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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嫁妆,唐明远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这十年来,侯府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大半靠的是苏晚晴的嫁妆支撑。 柳姨娘挥霍无度,他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认真管过账。 如今女儿开口讨要,他哪里拿得出来 “梨花……” 他艰难开口,“你娘的嫁妆……这些年府里开销大,用了一些……” “用了一些”九儿挑眉,“用了多少还剩多少” 唐明远答不上来,看向管家:“账册呢” 管家冷汗直流:“侯爷……库房的账册,一直是柳姨娘管着……老奴……老奴不清楚……” “那就去拿。”九儿淡淡道,“嫁妆单子总该有吧我娘当年嫁过来时,可是在官府备过案的。” 这话提醒了唐明远。 是了,苏晚晴是将军嫡女,她的嫁妆单子一式三份:苏家一份,侯府一份,官府备案一份。 侯府那份……应该在库房。 “去取嫁妆单子。” 唐明远吩咐管家,“还有,把库房打开,清点清楚。” 管家连忙应声,小跑着去了。 庭院里暂时安静下来。 九儿找了张完好的石凳坐下,两个土匪兄弟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气势十足。 唐明远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十年隔阂,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更何况,中间还隔着苏晚晴的死,隔着柳姨娘的罪。 约莫一炷香时间,管家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脸色却不太好看。 “侯爷……嫁妆单子找到了,但是……” 管家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唐明远皱眉。 管家打开匣子,取出一本册子,恭敬地递给九儿:“大小姐,这是先夫人的嫁妆单子。可是……” 九儿接过册子,翻开。 册子用的是上好的宣纸,墨迹已经有些褪色,但字迹依然清晰。 第一页列的是田产地契:京郊良田八百亩,江南水田五百亩,商铺十二间,宅院三处…… 第二页是金银珠宝: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珍珠十斛,各色宝石五箱…… 第三页是古董字画:前朝名家字画二十幅,古玩玉器三十件,瓷器五十套…… 第四页是家具摆设:紫檀木家具全套,黄花梨木屏风八扇,珊瑚摆件十二件…… 林林总总,写了整整二十页。 九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份嫁妆,丰厚得超乎想象。 难怪柳姨娘舍不得放手。 但问题来了—— “册子上的东西,现在还剩多少”她问管家。 管家支支吾吾:“老奴……老奴刚才粗略看了下库房……大概……大概还剩三成……” “三成”唐明远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只剩三成!” 十年开销再大,也不至于用掉七成嫁妆! 管家扑通跪地:“侯爷明鉴!老奴只是管外院的,内院库房一直是柳姨娘掌管……这些年,柳姨娘隔三差五就从库房取东西,说是府里用度,老奴也不敢多问……” 唐明远气得浑身发抖:“去!把柳姨娘库房的钥匙拿来!把所有账册都拿来!我要亲自查!” 管家连滚爬爬地去了。 九儿合上册子,看向唐明远:“父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库房看看” 唐明远点头:“好。” 一行人移步库房。 侯府的库房分内外两处。 外库存放日常用度,内库存放贵重物品。 苏晚晴的嫁妆,自然是在内库。 内库的门锁着,管家拿来钥匙,却打不开。 “这锁……换过了。”管家尴尬道,“老奴的钥匙打不开……” 唐明远脸色铁青:“砸开!” 护卫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动。 这锁是精铁所制,没有钥匙,怎么砸 九儿走上前,看了看那锁:“让我来。” 众人都看向她。 只见她伸出右手,握住锁头,轻轻一掰—— “咔嚓!” 精铁打造的锁头,像饼干一样被她掰成两半。 全场寂静。 护卫们咽了口唾沫,看向九儿的眼神充满敬畏——这姑娘,惹不起! 库房门开了。 众人走进去,然后——全都愣住了。 偌大的库房,空空荡荡。 原本应该堆满箱笼的架子,现在稀稀拉拉摆着几个箱子。 地上积了一层灰,墙角还有蜘蛛网。 唐明远不敢置信地走进去,打开最近的一个箱子——里面是几匹普通的绸缎,颜色都已经褪了。 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几件银器,但成色很差,一看就是廉价货。 第三个箱子——空的。 第四个箱子——还是空的。 唐明远一连开了十几个箱子,越开心越凉。 黄金没有。 白银没有。 珍珠宝石没有。 古董字画更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道,转身看向九儿手中的嫁妆单子,“册子上明明写着……” “写着的东西,不一定还在。”九儿平静道,“父亲,您难道从没怀疑过” 唐明远语塞。 他怀疑过吗 或许有。 但每次柳姨娘都说“府里开销大”“人情往来多”“侯爷的仕途需要打点”…… 他就信了。或者说,他愿意信。 因为不信,就意味着要面对自己的无能,面对侯府的败落。 “去!”唐明远终于爆发了,对管家吼道,“把柳姨娘所有房间都搜一遍!把所有账册都拿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年,她到底贪了多少!” 管家连忙带人去搜。 九儿在库房里慢慢走着,目光扫过那些空荡荡的架子。 忽然,她在墙角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箱子没上锁。 她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零碎物品:几支旧簪子,几块碎布,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九儿拿起册子,翻开。 那是一本私账。 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卖出翡翠镯子一对,得银八百两。 某年某月某日,典当珍珠项链一条,得银五百两。 某年某月某日,送某位大人古画一幅……林林总总,记录了上百条交易。 而所有的收入,最后都流向一个地方——柳姨娘在钱庄的私户。 九儿合上册子,递给唐明远:“父亲,您看看这个。” 唐明远接过册子,越看手越抖。 到最后,他几乎拿不住册子。 “七万八千两……”他喃喃道,“她……她私吞了七万八千两……” 这还只是有记录的! 那些没记录的,那些直接拿走的,又有多少 唐明远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管家连忙扶住他:“侯爷!侯爷保重!” 唐明远推开管家,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要去找柳姨娘问清楚! 他要问清楚,这个他宠了十年的女人,到底有多狠毒! 九儿没跟去。 她只是站在空荡荡的库房里,看着那些空箱子。 母亲一生的积蓄,母亲对她的爱和期待,就这样——被那个贪婪的女人,一点一点掏空了。 “大小姐……”身后的土匪兄弟小声问,“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九儿沉默片刻,转身:“等。” “等父亲问清楚。” “然后——该讨的债,一分都不能少。”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库房里回荡,冰冷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