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到S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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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4月，宝钢复工喜讯引爆工地，却给原四公司的“我”带来刺骨冰寒。作为昔日“柳黎时代”铁军一员，公司被粗暴解散打散，战友分流各地。考绿君子孤身调入sgs技术科，却感受不到喜悦，只有队伍散落、过往荣光被抹去的巨大失落与屈辱。踏入崭新却冰冷的sgs办公楼迎接考绿君子的，是技术科内死寂的沉默、审视的目光与无声的排斥——这冰冷的第一课，已是狠狠抽在脸上的“下马威”。 【01】初到sgs 1981年4月，上海，宝钢工地边缘 - sgs指挥部门口 春风裹挟着黄浦江的咸腥，蛮横地撞开陈腐工棚的缝隙，却带不进一丝暖意，只留下钢铁半成品特有的、冰冷的铁锈味。空气凝滞，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焦灼——仿佛连时间都在屏息，等待那柄悬在头顶的利斧落下。 “轰——！” 消息像炸雷，瞬间点燃了整个工地。宝钢——这头沉寂多时的钢铁巨兽，终于在停建的死寂、缓建的煎熬后，被重新点燃了引擎！欢呼声、器物碰撞声、粗犷的笑骂声汇成灼热的洪流，轰隆隆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掀翻这片简陋营地的屋顶。那是希望，压抑了太久、几乎绝望后喷薄而出的希望！ 但这滚烫的洪流，冲过考绿君子僵硬的身体时，却只留下刺骨的冰寒。 “解散！打散！” 命令简短得像淬了冰渣的刀锋，没有丝毫回旋。我们四公司——曾驰骋武钢1700工程，用汗水和铁骨打下“柳黎时代”（柳西乘书记、黎卫指挥长）赫赫威名的铁军——就这么被粗暴地敲碎了！ 湖北佬回了武钢老家，川娃子被栗为民两位老书记一把捞回了攀枝花。唯独我们这些扎根宝钢的“前哨”，成了无根的浮萍。 “不成建制……” 指挥部官员的措辞透着冰冷的官方腔调。可工棚角落里的低语，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呸！还不是上头换人了柳书记走了，黎指挥长也调湖北了……树倒猢狲散，咱们这些‘柳黎旧部’，碍眼了呗！” 心，像秤砣一样直线下坠。队伍散了！战友被精准切割，像案板上的肉，分到了sgs、机装公司、筑炉公司、机械处、材料处……那些陌生的格子间！ 我的名字，孤零零地印在sgs技术科的报到单上。技术科！工程师的圣殿。若在四公司，每一次调动，从钻图纸的技术员到指挥若定的工程队长，哪一次不是挺直腰板的晋升是兄弟们用肩膀扛起来的信任！ 就连那场风暴中被“发配”二工地，也是宋专家主任拍着胸脯三顾茅庐请我出山（那些淬火的日子，都烙在《出道马鞍山cjz》的字里行间）。 可这次 手里的调令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站在sgs那座崭新却透着森然冷气的办公楼前，脚下坚实的水泥地仿佛瞬间化流沙。我带出来的队伍呢！散了！那些一个眼神就能懂你、后背可以托付的兄弟呢！散了！我闭着眼睛都能走通的工地、信手拈来的流程呢！彻底砸烂了！ 一股又苦又涩的东西堵在喉咙，呛得人眼眶发酸。是失落是迷茫还是看着自己流血流汗铸就的一切，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随意抹去、不留一丝痕迹的愤怒！历史当然有记忆，可属于我和四公司的印记呢就在这片为宝钢重生而喧嚣的锣鼓声中，无声无息地、被碾成了齑粉！ 这意味着什么 归零！彻彻底底的归零！ 我要像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一头扎进sgs这片完全陌生的丛林！披荆斩棘证明自我不，是重新……把自己活出来一遍！ 技术科的门楣再耀眼，此刻也压不住心底那头咆哮的困兽——憋屈！不甘！还有对前路未知的、巨大而冰冷的恐惧！像无数冰冷的铁丝，死死缠住心脏，越勒越紧，几乎要勒出血来！ “呼——” 强行压下喉咙口的翻涌，楼里清晰的交谈声、纸张哗啦的翻动，像一堵堵无形的墙。我用力搓了把脸，指尖触到洗得发白、领口磨出毛边的旧工装，定了定神，猛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挂着“技术科”铭牌的磨砂玻璃门！ “咔哒——” 硬底皮鞋踏在光可鉴人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空洞又突兀的脆响，瞬间掐断了室内的嘈杂。 刷！刷！刷！ 七八道目光，刀子般齐刷刷地盯了过来！探究、冷漠、审视……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像无形的探针，瞬间刺穿皮肤，直抵骨髓！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老式吊扇在头顶发出单调乏力的“嗡嗡”声。浓重的陈旧纸张霉味混杂着新鲜油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办公桌后，一个梳着油亮背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后来知道是羊科长）慢条斯理地放下钢笔，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上上下下将我刮了一遍，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欢迎的意思。旁边一个年轻技术员（小王）推了推眼镜，眼神飞快地在我洗旧的工装和手里捏得发皱的调令之间扫了个来回，随即垂下眼皮，假装专注地看着桌上的图纸。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程技术员（老孙）抬了抬眼，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旋即又埋首于一堆泛黄的资料中。 死寂。 没有一句欢迎，没有一句询问。只有沉默，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沉默，重重地压下来。 新的战场不，这更像一个戒备森严的堡垒。 陌生的同袍不，这是一群……充满敌意的陌生人。 后背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掌心渗出冰冷的汗。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试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找回一丝镇定。昨晚战友老李醉醺醺的警告在耳边炸响：“sgs技术科那姓羊的可是个笑面虎！老柳黎的人去了，小心他给你来个‘下马威’……” 下马威！ 呵……看来根本不用等！这无声的冰封，这审视的刀锋，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就是第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狠狠抽在了脸上吗！ 下节请看《【02】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