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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妹”的流言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山寨派出去散播消息的兄弟陆续回来复命,一个个眉飞色舞,讲述着山下人是如何热议“荡梨山母夜叉”、“棠不离的丑妹妹”,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都亲眼见过似的。聚义厅里,众人听着汇报,又是好笑又是解气。 “哈哈,现在外头都说咱们大小姐……呃,说棠寨主的妹妹,丑得能止小儿夜啼!”一个兄弟笑道。 “还有人说她一顿能吃半头猪,发起火来山寨的树都得抖三抖!”另一个补充。 棠不离听得直乐:“吃半头猪那不成饭桶了不过发火抖树这个像!咱九儿生起气来,地皮都得颤三颤!” 他全然忘了“丑妹”是假的,只觉与有荣焉。 九儿磕着瓜子,笑眯眯地听着,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刘澈坐在一旁,看着九儿那得意的小模样,心中那份因调查结果而生的凝重,也被冲淡了些许。 这姑娘,总有办法在逆境中找到乐子,还能顺手给敌人挖个坑。 “不过,大小姐,”王伯捋着胡子,提醒道,“这流言虽能混淆视听,但听风阁和三皇子那边,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他们既然下了血本悬赏,必定会多方验证。咱们山寨,近日还需更加小心,生面孔一律严加盘查,内部也要统一口径。” “王伯说得对。”九儿点点头,吐出瓜子皮,“光是‘丑妹’还不够逼真,得给他们加点‘实料’。” 她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铁头,你明天带几个机灵的兄弟下山,去离咱们最近的那个黑风寨旧址转转。” “去那儿干啥都烧成白地了。 ”铁头不解。“不用干啥,就在那儿附近,找几个过路的行商或者樵夫,‘不经意’地聊聊天。” 九儿笑得像只小狐狸,“就说,你们是隔壁山头讨生活的,听说荡梨山棠大当家最近烦得很,他那失散多年找回来的丑妹妹,嫌山寨日子苦,闹着要去江南寻什么亲,找什么‘外公旧部’,棠大当家劝不住,正头疼呢。记住,要说得像真的,抱怨的语气,别提苏家,就含糊说‘江南’、‘旧部’。” 铁头虽然不太明白全部用意,但大小姐吩咐了,他立刻拍胸脯:“明白!保证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刘澈却是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九儿的深层意图。 她这是在故布疑阵,将对方的调查视线,从“确认身份”部分引向“意图动向”。 一方面,坐实了“丑妹”存在且与棠不离关系紧密(兄妹);另一方面,抛出“江南寻亲”的模糊线索,既暗合了苏家背景(江南),又显得合情合理(孤女寻根),还能进一步扰乱对方判断——这女子到底是不是目标她想去江南干什么是不是与苏家有关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探查者如同陷入迷雾。 “此外,”九儿继续布置,“从今天起,山寨里但凡需要对外示人的场合,比如下山采买、与附近村寨换货,都挑几个身形和我差不多、但样貌普通的姐妹,轮流蒙个面纱或者戴个帷帽出去。偶尔‘失手’露点‘大力气’,比如‘不小心’掰弯个秤杆、扛起个别人扛不动的货包什么的。动作要自然,别太夸张。” “要让那些可能暗中观察的眼睛觉得,喏,荡梨山确实有这么个力气大、不爱露脸的女子,跟传言对得上。” 她总结道,“咱们自己先把戏做足。”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大小姐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九儿,”棠不离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太冒险万一那些人真信了,派人来山寨找麻烦,或者直接对你说的那个‘丑妹妹’下手怎么办” “爹,放心吧。”九儿拍拍他的手,“第一,他们现在首要目标是‘确认’,不是‘动手’。在没弄清楚之前,不会轻易打草惊蛇。第二,咱们山寨现在可不是软柿子,陷阱暗哨都布置好了,他们敢来,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第三嘛……” 她狡黠地眨眨眼:“他们真要是冲着‘丑妹妹’来,那不正说明他们上钩了,把注意力都放在假目标上了吗咱们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在惦记咱。” 刘澈补充道:“寨主无需过虑。此刻敌明我暗(他们不确定目标真伪),我们在山寨以逸待劳,占据地利人和。他们越探查,得到的矛盾信息越多,就越难做出准确判断,反而会拖延时间。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巩固山寨,并谋划下一步。” 棠不离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自家闺女和刘澈一唱一和,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老怀大慰:“行!你们有主意就行!爹和兄弟们就按你们说的办!需要爹扛着刀出去吓唬人,爹绝不含糊!” 计议已定,山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铁头带人下山“偶遇”行商散播新消息;几个被选中的山寨姐妹开始练习“蒙面大力女”的扮演技巧,还在赵婶的“指导”下,故意把衣服做得粗犷些,走路姿势学得豪迈点;巡逻和警戒也进一步加强,尤其是对后山和几条隐秘小径的监控。 九儿自己也没闲着。 她找来一块质地粗糙的黑纱,对着铜镜比划了半天,琢磨着怎么蒙面才能既遮住脸,又显得古怪别扭,符合“丑而自卑”的人设。 还特意让王伯找了些草药,熬成深色的汁水,准备必要时在手上、脖颈等露出的皮肤上,弄点“疑似疤痕或胎记”的痕迹。 刘澈看着她在那里兴致勃勃地“扮丑”,心中既觉好笑,又涌起一股难言的柔情。 她本可以拥有娇美容颜,享受侯府千金的尊荣,却阴差阳错,在此为了生存和守护,煞费苦心地伪装自己。 “其实,姑娘不必如此费心。”刘澈走近,低声道,“对方若真有能人,仔细探查,这些伪装未必长久。” 九儿正对着镜子试着把黑纱在脑后打一个丑丑的结,闻言头也不回:“我知道啊。本来也没指望能骗多久,能拖一阵是一阵,能误导一点是一点。关键是,咱们自己不能乱,还得给他们找点事做,别让他们太清闲。” 她转过头,黑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刘澈:“再说了,演戏挺好玩的。你小时候在宫里,没偷偷扮过别人玩吗” 刘澈一怔。扮别人 他的童年,充斥的是谨言慎行,是模仿父皇喜欢的乖巧,是揣摩皇爷爷欣赏的聪慧,是躲避贵妃的明枪暗箭。 玩耍扮演那是何等奢侈而陌生的词汇。 看着他瞬间沉默和略显茫然的眼神,九儿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笑意敛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但很快又被明亮取代。 她伸手拍了拍刘澈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拍铁头):“没事,现在玩也不晚!等把这波麻烦应付过去,我教你玩我们山寨的游戏,可带劲了!” 她手掌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带着她特有的、充满生命力的热度。 刘澈心头那点因回忆而生的阴郁,竟奇异地被这简单一拍驱散了不少。 他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黑纱、眼睛却亮如星辰的姑娘,心中某个角落,变得更加柔软。 “好。”他轻声应道,嘴角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等此事了结,澈定当向姑娘请教。” 江湖风波恶,山寨戏正酣。真假女匪的迷雾,在九儿的主动搅动下,越发扑朔迷离。 而荡梨山上下,则在紧张与些许“演戏”的兴奋中,严阵以待,等待着可能到来的、更猛烈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