生人的好友申请，但出于谨慎，他还是点开了对方的头像查看。这一看，却让他微微一愣。头像上是一个面容和善、带着笑眯眯表情的光头少年，他认得这个人——关宁一中的武道队长！ 在之前的区域赛上，这位风格老练、一拳一脚扎实无比，堪称关宁一中晋级支柱的队长，其严谨的作风与那极具反差感的“假和尚”外貌，给李渡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原来这个假和尚真名叫李天一”李渡心中疑惑，“他找我干什么”虽然不解，但他还是随手点击了“同意”。 好友申请刚一通过，那边立刻发来了消息。这个李天一果然是个自来熟，三言两语就热络地跟李渡称兄道弟起来。 据李天一所说，他们俩的“缘分”还不浅。之前松下惠子想加李渡好友时，最开始没用id搜索，而是直接搜索了“李天一”这个名字，阴差阳错地联系到了他，结果发现闹了个大乌龙，之后才通过正确的id找到了李渡。这事儿，松下惠子当时觉得尴尬，并没跟李渡提起过。 也正是从那次之后，李天一就对这个和自己“撞了化名”的李渡留了心，直到前两天在区域赛的场地上亲眼见到了本人。 当李渡直接询问找他有何贵干时，李天一传递来了一个关键情报：“兄弟，我刚在一些小圈子里听到风声，段玉海和司马德宗这两个人，好像在私下串联，打算对付咱们关宁市今年通关了通天塔第一层的高中生挑战者。名单里，明确提到了你的名字。” 李天一进一步解释，关宁市今年能在高中阶段就通关通天塔第一层的人屈指可数，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自然对这类消息格外上心。 多方打探之下，发现李渡赫然在针对名单里，本着同为新人、互通有无的原则，他决定把这个情报分享给李渡。 “段玉海和司马德宗”李渡回复道，“巧了，他们刚才刚通过段玉柱给了我一张见面邀请函，被我直接拒了。” “兄弟，你跟他们有过节”李天一询问道。 “感谢你的情报。我跟他们俩的弟弟有点矛盾。对了，我们都在关宁，要不要干脆线下见个面，边吃边聊”李渡主动发出邀请。他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接触通天塔圈子里的同龄人，网上沟通效率低且不够坦诚，不如面对面交流，也能顺便摸摸对方的底。 “没问题啊！去哪儿吃”李天一满口答应，显得十分爽快。 两人很快约定了在一家口碑不错的烤肉店见面。 李渡随即向展鸿飞老师请了假，出门打了辆车。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出租车便在一家装修颇具格调、灯火通明的烤肉店前停了下来。 刚下车，李渡就收到了李天一发来的信息： “哥们儿，你太够意思了！知道我正饿着呢，今天我必须吃个够！”后面还跟着一个夸张的、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李渡在店门口等了没两分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赶来。 今天的李天一穿着一身中国风简约款式的深色道士练功服，宽松舒适，配合他那光溜溜的脑袋，活脱脱一个偷穿了道袍的小和尚，反差感十足。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一个小包厢。李天一毫不生分，拉开李渡对面的椅子就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动作自然无比。 “服务员，先来一个烤羊腿，再来两盘牛上脑。”李渡熟练地点了餐。 这家店以食材新鲜着称，都是当日清晨宰杀运送，客人可以自选部位，由后厨加工成不同风味的烤肉。 “咱俩也就区域赛上见过一面，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李渡拿起茶壶，一边给李天一倒茶，一边客气地说道。 “嗨，咱们都是关宁市的新人，理应互相照应嘛。”李天一接过茶杯，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想必你也清楚，高中生能通关第一层的难度吧” “嗯，”李渡点了点头，“我们三中目前就我一个。” 接下来，李渡简略地将自己第一次任务世界的情况，挑能说的部分介绍了一下，重点提到了松下惠子这个老手的存在。 “唉，你那个任务世界算是比较常规的，有松下惠子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带队，只要不乱来，完成主线并不算太难。”李天一叹了口气，“据我所知，咱们关宁市今年通关了第一层的高中生，目前只有三个——你，我，还有十三中的赵子轩。” “十三中那不是所普通高中吗”李渡略显诧异。在他的认知里，重点高中在资源倾向上应该具有绝对优势。 “一般来说是这样，重点高中确实碾压普通高中。”李天一摆了摆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但架不住人家普通高中也能冒出天才啊！有些学校为了出成绩，那培养模式跟‘养蛊’似的，残酷得很。赵子轩就是那种模式下杀出来的‘蛊王’。这就是概率问题，没啥好意外的。” 李渡闻言，举起了面前的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兄弟，听你说话，似乎在通天塔的小圈子里混得挺开啊明明咱俩同岁，你这经验、这消息灵通程度，听起来倒像是混迹多年的老手了。” “你这可真是过奖了，我受之有愧。”李天一也举起茶杯，与李渡虚碰了一下，苦笑道，“我也是这学期才完成的通天塔第一层闯关，比你大概早了半个月而已。只是我这人天生爱交朋友，也愿意花时间泡在关宁市各种相关的聊天群里，时间长了，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一些东西。” 李渡差点被刚喝进嘴的茶水呛到，他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小胖子，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比自己这个“开挂”的还早了半个月看来对面这位，才是真正的天赋型选手。 “看来以后我得靠你多罩着了。”李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一边从钱包里数出一千块钱现金，推到了李天一面前，“别嫌少，一点心意，算是感谢你的情报，也当是交个朋友。” 