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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陆泽宇鼻尖先撞上一股松木香——不是超市里那种工业勾兑的香精，是像清晨钻进松林里，呼吸时裹着松针潮气的清冽，混着点晒过太阳的棉麻味，淡得像片落在肩头上的云。他抱着最后一箱行李往角落挪了挪，纸箱里的旧笔记本电脑硌得胳膊发疼，目光却不由自主黏在对面女孩身上： 她穿浅青色棉麻裙，长发编了条松松的麻花辫，发梢沾着几点没擦干净的鹅黄色颜料，像落了片刚抽芽的柳叶。此刻正踮着脚扶画架，纤细的手腕绷得笔直，画架顶端的画布晃了晃，差点蹭到电梯顶的监控器。女孩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前扑了半步，陆泽宇本能地伸长胳膊托住画架底部——指尖刚碰到木质框架，就听见纸箱里“咔嗒”一声，旧电脑的电源键被挤得亮了屏。 “对、对不起！”女孩慌忙转身，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我刚才想把画架往上抬点……没撞到你吧” 陆泽宇赶紧缩回手，掌心还留着画架上的温度，耳尖莫名发烫：“没事没事，画架沉吗我帮你扶着”话音刚落，旁边搬沙发的师傅就笑出声：“小伙子热心肠！这姑娘的画架比我家衣柜还沉，刚才搬上来的时候差点卡楼梯口。” 女孩的脸瞬间红到耳尖，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谢谢啊，邻居”她的目光扫过陆泽宇胸口的钥匙串，金属牌上刻着“1802”的字样，“我是1801，昨天刚签的合同，我叫苏清媛，是插画师。”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8楼，陆泽宇先一步跨出去，用脚尖顶住电梯门。阳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斜射进来，把苏清媛的影子拉得很长，发梢的颜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抱着画架往1801走，又忽然回头，辫子扫过肩膀：“对了，我家猫叫桂花，爱啃绿萝——要是跑你那边，麻烦帮我抓一下” 陆泽宇站在1802门口，看着她推开门，画架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响，才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刚才碰过画架的地方，还留着点松木香。意识里的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与高感知度个体接触，情绪波动值稳定在愉悦区间，健康点数+5】。他愣了愣，指尖摩挲着钥匙串上的小挂件——那是大学时林枫送的塑料恐龙，掉了漆的尾巴还翘着——突然觉得今天的风里，似乎多了点桂花开的甜。 晚上煮番茄鸡蛋面的时候，陆泽宇盯着对面的门看了五分钟。1801的门楣上还贴着前租户的福字，边角卷着翘，门下缝里漏出点猫毛，是浅棕色的。他想起苏清媛发梢的颜料，想起她笑时露出的小虎牙，想起她刚才说“桂花爱啃绿萝”——自己阳台的绿萝昨天刚浇了水，叶子正嫩得滴水。面板的提示还在意识里闪着光，他叉起一筷子面，热气糊住眼镜：“高感知度个体……是什么意思” 洗完碗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陆泽宇摸着面板的界面。今天搬完家，面板给了【生活基金+2000】的奖励，备注是“乔迁之喜，积极生活的正向反馈”。可刚才遇到苏清媛时，面板的嗡鸣比平时轻了点，像被风吹柔的琴弦。他抬头看对面的窗户，1801的灯已经亮了，窗帘是米白色的，映着个模糊的影子——应该是苏清媛在画架前坐下，笔尖落在画布上的声音，隔着两层玻璃，居然能听见一点细碎的“沙沙”声。 临睡前，陆泽宇把旧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起时，桌面背景还是去年公司团建的照片：他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黑圆圈，站在人群最后面，嘴角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窗外的江风裹着松木香飘进来，他摸着电脑的键盘——键帽上还留着当年加班时沾的咖啡渍——突然觉得刚才电梯里的相遇，比面板给的任何奖励都让人开心。 月光漫过窗台时，陆泽宇听见对面传来猫叫。细细的，像揉碎的棉花，裹着苏清媛轻声哄猫的声音：“桂花，不许扒窗帘……”他笑着闭上眼，意识里的面板慢慢沉下去，只剩下松木香在鼻尖绕圈。这是他搬来江景公寓的第一天，没有加班，没有失眠，没有老板的微信轰炸——只有一箱旧电脑，一碗热乎的面，和一个会养猫的邻居。 也许，“躺平”的生活，本来就该有这样的小插曲。像春天的风里飘来一片不知名的花瓣，像夏天的雨里溅起的水珠，像秋天的桂香裹着松木香——不刻意，不热烈，却刚好，落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