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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双转动眼球看着面前的男人,杏眼如同雨后春露一样泛着水滴,双目含泪,无声的询问着什么。
布莱恩看出了小女人的心思,心里也有些复杂的歉疚和自责,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他幽深的双眸里。
“双,孩子没事,真的没事。”布莱恩扯出一丝浅笑在嘴角,很快消失不见,想要给予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作为男人,作为父亲,他的心里早已经被割伤了七八块了。那个还在育婴箱里面的孩子,五斤多了,本来可以带出来了,可是他知道六个多月的孩子的脆弱,也就不敢对着时刻守候在隔离室外面的杰克说什么了,他也不想一个不足月的孩子离开那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倪双冷言看着面前的男人,泪水盈眶却坚强的不肯掉下来。被救回来了,可是孩子呢?没事,没事算什么?
倪双的心拔凉拔凉的,说不上来的无力感还有怨恨累积在心头,可是她却不敢对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说什么。
看着小女人这样的表情,苦着脸却不吭一声,布莱恩有些心慌了。
“双,孩子在育婴箱,只要你好好的就好,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布莱恩想要表达自己的细心,可是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没干过这事儿,别扭得可以。
倪双瘪瘪嘴,没有看他,也不想和他多说两句话,颓丧的苦着脸,心里惦念着育婴箱,听说孩子在那里,只是不知道远不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过去看看,才六个多月呵。
现在的倪双,心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孩子,眼睛里闪过的欣喜和担忧并存,像是没有找到靠岸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把面前紧张的布莱恩看在眼里。
她所想的还有她那个东二区的二层小套房,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而这里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至少不是自己喜欢的地方。
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很快的憋回了眼眶里消失不见,水润的眼睛打望着房间四周,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瞳里全都是映照出来的白,白得透明却看不见一点色彩。
布莱恩得不到小女人的回答,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是肯定的是,他被忽略了!
邪恶因子嗖的一下冒出来了,心里老大的不爽快了,有些青涩的胡渣和双眼的黑眼圈在面具下很明显,却更不容易看出他的情绪,成熟稳重的男人多了对家庭生活的领舞,情绪也不是随便就爆发的了,不过双眼也不是那么狂喜就是了。
“看着我!”布莱恩压抑着怒气,对这个将他视若无睹的小女人沉着声音命令道,被子里的手狠狠地握紧,但还是不敢太过用力伤着她。
这男人,也憋屈。
倪双缓缓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布莱恩,目无表情,干涩的嘴唇没有了那么多想要说的话,一直都不张开,双眼疏离淡漠的看着这个总是霸道的男人。
布莱恩看到这副表情,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干涩的嘴唇,才想起刚才自己去倒水反而没有做的事情,忍了忍,松开被子底下的手,起身离开。
倪双看着布莱恩的后背,知道他瘦了,背影萧条,可就是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似的,一点都没有情绪,脑子里想的还自己的给孩子和她准备的那个窝,还有醒过来的生活。
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能够停下来思考,不能够看着自己脆弱下去。
房间里很静,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布莱恩倒水回来,用床头柜上的棉签占了沾水,熟练的把湿棉签贴到了倪双的唇边,润了润上下嘴唇,满眼的认真,做起事来一点都不马虎。
倪双没有反抗,任由布莱恩在她脸上东摸摸西涂涂,感觉确实好多了,嘴唇不再干燥,动一动还没有紧绷的感觉了,眼睛睁开也不觉得眼皮子累了。
用卫生间的热水洗了一把脸,布莱恩拿来热毛巾,在床头柜上熟练的喷洒了什么东西在毛巾上,给倪双擦脸用。
倪双只感觉鼻端闻到了好闻的薄荷清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隐隐有了些印象一闪而逝。
“还习惯这种味道吗,比尔说了,这样的特制薄荷水能够清神名目,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用这个更好。”布莱恩双手轻柔的擦脸,看到小女人不怎么在意,也就随口碎叨两句。
这段时间里,他习惯了小女人睡着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跟她说话,说了好多话好多话,可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嗯。”倪双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样的跟她说话要干什么。
得到回应,布莱恩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过来,看到面前的小女人正视自己,他的心里也没有那种给予解释却无从说起的心结了,两个人沉默的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体贴热切的布莱恩动作更加轻柔了。
姗姗来迟的比尔和莎拉秘书这个时候才识趣的在门口敲了敲门,说道,“首领,夫人。恭喜恭喜。”比尔的心也是激动的,只要醒了就好。
莎拉秘书两人早就在门外候着了,只是知道这个时候首领夫妇相处的时间容不得他们插进来,也就不敢再贸然进入了。
比尔满心欢喜尽写在脸上,还带着孩子的三分纯真。倪双眼看着几个月不见的比尔,脑子里转得飞快,眼里有些歉意的就这样看着他。
“夫人,好些了吗?感觉哪里不舒服?”比尔热心的走到床边给倪双查看情况,亲切的和夫人攀谈起来。
大床另一边的布莱恩眼看着倪双目不转睛的满脸浅笑看着比尔,心里酸味直冒。相比起来,比尔的温文尔雅亲切和蔼不过就是个医生,他这个男人一早就守着她也没见过这待遇!