李天一眼睛一亮，笑嘻嘻地也没客气，十分自然地将钱收了起来，还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嘿嘿，你这哥们儿，可以呀！咱们关宁高三毕业生，每个月生活费可都紧巴巴的。” 收起钱，李天一的话匣子更打开了：“其实咱们关宁市，闯过通天塔第一层的人不少，但大部分要么是有固定工作的社会人士，要么闯了几次就放弃了。真正还保持活跃的闯关人群就那么些，大致可以分成新手圈子、普通玩家圈子和高手圈子。不同圈子之间，交流很少。咱们新人圈子里，除了咱们三个高中生，主要就是些在校大学生里还有冲劲的那批人。至于那些服完兵役的，自然有部队长官安排闯关事宜，一般不会在咱们这些民间小群里多说话。所以啊，别看通天塔名头响，新人圈子真正活跃的、能经常交流的，全市也就那么一两千人。” 李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比例确实不高。那个段玉海和司马德宗，他们在新人圈子里很活跃势力很大” “额……”李天一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么说吧，他们俩就是典型的‘装逼犯’。是关宁大学的学生，已经完成三次通天塔闯关了，算是他们学校小有名气的人物，不过口碑不咋地。但不得不承认，实力还是有的，身边也聚拢了一些溜须拍马的狗腿子。” “这次他们除了针对我，还真针对赵子轩了” “是啊，听说赵子轩之前在某次轮回世界里，不知怎么得罪过他们。”李天一确认道。 “那……如果我最近就躲在学校里，会不会安全一些毕竟我跟他们只是弟弟辈的矛盾，或许不至于不死不休”李渡试探着问道，想听听圈内人的看法。 “那我可要劝你别抱这种侥幸心理。”李天一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这与他之前乐呵呵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轮回世界那地方……不是游乐场，它对人的心性影响很大。像他们这种本就睚眦必报的人，内心的阴暗面在经历生死后可能会被无限放大。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行走的炸弹，情绪极不稳定，很难用常理去评估他们的报复会做到什么地步，会采用何种手段。” 说完这番沉重的告诫，李天一又迅速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搓了搓手，目光期待地望向门口，大概是等着香喷喷的烤肉赶紧上来。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李渡真诚地道谢。 “嘿嘿，交浅言深，交浅言深了哈。”李天一打了个哈哈，将刚才的严肃气氛一带而过。 “不过，我有点好奇，”李渡转而问道，“我看群里很多人，资料都是公开的，或者至少公布了部分真实信息，他们就不怕有人为了所谓的‘奖励点’或者道具，在现实世界里铤而走险吗” 李天一对此倒是很了解，立刻解释道：“大夏国政府也不是吃素的。普通情况下的现实冲突，警察就足够处理了。一般通天塔第六层以下的挑战者闹事，各地的‘城防军’就能轻松搞定。如果再厉害点的人物不守规矩，大夏官方在通天塔体系内也有专门的执法队伍会安排人解决。如果连官方安排的执法者都解决不了……那么，通天塔系统本身，会自动向更高层级的‘执法者’发布清除任务，那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执法者……也是挑战者吗” “当然！而且基本都是通关了十层以上的大佬！”李天一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 “既然你觉得我在学校里也不见得安全，那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去处吗”李渡决定还是多听听李天一的建议。 “你们这事，估计牵扯不到我头上，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打算出去避避风头。”李天一压低了些声音，“一会儿吃完饭，我就跟我的指导老师去广宁市一家相熟的武馆，名义上是交流学习。至于你嘛……我建议你可以去见见赵子轩。你们俩最起码先熟悉一下，互通有无，也好商量出更多的应对之策。而且我感觉那小子实力很强，很可能比咱俩都厉害，你去‘抱抱大腿’也不丢人。” “赵子轩比咱们还厉害”李渡有些惊讶，他感觉李天一不像那种会无故吹捧别人的人，天才都有自己的傲气。 “放心吧，我已经跟赵子轩打过招呼了。”李天一拍了拍胸脯，既然收了钱，办事也利索，“你一会儿直接加他好友就行。赵子轩虽然为人有点怪，孤僻不合群，但办事绝对靠谱。他长的像个初中生，今天你就可以去拜访他一下，聊一聊，促进下关系。之前他欠我点小人情，嗯，你懂的。” “好，那我去他们学校怎么找他” “我跟他关系还算不错，但就算这样，平时给他发消息他也经常不回，性格使然。”李天一无奈地摊摊手，“你去十三中，随便找个学生打听，没人不知道他的。至于模样嘛……其实挺普通的，瘦瘦高高的，戴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闷。但千万别被外表骗了，那是个真正的狠人。” 两人边吃边聊，饭量都颇为惊人，点的烤肉和配菜竟然被一扫而光，实现了彻底的光盘行动。 饭后，李天一直接道了声别，便匆匆离开了，想来他也要抓紧时间准备前往广宁市的事宜。 李渡站在店门口，仔细回味着李天一的话，觉得他的建议很有道理。 无论如何，去见见赵子轩这个潜在的盟友是必要的，总不能等到被人各个击破时才后悔。 于是，李渡没有返回学校，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关宁市第十三中学”的地址。 到了十三中门口，李渡径直走向门卫室。他深谙人情世故，一条准备好的香烟悄无声息地递了过去，同时客气地说明来意：“师傅，麻烦一下，我找初中的赵子轩同学。” 那保安看了看李渡，又瞥了一眼手里的烟，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阻拦这位气场不俗、还懂“规矩”的少年，只是让他简单做了个登记，便摆摆手放他进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