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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整为零”的决策一旦定下,整个荡梨山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效而隐秘地运转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山寨表面平静,内里却在进行着细致的人员甄别、任务分派和资金调配。 王伯和棠不离闭门商议了整整一天,结合各人的特长、性格、家庭情况以及对山寨的忠诚度,初步拟定了名单。 山寨本部(老巢)由棠不离亲自坐镇,留下约八十人,包括部分年长、伤退或家眷在此的老兄弟,以及负责耕种、畜牧、匠作的基本队伍。 他们的任务是守住根本,维持生产,并作为整个网络最隐蔽的指挥中心和最后堡垒。 潜入江州及周边县城建立据点的,则挑选了约一百五十人,分成二十余个小组,每组五到八人不等,由一位沉稳精干的头目带领。 他们携带山寨多年积攒的大部分浮财(金银细软),将以各种合法或半合法的身份,在指定城镇落脚。 有的计划盘下小客栈或茶馆(“自首客栈”的成功经验可借鉴),有的打算开个杂货铺、车马行,甚至有人琢磨着利用以前的关系,去码头、镖局谋个差事。 王伯给他们的核心指令是:站稳脚跟,低调赚钱,广交“朋友”(三教九流),留心听“闲话”(各种情报),并通过定期、不定期的隐秘方式,与山寨本部及其他小组保持联络。 而随九儿、刘澈进京的精锐小队,则最为严格。 最终选定十二人,由影一担任明面上的队长,铁头作为副队长(兼九儿的贴身保镖和开心果)。 这十二人无一不是山寨中身手最好、脑子最活、胆大心细且绝对忠诚的死士。 他们将伪装成商队护卫、投亲的武者、甚至是被“发卖”的家仆等身份,分批、分路前往京城,到京后再通过暗号与刘澈汇合。 人员安排紧锣密鼓,而作为未来情报网络重要枢纽的“棠氏自首客栈”,其功能的升级与转型也提上了日程。 这日,九儿、刘澈、王伯,连同被指定为江州城新据点负责人之一(同时兼管客栈情报汇总)的水生,在客栈后院那间隐秘的密室里,进行了一次详谈。 密室经过简单改造,更加隔音,墙上挂起了江州及周边的详细地图,桌上摆着算盘、笔墨和一种山寨自创的简易密码本。 王伯指着地图上以客栈为中心画出的几个圈,道:“经此一役,客栈在县城的名声已从‘匪类’转为‘侠义’,这是极大的优势。日后,这里便是咱们在江州城最大、也最公开的‘眼睛’和‘耳朵’。” 他看向水生:“水生,你心思细,嘴严,又识些字,以后明面上是客栈掌柜,暗地里便是江州情报站的站长。你的任务有几个。” 水生挺直腰板,认真听着。 “第一,维持并扩大客栈的正常生意。茶饭要实惠,待客要热情,让这里成为三教九流都愿意来坐坐、聊聊的地方。尤其是码头苦力、走街货郎、衙门胥吏、过往商旅,这些人消息最灵通。” “第二,”王伯敲了敲桌上的密码本,“建立一套客栈内部的消息记录和传递机制。伙计们听到的、看到的、觉得可疑或重要的市井传闻、人物动向、物价波动、官府告示乃至天气异常,都要用约定的暗语或符号,简要记录在特制的‘流水账簿’上。每日打烊后,你需亲自整理、甄别,将有价值的信息加密,通过‘信鸽’(真的信鸽,经过训练)或每周固定来‘送货’的‘山民’(山寨兄弟伪装),送往山寨本部。紧急情报,则启用备用的烽火(改良版)或专人快马通道。” “第三,”王伯神色严肃,“客栈也是联络中转站。分散到各处的兄弟,若有情报或需求传递回山寨,或兄弟小组之间需要互通消息,可将密信伪装成普通货单、家书,送到客栈,由你负责接收和转发。同样,山寨或京城若有指令下达,也会先到你这里,再由你分派出去。你是枢纽,责任重大,务必谨慎,宁可慢,不可错。” 水生重重点头:“王伯放心!水生明白!一定办好!” 九儿补充道:“还有,咱们那‘自首业务’,明面上可以继续挂着,但真正接单要更谨慎。以后只接两种:一是确实民愤极大、官府无力或不愿管的恶霸贪官线索,咱们核实后,可以‘棠女侠’的名义继续行侠仗义,但手法要更隐蔽,最好能引导官府去办;二是……如果有人来打探我的消息,或者打听‘苏家’、‘安平侯府’、‘听风阁’之类的关键词,你要特别留意,记下来人特征,但不要轻举妄动,立刻上报。” 刘澈也道:“客栈的账目要做得干净明白,依法纳税,甚至可以适当与本地保甲、胥吏搞好关系,偶尔请他们喝杯茶,送些不值钱的山货。要让官府觉得,这里只是个有点背景、规矩做生意的普通客栈,而非是非之地。关键时刻,这点‘香火情’或许能派上用场。” 王伯赞许地点头:“六殿下思虑周全。正是此理。咱们要做的,是融入市井,而非凸显异类。” 水生将每一条嘱咐都牢牢记在心里,感到肩上沉甸甸的,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山寨里打杂跑腿的小伙子,而是即将掌管一方情报脉络的“掌柜”兼“站长”。 “另外,”九儿想起什么,从怀里(她似乎总能在怀里掏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摸出几个小巧的、看起来像是孩童玩具的竹哨和几个不同颜色的布条编成的手环,“这是王伯琢磨出来的新暗号工具。竹哨吹不同的调子,代表不同的紧急情况或指令。布环戴在左手或右手,不同的颜色和编织花样,代表不同的身份或来意。你和要派出去的兄弟们,都要熟记。以后在街上、在码头,看到戴特定手环的人,或者听到特定的哨音,就知道是自己人,或者有情况。” 水生接过这些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信物”,小心收好。 一切商议妥当,王伯最后叮嘱道:“记住,从今天起,这‘棠氏自首客栈’,就是咱们荡梨山在江州城的前哨站,是网上的一个重要结点。它必须稳固、可靠、且不引人注目。水生,这里,还有即将散布出去的各处据点,就是咱们山寨在新的活法下,依然紧密相连的血脉。你,就是这血脉在江州城跳动的心脏之一。” 水生热血沸腾,用力抱拳:“是!定不负所托!” 走出密室,回到客栈前堂。 阳光正好,几个熟客正在喝茶闲聊,说着县城里最新的物价和知府衙门似乎又换了哪个师爷的八卦。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但九儿知道,从此刻起,这座看似普通的客栈,将肩负起全新的使命。 它将继续迎来送往,茶香弥漫,但在那些看似寻常的交谈、账簿和货物往来中,将流动着关乎许多人命运的信息与力量。 荡梨山化整为零,如同种子撒入土壤。 而“自首客栈”,将是第一颗破土发芽、并努力向四周蔓延根须的种子。 它能否茁壮成长,织就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大网,关乎着远行者的安危,也关乎着散落四方兄弟们的未来。 九儿站在客栈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那块朴素却已蕴含不同意义的招牌,心中默默道:“娘,外公,你们看着吧。从这座山,从这个客栈开始,女儿(外孙女)的路,会越走越宽。欠我们的,一定会讨回来。而我们拥有的,也一定会守住。”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坚定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