“咳,好了,比尔,看完了就走吧,你不是说了吗,醒过来就没事了。”布莱恩明显的撵人,过河拆桥的模样显摆得很。
倪双有些不明白的责备的看过来,布莱恩闪躲的看向莎拉秘书,后者会意,自然就跟着要替首领说话了。
比尔不明白,莎拉秘书可不含糊,“比尔,没事了就好,夫人醒了,还想和首领多说说话呢。”别有深意的提醒,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床上的小夫人,莎拉秘书领先的对着首领夫妇点了点头退下了。
比尔这个单纯的傻瓜,还在那里磨蹭着不肯走,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回头还转过身来对着倪双说道,“夫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您尽快通知我,今晚上你就可以换一张床了。”多事的他知道布莱恩要换房间的事情了,还是刚才莎拉秘书问起他这样做是否可行,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记得好心提醒。
布莱恩已经没有耐心了,对着床对面一侧的比尔命令道,“够了,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下去吧。”
总算听出了首领的不快,比尔看了看床上的小夫人,看了看布莱恩,“那好,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尽管传唤我就是了。”
比尔快步的离开了,轻手的关上门,他的心里可不会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
得到清静的布莱恩自然扒拉扒拉的凑过去,殷勤的对着小女人说道,“双,好点了吗,要不要动一动试试,你太久没有动了。”布莱恩知道倪双的身体躺了这么些天,又不能够随意动弹,身体回复还需要从肌肉运动开始。
“孩子。”倪双感觉到自己好了很多,就是浑身都软软的,没有力气,心里记挂着孩子,都不知道自己怎样才可以看见他。
“别担心,孩子还好,也就这两天就可以出来了,来,我服你起来靠着。”布莱恩凑过去轻柔的抬起她的身体,把靠枕调整到合适的位置。
倪双心不在焉的任由这个男人摆布,自己心里越来越清晰,还是很不习惯突然间肚腹空空,那样沉重的感觉掏空了一般,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心里跟猫爪似的难受。
“可是……”倪双斜躺在床上,男人调整她后背的靠垫,熟悉的气息盈满鼻端,一把偏过头,不想要闻到这样的味道。
这样的厌恶和躲闪被布莱恩察觉,敏锐的观察力让人很不喜欢,布莱恩心里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愉快。
若无其事的回到床沿边坐下,布莱恩眼看着斜靠在床头的小女人,两个人之间多了生疏了尴尬,谁都没有说话。
倪双的头脑还沉浸在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张了张嘴,还是不敢过多的说话。
布莱恩眼看着她就这样软软的躺着,也不说话,也不对着自己笑,心里疙瘩越来越大,消瘦的后背挺了挺,犹豫着站起身来,看着面前醒过来一切好转的小女人,也是该心满意足了。
“好好休息,今晚上就换一个房间。”冷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陈述一个由他决定的事实。
倪双软软的抬起头看着他,“我这是在哪儿?”这是她不太关心但想要了解的事情,最终还是问了。
只要不是在首领夫人的住所,那个半是囚笼的岛屿上,她都觉可以接受。
布莱恩转身离开,走到床脚回过头来看着大床中央的小女人,说道,“在伦敦,我新改善的古堡里。”
布莱恩的心情激荡,但已经平复下来了,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呵。
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简短的谈话,想要大献殷勤的布莱恩没有机会靠近这个不吭不哈的小女人,内心的歉疚慢慢扩大,他的心绪也很快平静了。
倪双不知道布莱恩的心思,一开始的怨愤很快过去,转念一想的事情不是孩子就是东二区的那个套房租屋。知道还在伦敦就好,她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动了动手软得没力气,看来还要呆上几天。
看着还没有撤走的针管,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见,顺着针管看上去,点滴的瓶子已经还剩下一半了。
明亮的灯光下,倪双收回打量的双眼,心里的苦涩就像滴管里的滴液一样,注射进了心脏,还是被这个男人找到了。
