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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卧在屋顶上的青衣那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看不出表情。
夜露深重，月色凝结，寒气成华。
玉一般光冷的容颜，肤色带着淡淡无法着色的浅白，他还是闭着双眼，清冷的气质无时不刻不萦绕在他四周，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冷，好像冰雪将他封锁。
原来这穿素灰色长袍名叫本净的年轻人，是个出家人。
那林吴玉和他以夫妻相称，大概是为了方便行事的一个幌子。
当听到本净问出，万一一生不来这样的问题时，他忽然也很期待林吴玉的回答。
屋内静默了片刻，而后，响起她低低的回答声：“他不会不来的。”
“林儿，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呢？”本净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她柔弱的外表下有着非常倔强的一颗心。
是啊，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呢？屋顶上的一生，也忽然有种想叹气的冲动。这种很带有情绪化的举动他从来没有做过，至少以他目前的记忆来说，他不会叹气。
“因为他是一生。”林吴玉的声音低低地传了出来，“他一定会来的。”
一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月光浸入了他的眸子中，焕发着浅银色的光彩，纵然冷漠如霜，然而依旧是美丽的，简直动人心魄。
本净不禁感叹：“你们之间的信任实在坚固。”
林吴玉笑了笑：“我们之间不谈信任，因为不需要谈及。”
本净怔了怔，然后也是一笑：“真好。”
他忽然对这个一生多了几分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吴玉冲着他笑得浅淡：“你这问题问得也太空泛了。”
屋顶上的一生心中有些失望，因为他很想听听她口中的自己——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不过，他也没有失望太久，因为林吴玉又接着说道：“举几个例子吧，一生是这世上唯一称我为‘小姐’的人，一生是这个世上唯一愿意陪我去任何地方的人，一生是这个世上唯一我不需要怀疑和猜测的人。”
这样坦然的描述中，全然是信任。
就在这样低低的、带着份温软的话语声中，环绕在屋顶青衣那人四周的冷云寒霜似乎尽数消散而去，青衣胜蓝，黑发似墨，剑眉秀眉仿若远山，一瞬间好似有什么破冰而出，流转瞬神韵如玉。
他终于记起脑海中那份转念即逝的场景，那是他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用平常的语调唤她。
“小姐。”
看不清她的容颜，可她的声音已经填补了他记忆里部分的空缺。
如果能见她一面，如果能的话……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碧玉门在寻找她，动机不会单纯。
林裴大概也不会是主动心甘情愿地放她来这儿的。
而张韬与林裴看似同盟实际罅隙颇大，若让他知道林吴玉在此，大概对她也很不利。
不远处细碎的动静令他的表情瞬间转变回一贯的冰冷，先前眸底的柔软好似蓬莱眼波中的孤帆碧影，又重回到那天涯海角一般遥远的距离。不需要仔细聆听他也能分辨出，那是张韬归来的声息。
他迅速地把掀开的瓦片恢复原装，在那小小的寸瓦盖住那小孔的瞬间，光线在他修长的指尖穿梭着，竟有些温暖至心的感觉。
明明，知道，是错觉。
还是，觉得暖。
很奇特，却又很安心，令他想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