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涌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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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符箓的异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青云剑宗高层引发了轩然大波。 青云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清岚宗主、四大长老，以及刚刚汇报完情况的洛风和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王多鱼齐聚于此。那枚被层层封印、依旧偶尔颤动一下的“幽冥引煞符”被置于大殿中央的禁制光球内。 “幽冥引煞符……上古幽冥秘传……”清岚宗主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温润平和的眼中首次露出了锐利如剑的光芒，“看来，幽冥道所图，远超我等想象。他们并非单纯报复，而是想窃取我宗千年积累的‘凶煞剑债’，炼为己用。” “其心可诛！”红脸长老须发皆张，怒道，“必须立刻加强剑冢封印，绝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加强封印谈何容易”冷峻的白发女长老沉声道，“镇罪崖封印乃历代祖师心血所聚，牵一发而动全身。仓促加强，若引得那罪剑反弹，恐适得其反。更何况，三日后的‘换气’间隙乃天地规律，无法强行阻止。” 众人沉默。这确实是个两难的局面。放任间隙存在，风险巨大；强行干预，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清岚宗主将目光投向王多鱼：“王道友，你亲身接触过那符箓与剑债，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多鱼身上。这位以“债”为道的年轻人，此刻的意见或许至关重要。 王多鱼深吸一口气，压下神魂的隐痛，冷静分析道：“堵不如疏，防不胜防。幽冥道既然处心积虑送出此‘引信’，必然算准了我们会严防死守。被动防御，永远慢人一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精光：“既然三日后封印必有间隙，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借此机会，一方面加固内部防御，另一方面……主动出击，弄清他们的最终目的，甚至，利用这个间隙，解决掉那枚符箓的隐患！” “主动出击进入镇罪崖”一位长老失声惊呼，“那里面是罪剑主场，凶险万分！历代唯有持剑祖师或修为通天之辈方可短暂进入，且需付出巨大代价！你……” “正因为凶险，才出乎意料。”王多鱼语气坚定，“幽冥道定然料不到，有人敢在间隙期主动进入镇罪崖。而且，要彻底化解符箓隐患，恐怕必须从罪剑本体入手，弄清它为何会与这幽冥符箓产生共鸣。” 洛风欲言又止，他深知镇罪崖内的恐怖，但看着王多鱼平静却自信的眼神，他选择了沉默与支持。 清岚宗主沉吟良久，缓缓道：“王道友所言，不无道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只是，镇罪崖内情况不明，道友虽有异术护身，但修为终究……若有闪失，我青云剑宗于心何安” “宗主不必担心。”王多鱼拱手，“我自有保命之法。况且，我也并非全无准备。”他看了一眼那被封印的符箓，“在进入之前，我需要借此符，再做一次深入的‘沟通’。” 得到宗主的默许后，王多鱼并未返回客舍，而是在洛风的安排下，直接住进了靠近剑冢的一处僻静洞府。他需要争分夺秒，为三日后的行动做准备。 洞府内，禁制层层开启。王多鱼再次取出因果衡镜和那枚被封印的幽冥引煞符。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暴力溯源，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混沌债丹，分出一缕极其细微、蕴含着“沟通”与“解析”道韵的暗金丝线，如同最精巧的手术探针，缓缓触碰到符箓的封印之上。 “系统，辅助我建立超低频神念连接，伪装成‘凶煞剑债’波动，尝试读取其表层信息流，避免触发深层防御机制。” 【指令确认。构建模拟波动……频率匹配中……连接建立。开始被动接收信息流……】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窃听”行为，如同在深渊边缘行走。王多鱼屏息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缕细微的连接上。 起初是一片嘈杂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噪音。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些规律性的、微弱的“信号”。 那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意念波动，源自符箓核心那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 他“听”到了贪婪，对凶煞剑债那庞大力量的极致贪婪。 他“听”到了渴望，渴望与镇罪崖深处的某个存在融合。 他还“听”到了一丝……被压抑的、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指令”回响——“……融合……掌控……等待……时机……” 这指令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其中蕴含的意志，与他在回溯画面中感受到的幽冥道主的气息极为相似！果然是幽冥道主在远程施加影响！ 就在王多鱼试图解析那“时机”具体所指时，异变再生！ 那符箓核心的黑色旋涡猛地加速旋转，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阴冷的幽冥死气爆发出来，瞬间冲垮了王多鱼模拟的剑债波动，沿着那缕神念连接反向侵蚀而来！ “不好！”王多鱼心中大惊，正要强行切断连接。 然而，另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暴戾的意念，却从镇罪崖方向轰然降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撞上了那股幽冥死气！ 是罪剑的意念！它似乎被这精纯的幽冥死气彻底激怒了！又或者，是被这“外来者”试图“沟通”它的“食物”（符箓）的行为所激怒！ 两股同样恐怖、属性却截然不同的意念，以那枚小小的符箓为战场，在王多鱼的神念连接中，展开了短暂的、却激烈无比的碰撞！ 噗！ 王多鱼如遭雷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神念连接瞬间崩断。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掀飞，撞在洞府石壁上，眼前阵阵发黑。 太可怕了！仅仅是两股意念隔着封印的间接碰撞余波，就让他重伤！ 他挣扎着坐起，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眼中却充满了震惊与……一丝明悟。 在刚才那短暂的碰撞中，他清晰地感知到了罪剑意念中对幽冥死气的极致排斥与愤怒，但同时，他也捕捉到了罪剑意念深处，那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对“同类”力量的……渴望 它排斥幽冥死气，却又渴望某种与幽冥死气似是而非的、更加本源的力量 而幽冥引煞符，似乎正是试图模拟、或者说，引动那种力量 王多鱼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幽冥道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污染罪剑那么简单！ 他强忍着剧痛，内视己身。混沌债丹上的黑气又浓郁了几分，与那丝幽冥死气和凶煞剑债的残留纠缠在一起，变得更加棘手。伤势也比预想的更重。 “系统，评估我当前状态，能否支撑三日后的行动” 【重伤状态，神魂震荡，道基轻微受损。混沌债丹负荷过重。】 【强行参与高烈度行动，失败率高达75%，陨落风险超过40%。】 【建议：立即深度疗伤，放弃原定计划。】 放弃王多鱼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倔强。赌徒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二字。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他取出那枚得自洛风的“剑悟茶”叶，没有丝毫犹豫，将其含入口中。 瞬间，一股清凉凛冽、却又带着无尽锋芒的悟道灵机涌入四肢百骸，开始滋养他受损的神魂与经脉，更让他对“债务”与“规则”的感悟变得空前清晰。 他必须抓住这三天时间，尽可能恢复，并找出破局的关键！ 然而，就在他准备闭目疗伤时，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了波动，洛风略显焦急的声音传入： “王债尊，刚得到密报，黑风坊市周边，出现不明势力活动迹象，疑似……冲着你来的！” 王多鱼猛地睁开双眼。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