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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铁头带着三个精干的汉子，揣着刘澈的信和口供副本，悄悄从后山小路出发了。 送走他们后，九儿在演武场溜达了一圈，看着汉子们晨练，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五千两的债虽然立了字据，但那是“回京后”的事。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在三皇子下次动手前，保住寨子——以及她这个“值钱肉票”的小命。 “姑娘。”刘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九儿回头，见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衫，站在晨光里，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起这么早”九儿挑眉，“伤还没好利索，多睡会儿。” “睡不着。”刘澈走到她身边，“有些事……想跟姑娘商量。” “说。”两人走到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晨风吹过，梨花簌簌落下，有几瓣落在刘澈肩头。 “姑娘，”刘澈斟酌着开口，“昨日那些口供，姑娘也看了。三皇子在江南的势力，比在下预想的还要深。” 九儿点头：“所以呢” “所以，单靠送信回京，恐怕不够。” 刘澈缓缓道，“三皇子既然敢派人来灭口，就说明他已经狗急跳墙。在下担心……等不到京城回信，他就会再次动手。” 九儿皱眉：“那怎么办” 刘澈看着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主动出击。” “出击”九儿一愣，“怎么出击咱们就这点人，还能打到京城去” “不是打京城。” 刘澈摇头，“是打他在本地的爪牙。”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摊在石桌上。 纸上画着简单的线路和几个地名，字迹工整。 “这是……”九儿凑过去看。 “这是三皇子在江南的势力分布。” 刘澈指着其中一个地名，“离咱们最近的，是扬州城。那里有他一个据点，也是盐案的关键节点。” 九儿盯着那个地名：“你想干什么” “查。”刘澈一字一句，“查清这个据点的底细，拿到更多的证据。这样即便京城那边一时半会儿没有回音，咱们手里也有筹码。” 九儿摸着下巴：“怎么查” “需要姑娘帮忙。”刘澈认真地看着她，“在下在江南的旧部，大多已遭清洗。如今能动用的人手……只有寨子。” 九儿挑眉：“你想让我的人去扬州城查案” “是。”刘澈点头，“但不止如此。在下希望……姑娘能与在下一起。” 九儿愣住：“我” “对。”刘澈缓缓道，“姑娘身手了得，胆大心细，又……不按常理出牌。这些，正是查案需要的。” 他说得很诚恳，九儿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刘澈，”她眯起眼，“你跟我说实话——你想让我帮忙查案，是真的缺人手，还是……想把我绑在你的船上” 这话问得直接。 刘澈沉默片刻，坦然道：“两者皆有。”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下确实缺人手。但更重要的……在下需要姑娘这样的人。” “为什么” “因为姑娘不怕。” 刘澈看着她，“不怕皇子，不怕官府，不怕那些弯弯绕绕。这种‘不怕’，在下身边的人……都没有。” 九儿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是实话。”刘澈轻声道，“这几个月，在下看得明白。姑娘行事，看似莽撞，实则心中有数。该硬时硬，该软时软，该讲理时讲理，该耍横时耍横。这种本事……很多人学一辈子都学不会。” 这话说得九儿有点不好意思。 她挠挠头：“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姑娘不必自谦。”刘澈正色道，“在下是真心想请姑娘帮忙。当然——” 他话锋一转：“不会让姑娘白帮。” 九儿眼睛一亮：“有酬劳” “有。”刘澈点头，“查案所得，姑娘可分三成。另外……若真能扳倒三皇子，在下回京后，定会为寨子请功，免除‘匪籍’。” 这话戳中了九儿的软肋。 免除匪籍……这是老爹做梦都想的事。 “你说真的”九儿盯着他。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澈郑重道。 九儿沉思片刻，忽然咧嘴一笑：“行，这买卖我接了。不过——” 她伸出三根手指：“我有三个条件。” “姑娘请讲。” “第一，查案可以，但不能把寨子卷入危险。所有行动，得听我安排——毕竟这是我的地盘。” 刘澈点头：“可以。” “第二，查到的证据，我要过目。你不能瞒着我搞小动作。” “自然。” “第三，”九儿盯着他，一字一句，“如果事情败露，你得保证——先护着寨子的人撤。你自己怎么死我不管，但不能连累我的人。” 这话说得冷酷，但刘澈听出了里面的担当。 她不是怕死，是怕连累别人。 “好。”刘澈点头，“在下答应。” “击掌为誓。”九儿伸出手。 刘澈抬手，与她击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晨风中回荡。 “好了，”九儿收回手，“现在说说，具体怎么查” 刘澈指着纸上那个地名：“这里叫‘春风茶馆’，明面上是茶馆，暗地里是三皇子传递消息、交接账目的据点。咱们要查的，是里面的账本和密信。” “怎么进去” “需要有人混进去。”刘澈道，“在下可以易容改装，扮作茶客。但需要姑娘在外面策应——万一出事，好接应。” 九儿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 刘澈一愣：“姑娘”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九儿理所当然地说，“五千两的肉票呢，可不能折在里面。” 刘澈失笑：“那姑娘打算怎么进去” “我自有办法。”九儿眨眨眼，“你忘了我是土匪。土匪最擅长什么踩点、盯梢、撬锁——这些可都是基本功。” 她说得轻描淡写，刘澈却听出了里面的门道。 这个姑娘……果然不简单。 “那就这么定了。”刘澈道，“三日后出发。这几日，咱们需要做些准备。” “什么准备” “查清楚春风茶馆的布局、人手、换班时间。” 刘澈道，“另外……需要一些工具。” 九儿咧嘴一笑：“工具我有。你需要什么撬锁的爬墙的还是……迷晕人的” 刘澈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忽然觉得，这次合作……可能会很有趣。 晨光越来越亮，梨花在风中飞舞。 一场合作，就此敲定。 一个皇子，一个女匪。 一个要报仇，一个要赚钱。 各取所需，各怀心思。 但不知为什么，刘澈心里竟有些期待。 期待和这个姑娘一起，去闯一闯那龙潭虎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