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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芬芳报上医院名,姚远立刻回道:
“我五分钟后就到医院门口,你在那里等我,我有急事必须和你当面谈。”
姚远说完就挂了电话。
姚远不似宋成武那么爱虚张声势,凡是能令他大动情绪的事必然关系紧要,阎芬芳不敢怠慢,收好手机就朝医院门口走去。
阎芬芳等了没一会儿,姚远的车便出现在视野里。
车窗滑落,姚远探出头来向阎芬芳招了招手,阎芬芳走过去的时候,姚远早已经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推开,见阎芬芳站在外面就说:
“到车上来谈。”
阎芬芳很少见到姚远这么神经质,不想惹他,小心的上了车去:
“什么事,说吧。”
姚远摘掉墨镜,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芬芳,你怀孕的事楚天擎知道没有?”
阎芬芳怔了怔,恍惚的点点头。
姚远追问:
“他怎么说?”
阎芬芳哭笑不得:
“姚大医生,你行色匆匆、十万火急的要见我原来就为了这点八卦啊,抱歉,我还有重要事要做,不陪你八卦了哈。”
抬手,正要推门下车,纤细的手腕却忽的被姚远用力攥住,阎芬芳诧异的瞧着他:
“姚远,你到底要怎样啊?”
周围的人这几天怎么都这么反常?
姚远认真的凝视着阎芬芳,墨画般的双眉紧蹙着,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要滴出露水:
“芬芳,这个孩子不能要。”
“什么?!”
阎芬芳几乎懵了。
“我说,这个孩子你必须做掉。”
姚远重复,他口齿本来就清晰,而且放慢了语速,所以字字明了。
阎芬芳听得目瞪口呆,怔了好一会儿,猜测着姚远的用意,不由苦笑起来:
“姚远,就算我真的会做掉这个孩子,我们之间也不可能了。”
“……”
见她这幅模样,姚远实在不想伤害她,可是……姚远用力吸了口气:
“这孩子不是你和楚天擎的!”
什么?
阎芬芳耳朵里“嗡”的一声,越来越难以置信,声音不知因何颤抖起来:
“姚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个残忍的事实,姚远心里像是扎着根钉子:
“你也学过生物,应该很清楚,通过人工移植受精卵的方法可以在一个人的子宫里孕育别人的孩子,现代社会里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借助他人的身体孕育属于自己孩子的事也不是没有。”
是……
这些科普知识阎芬芳清楚,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阎芬芳不知因何越来越心慌,惶恐的看着姚远,连眼神都变得颤抖不安:
“姚远,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此刻的她,像只被吓坏的兔儿般呆呆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纵然表现的很镇静,然而,她的呼吸在颤抖,那双似水的剪眸里盛满了惶恐、不安还有祈求……
这个小女人被吓坏了。
他想过如果把事实告诉她对她来讲会是多残忍的伤害,可是,如果连他也欺骗她的话,对她更是残忍……
姚远狠下心,淳澈的墨眸紧凝起来:
“芬芳,你肚子里怀的是楚天擎和花姿雅的孩子。”
“轰!”
耳边仿佛忽然有一声巨雷炸开,无数的回音嗡鸣着阎芬芳的耳膜。
耳朵里、脑海里似乎有无数只蜜蜂在狂飞乱撞,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漆黑,她怔怔的坐在原处,像被忽然掏空了内脏般,身体四肢一寸寸的僵滞、变冷……
“芬芳,我想楚天擎一定有他的难处才会这样做,你别想不开。做掉吧,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医生。”
看着阎芬芳失魂落魄的模样,姚远心里犹如千刀万剐,右手轻搭在她颤抖的肩头,轻轻拍打着。
“你骗我!”
阎芬芳忽然用力推开他的手,泪眼模糊的瞪着他:
“姚远,你是不甘心我嫁给楚天擎才会这么说的,你是嫉妒我们才会说这种谎话骗我是不是?我不信……姚远,你是骗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她颤抖的、悲恸的声音如针般刺痛着他,同样刺痛他的还有她苍白的、扭曲的脸和她脸上那两串晶莹的泪珠……
姚远眉心痛苦的拧起:
“芬芳,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
阎芬芳厉声打断他:
“姚远,你是骗我的,我不要再听,姚远,求你别说了,呜……”
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狠狠抽离,姚远凝神看着她,仿佛回到三年前那年,他看到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却怎么也不敢向前打扰。
“咔!”
颤抖的小手用力推开车门,阎芬芳像掉了魂儿似的一头栽出去,然后逃也似的冲进行色匆匆的人群里。
城市的街道向前一直延伸,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阎芬芳低着头,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没有方向的随风漂泊。
所有的意识仿佛都被抽光,脑海里空荡荡的,连一点思绪、一点情绪也没有剩,可眼里就像被洒了无数的海盐,刺的她泪水一刻也停不下来。
“砰!”
脚腕处不知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了一下,蚀骨的痛如火般一阵阵往心里钻,阎芬芳无法继续走下去,索性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眼前人来人往,每条人影仿佛都是虚无缥缈的。
“姑娘,看你挺面善的,我从外地来打工,被人骗了,现在没钱回家乡,借我点钱让我买车票行吗?”
近处传来粗粝的男中音,阎芬芳恍惚的朝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一名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右前方,右手朝她伸过来。
阎芬芳无神的移开视线,想说“没有钱”,嘴唇刚一张开,泪水就涌进嘴里去,咸苦的滋味牵连着五脏六腑都苦涩翻搅起来。
“这些钱给你,别再烦她了。”
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声音。
“哦,好,好,先生出手可真大方,谢谢,谢谢啊。”
男子数着姚远给的那叠零钱,兴高采烈的走远了。
姚远低头打量着阎芬芳,隐约的叹了口气,没说话,无声蹲在她脚边,干净的右手握住她的鞋子。
阎芬芳像是梦游一般,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的脚才呆滞的低下头去,泪眼中依稀呈现出姚远的脸,他就蹲俯在她腿边,像是一个慈父在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系鞋带。
不,不是系鞋带……
他已经脱掉了她的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