倪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救出来的,可是肚子里空空的感觉像是一种缺失一样,她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古堡里的焕然一新没有给布莱恩什么好的心情,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事,但却不明白太多事,他自己也心里堵得慌。
倪双当晚就住进了布莱恩精心安排的主人卧室里,奢华简约,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你,你也睡在这里?”倪双吞吞吐吐的看着面前脱衣上床的男人,日然而言的往自己身边靠过来。
布莱恩抬脸看了她一眼,双目无波,挤身就往被窝里钻进去,被子底下的手臂轻轻的伸过去,小心的揽过小女人的肩膀靠向自己,调整好两个人的姿势,他束缚的叹气。
倪双不明白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想要讨个说法,可就是看不到任何的眼神,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大大的杏眼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布莱恩理也没理的说道,“睡觉。”手上的动作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吞了一口口水,倪双清晰的听见他喉咙滚动的声音。
全自动的灯光熄灭了,房间里很安静,夜色正浓,泰晤士河边的古堡里,布莱恩这几个月来头一次舒服放心的躺下来睡觉,鼻端是熟悉的体香,还带着一股馊味儿,心安得很。
倪双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改变,布莱恩的话本来就少,可这一下子恢复了几个月前的生活方式,她觉得自己的尴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解脱的。
自己独自逃跑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布莱恩怎么处理的,首领跑了老婆丢脸不说,还要从死敌手里找回来,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倪双已经不敢去设想后果了,管都不想管,最好希望布莱恩不要提起这件事儿,她鸵鸟的想要回避责任,逃脱风险。
往被子里缩了又缩,黑夜里的倪双睁大了一双杏眼,迷蒙的看着模模糊糊的房间,窗外的霓虹灯照射进来,她望着黑夜中的房间里晃动的斑点,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嘶的一声,全自动窗帘已经自动屏蔽了大大的卧室窗户,倪双偏头看向窗口的方向,光线越来越弱,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头顶的男人,可是没有一丝醒转的迹象。
换了呼吸,倪双把脑袋往外靠了靠,鼻翼间的气息没有了头顶的人散发出来的寒凉的味道,渐渐的睡了过去。
伦敦的清晨是热闹的,集市、街道、写字楼,各种各样的地方都满是热闹的人群,条条大道上上早班的人群拥堵了交通,马路上奔行最快的是这个国际大都市里最大的上班族,就连泰晤士河上的轮船都已经早早的开工了,天空偶尔飞过巨鸟,轰鸣的一声留下一长串白烟,慢慢消散在天际里。
福克斯古堡里的主人睡梦正酣,仿佛世间的所有一切繁忙都与他们无关。房间内的大床上,布莱恩怀抱着怀里的娇妻,使用遥控器开启了一半的窗帘,看着怀里黑黑的头顶,娇小的身体彼此契合在他的怀里,这一夜的睡眠让他很安心。
卧房外面是起居室,起居室门口的门廊上站着莎拉秘书和早起的比尔医生,死活要粘着跟上来的比尔完全不理解莎拉秘书的话,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不听劝阻,一心惦记着小夫人的身体,主动承担起了晨起问安查号的工作。
“比尔,我劝你最好回去,我都看出来了,首领不怎么喜欢你,需要你的时候再来吧。”莎拉秘书毫不留情的说道,完全不管比尔的感受。这人生性单纯,不给点白话听不懂。
“莎拉秘书,你这是什么话。我已经够后悔够委屈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办啊?”比尔医生也有些情绪不好了,这样的时刻他也不敢放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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