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剑冢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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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后山，并非想象中的草木葱茏，而是一片肃杀的死寂。 越过一道无形的、散发着凌厉剑意的巨大光幕，眼前的景象让王多鱼瞳孔微缩。 没有想象中的神兵利器插遍山野，也没有冲天的宝光。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比开阔、地面呈暗红色的荒芜山谷。山谷之中，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那并非水汽，而是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杂乱剑意与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气息。 最令人震撼的，是山谷中央，那座“山”。 那并非由土石构成的山峰，而是由无数柄断裂、残破、锈迹斑斑，甚至只剩下一个剑柄或碎片的废弃飞剑，堆积而成的、高达千丈的巨型剑山！这些残剑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绝大部分灵性尽失，如同凡铁，但它们堆积在一起，却散发出一种共同的、庞大无比的“遗弃”与“执念”的意蕴。 而在王多鱼独有的【债务视野】中，这座剑山，根本就是一座由无数“剑债”残骸堆积起来的——“债山”！ 无数道或黯淡、或鲜明、或纠缠、或断裂的因果线，从那些残破的剑器中延伸出来，大部分都指向山谷最深处，一个被浓郁灰雾笼罩、隐约传来令人心悸波动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封印着那柄“无名古剑”的镇罪崖。 “这里就是剑冢。”洛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些残剑，皆是历代弟子所用，或因战斗损毁，或因主人陨落而灵性蒙尘，最终被送入此地。它们……某种程度上，也是那‘凶煞剑债’的受害者与见证者。” 王多鱼能感觉到，踏入此地的瞬间，怀中的因果衡镜微微发烫，体内的混沌债丹旋转速度也加快了几分，既像是在警惕，又像是在……渴望 “跟紧我，不要轻易动用神识探查，更不要触碰任何看似完整的剑器。”洛风郑重告诫，率先沿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向山谷内走去。 越是深入，周围的灰雾越发浓郁，那股压抑的气息也越强。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剑鸣、嘶吼、叹息、哀泣……仿佛是那些残剑中残留的意念在低语。 王多鱼看到一柄半截插入地下的阔剑，剑身布满裂痕，在他的债务视野中，其上缠绕着一道极其执拗的因果线，不断重复着“守护……未能守护……”的怨念，形成了一小片区域性的“执念之债”。 他又看到一柄断成三截的秀气长剑，其上的因果充满了“不甘”与“情殇”，形成了一种扰人心神的“情债”力场。 这些单一的“债务”并不强，但千千万万汇聚于此，与山谷深处那庞大的主债产生共鸣，便形成了这片绝地。 突然，前方雾气翻涌，一道虚幻的、由混乱剑意与执念凝聚而成的人形黑影，手持一柄光剑，无声无息地扑向洛风！ “是剑煞！”洛风低喝一声，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剑气点出，瞬间将那黑影洞穿、绞碎。 黑影溃散，重新化为混乱的意念融入雾气中。 “这些剑煞是此地残留剑意与煞气结合所化，没有灵智，只有攻击本能，但被其伤到，会被煞气侵蚀心神。”洛风解释道，眉头微蹙，“越往里，剑煞越多，也越强。” 王多鱼点了点头，他看得更清楚。那剑煞的本质，也是一团混乱的、未被清算的“恶意债务”的具象化。 两人继续前行，果然，遭遇剑煞的频率越来越高。洛风剑指连点，道道青色剑气精准而高效地清除着障碍，显示出其深不可测的剑道修为。 但王多鱼注意到，洛风每次出手，其身上那丝隐晦的“凶煞剑债”气息，就会活跃一丝。显然，在这剑冢之内动用剑道力量，会加剧他自身与那主债的联系。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灰雾已经浓得化不开，视线受阻严重。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与毁灭的气息。前方，那座由残剑堆积的“债山”已然近在眼前，压迫感十足。 而到了这里，剑煞反而稀少了，但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债山之后传来。 “前面就是‘债山’界限，也是剑冢外围与内围的分界线。”洛风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地指向那座庞大的剑山，“穿过此山，方能接近核心的镇罪崖。但此山……有古怪。它会放大闯入者心中的‘负债感’，引动心魔，甚至幻化出与‘债务’相关的景象，极难抵御。历代尝试穿越者，十之八九心神受创，甚至因此道基受损。” 他看向王多鱼：“王债尊，你并非剑修，与此地主债关联不深，或可一试。但我必须提醒你，一旦感觉无法承受，需立刻退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多鱼望着那座沉默的、由无数“欠债”与“遗弃”堆积而成的巨山，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无尽悲凉、不甘与执念，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燃起了强烈的兴趣。 放大负债感幻化债务景象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试炼场！ “无妨，我正想亲身感受一下，这千年剑债的‘利息’究竟有多重。”王多鱼笑了笑，迈步便向那债山走去。 当他踏足山脚的第一瞬间，异变陡生！ 四周景象猛地扭曲、变幻！他仿佛瞬间离开了剑冢，回到了现代都市那逼仄的出租屋内，无数催债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门上贴满了封条，债主凶狠的拍门声与咒骂声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那是他穿越前，最深重的梦魇与“负资产”！ 强烈的恐慌与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吞噬。若是心志不坚者，瞬间就会心神失守。 然而，王多鱼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恢复了清明。 “区区幻象，也想乱我道心”他嗤笑一声，体内混沌债丹微微一震，一股暗金色的道韵扩散开来。 “我之过去，已如云烟。我之当下，掌债而非被债所掌！” “裁定！此乃过往虚妄，皆为已清算之呆账坏账，不予追溯，不予承认！” 言出法随！ 那逼真的都市幻象，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剧烈波动起来，催债电话、封条、咒骂声迅速变得模糊、扭曲，最终“啪”的一声，彻底碎裂，消散无踪！ 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回了那座荒芜、肃杀的巨大债山。 王多鱼感觉神魂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对自身“债尊”之道的信念更加坚定。他甚至能感觉到，混沌债丹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他回头，看到洛风正站在界限之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显然，王多鱼如此快就破除了心魔幻象，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王多鱼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恙，随即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债山深处，准备继续向上攀登。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这座债山，恐怕越往上，引动的“债务心魔”就越发厉害。 但就在他抬脚欲行之时，一个清冷、空灵，却又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疑惑的女子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以债为道……化解虚妄……外来者，你……是何人”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魂！其源头，似乎就在这债山之上，甚至……更深处！ 王多鱼脚步猛地顿住，霍然抬头，望向债山顶部那缭绕的浓郁灰雾，眼神锐利如刀。 除了那柄被封印的古剑，这剑冢之内，难道还有其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