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天子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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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李仲明跪在天子面前，久久不曾起身。 天子皱眉不悦，训诫道： “你是刑部尚书，主管一部大事，怎可远赴国外随军出征” “你走了，刑部一摊子事交给谁交给朕吗” 李仲明拱手道： “陛下，缺了臣，朝堂一样运转，再过一年便是我朝第一次科举，届时必定会人才辈出，臣...” “好了你别说了...” 李仲明还没说完便被天子打断。 “你以为朕不知道，这是你先生给你安排的，他不就是想让你去监督镇南王嘛。连镇国镜都给你了...” 李仲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同样也知道，天子之所以不同意并不是真的觉得刑部没了他李仲明就没办法运转了。 而是天子这次本就不是去做什么仁义之举。 他就是要去灭国屠城的。 就是要去泄愤的。 若李仲明随军一起去，那就等于是陆承安也在看着。 镇南王就算接到了天子的暗旨也放不开手脚。 两人之间就这么僵持着。 李仲明始终不起身，天子也始终不松口。 直到李天策闻讯而来。 老军神进入御书房后，直接跪了下去。 天子连忙上前搀扶。 “舅舅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北齐朝堂并无跪拜君王的规矩，就算是其他朝臣都可以面圣不跪，更何况是李天策。 谁知李天策却固执的跪了下去，拱手道： “陛下，老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天子一愣，当即便明白了李天策的意思。 “舅舅，你这是闹什么...” 李仲明也连忙挪到李天策身边搀扶。 “爷爷，这是我的事，你来做什么，快起来。” 谁知李天策却直接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陛下，老臣有罪，竟教出这么一个不顾君恩的白眼狼。” “这逆子为了那所谓的仁义之师，竟敢违逆陛下。” “陛下此次出兵，就算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孤寡老幼无所归依，杀得邻邦诸国传承断绝，杀得天下人人唾骂北齐残暴...” “那又如何” “为了我北齐君威，就算杀再多人也是值得的。” “至于北齐将来，和陆先生的强国之策，都是以后的事...” 李天策说的慷慨激昂，看似是在教训李仲明，可天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李仲明抿着嘴，低着头，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悲苦一些。 李天策还没说完，指着李仲明怒道： “你这个逆子，陛下于我李家何等恩宠你不想着为陛下分忧，满脑子只为了北齐天下，就还算我李家二郎吗” “你...” “好了舅舅，别再说了...” 天子终于忍不住了，出声打断了李天策。 李天策这才住嘴，随后朝天子拱手拜道： “老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李仲明连忙附和，纳头便拜。 天子看着这对祖孙俩，满眼无奈。 他如何看不出来，不管是李仲明还是李天策，所作所为都没有半点私心，都是为了北燕，为了他这位君王能够圣明后世。 可就算是天子，他也有想要人性的时候。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任性。 天子无力地摆了摆手道： “去吧去吧，朕会拟旨，封你为军师。” 李仲明闻言大喜，正要领命，后脑却被李天策拍了一下。 “混小子，你给我记住，陛下这次是大度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能得寸进尺，要知道你效忠的究竟是谁。” 李仲明心头莫名一震，抬头看向天子。 爷爷这句话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这是在点他，就算成了文祖弟子也别忘了李家的出身。 李仲明正要开口说什么，天子便抬手制止道： “好了，咱们自家人就不必说这些话了，仲明以后是要成为天下读书人心中圣贤的人，说什么效忠不效忠的。这种话舅舅以后别再说了。” 此话一出，李天策和李仲明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身为天子，而且很有可能会是北齐建国史上最伟大的君主，竟有如此胸襟。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位千古大帝正在崛起。 有这份胸襟，何愁大业不成 李仲明躬身伏地，朗声道： “陛下圣明...” 李天策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他终究没有看错人。 御书房的君前奏对之后，李仲明随大军开拔之前专门去了趟书院。 将天子那番话转述给了陆承安。 陆承安笑了笑，点头道： “所以文脉大道的根源会落在北齐，天定之事，早有因果。” 李仲明恍然大悟。 原来北齐能诞生先生这样的人，早就在因果之中。 若北齐天子没有这样的心胸，或许早在当初先生剑指陛下之时，便切断了北齐的文道根基。 细细想来，但凡换一位其他皇朝大国的天子，说不定都不可能容忍先生在剑指至尊之后继续在本国传道。 想到这里，李仲明对于天子的敬重又不禁厚了几分。 陆承安看了眼自己的二弟子，手掌一翻，掌心多了一本书籍。 李仲明连忙双手接过书籍，只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孙子兵法》。 陆承安语重心长道： “仲明，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刀兵乃无奈之举，国与国之间的道理都在刀锋之上，所以不得不用武力作为敲门砖。” “但切不可认为这就是兵者的全部。” “止戈为武，不战而屈人之兵，能不损一兵一卒而达成目的，才是真正的强大。” “你要记住，此次出征不为军功，只为开化蛮夷，广传教化。” 李仲明郑重点头道： “先生放心，弟子明白。” 陆承安笑着点了点头道： “嗯，你素来稳重，先生并不担心。” “只是...” “罢了，言多必失，随心吧。” 李仲明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好躬身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