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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跟没问没啥差,不但没有消除我的好奇,还将我的好奇加倍了,我还是抽个机会问问父亲关于徐伯的事,我对他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我懒得看铁衣在捯饬他那些杯杯盏盏的玩意儿,便起身打开了电视机,看起了一场nba,我最喜欢的火箭对骑士,却提不起兴趣来。拿起遥控器将所有的频道过了一遍之后,径直关掉电视坐在沙发上发呆。

“好奇害死猫!”铁衣留下一句话后转身而去,我懒得搭理他。谁知走出不远后,这家伙又返了回来“记得别在崔家周围随地大小便,这里驻有阴兵,那玩意容易惹麻烦,我知道你有这爱好,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别找不到小鸟了哭鼻子。”这家伙竟然能用铁块一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我大喊一声“滚”,他才伴着我的回声消失在我视线里,百无聊赖的我,坐着坐着便睡着了,还好,这一次没有在梦里经历什么奇特的事情,很舒服的一觉。

因为崔家家大业大,我还是崔氏集团的名誉总经理,虽然连崔氏集团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可能是多年的叼丝生活所致,我对那些假惺惺的上层生活提不起一丝兴趣,过了一段贵公子的生活,总觉得也就不过如此吧,吃的好点,玩的多点,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不用看价钱花钱的感觉还是非常的爽的。这几天的游手好闲之后,我才发现我以前的生活只能叫做生计,而此时的生活才能叫生活。虽然有些无聊,但我还是非常之享受的,但我知道长此以往,只能让人渐渐沉沦。

母亲不在的日子,父亲则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书房捧着一堆古书研究册天仪式的事情,铁衣那块铁疙瘩出去偶尔灵光一现的变身话痨之外大多数都木讷的像是一块铁疙瘩,让我感觉偌大的豪宅里几乎没有什么生气,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像是一个家。

那天父亲独自来到我房间,正在捧着苹果梨手机刷微博的我赶紧起身,父亲缓缓的说:“昨天,祖宗托梦给我了,说注定的就是注定的,就算不想也不会阻止发生。所以,也是时候让你见见市面了,顺便把你的东西取出来吧?”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在脑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见市面?取我的东西?”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的有些莫名奇妙。

父亲继续说着:“孩子,玄武之血、血河丹丸、读魂之术、玄武火纹,剩下的便还差一支笔!”

“一支笔?”我好奇的看着父亲。难道父亲是觉得我每天无所事实,找一支笔写写文章,打发打发时间?

“当年祖宗身边一人一笔闯天下,单挑阴阳两界无敌手,这人便是铁衣的先祖鬼捕铁凝,这笔便是千年乌金石化作的判官笔。当年祖宗入地府之时为了解开这万魂诅咒,便将自己的判官笔化于一块千年乌金石中,待后人点燃这玄武之血后方可取回,也许在寻找四件神器开启册天仪式的时候有何作用也说不得。”自打上次父亲讲解了读心之术后在家中的日子便一直开*谈,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感觉。

我看着父亲,想了想说:“爸,意思是祖宗在进入地府做判官之前把这贴身的判官笔留在了阳间?那他自己个儿用啥哪?”

父亲很神秘的说:“这也算是个秘密,咱祖宗现在用的判官笔其实是仿制的,出去能挠挠痒痒抠抠脚缝也没啥作用,多是个恐吓的作用了。你想到了地府谁还不是有啥说啥根本不用刑讯逼供,这事情你知道就行了记得别乱说,要不祖宗肯定会找你的。”

想起在地府的经历我就一个激灵“嗯,我一定不会乱说的,不过,爸这乌金啥笔的有啥作用?听名字好像很拽的样子!”

父亲摇了摇头:“这东西听说过没见过,判官笔的使用需要你体内的炙血玄武才能激活,因为之前没人激活所以还真不知道有啥功能,你拿回来试试就知道了。千年乌金为至阴至寒之物,寻常人是碰不得的,因你体内有至刚的玄武之血,故能驾驶!如果别人去取,估计多是有去无回,甚至成为一座冰雕!当然这取笔之路,定然会有些故事,铁衣会跟着你去。”父亲看着我的样子似乎透着深深的不舍。

“取东西能有什么故事啊?还要那块铁疙瘩跟着,不过也好,他虽然情商不高,但好在身手不错,有他在其实也蛮不错的,但是爸爸,你刚刚说的那支乌金判笔还是石头的东西,现在在哪里?”

“当年唐王聚势之地,。唐朝的国号“唐”是晋的古名,高祖李渊的祖父李虎为西魏八柱国之一,被封为“唐国公”,其后,爵位传至李渊。李渊是隋朝时行宫居太原府留守,以尊隋为名起兵,每战必克,直入长安,在隋恭帝杨侑禅让帝位后便以“唐”为国号。因国君姓李,故又称李唐。所以,解开这万魂诅咒的事情,太原府便是这一切故事的起点。这藏石之处就在太原州的漾泉市,西郊区的一个叫做靠山屯矿的枯井之下。那里也是我们祖宗入鬼府之地,孩子,这次出门,可能会遇到些你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事情,也许初见会有些畏惧,但我相信你,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孩子,爸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我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身体随着父亲的话有一种律动感很带劲。

虽然看起来父亲说的很重要的样子,但对于取回一件东西想来也不会有多大风险,又不是除魔斩妖,所以我的心态还是很轻松的。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父亲,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徐伯哪?我好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往日每次来都是徐伯推着父亲,虽然不说话,只是笑着,像是*型行尸一般,但这次只是父亲独自来,让我有些好奇。

父亲看着我说:“没什么,这段时间,徐伯忙于推演开启册天仪式所需四件神器的下落,用力过猛,导致神经衰弱,此刻已经进入深度昏睡状态了,应该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那么爸,徐伯什么时候能够恢复神志?推算的结果怎样?”我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徐伯神神秘秘的习惯了,不过时间应该不会很久”。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看不到徐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若有所思的说。

父亲崔慕白停顿了一刻后说,为了不让你母亲担心,我对他说你会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她已经操了太多的心了。这时候,房门推开了,母亲走了进来。

“我秦素娥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你可以怀疑我的年纪,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素娥”母亲用手制止了父亲的话,“去吧,孩子,去解开咱们崔家的诅咒,别再守着孤独的苦,妈会一直为你祈福的。”说话间,我紧紧抱住了母亲,“放心,我一定没事,我答应你,妈妈,我们会像平常人那样过着幸福的生活,儿孙满堂,共享天伦。”母亲没有说话,从我肩膀的感知告诉我母亲哭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后,看见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静思庵回来的,在自己做着早饭,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家的温暖。虽然母亲做的饭都是全素食,但味道真是美味的无以复加,每次母亲回来我都吃多了,这次也不例外,我靠着椅子哼哼唧唧的说:“妈妈,你的手艺太棒了,看把我吃的起都起不来了,只能像个虫子一样搁在地上滚了。”母亲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妈妈每天都做给你吃。”轻松的气氛让人身心愉悦。说实话,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第一天背着书包离开父母去上学的孩子一样,不舍中透着小兴奋。

开着自己的那辆新买的奔腾跑车,适逢元旦刚过,路上车辆不是很多,以前开车机会很少的我,自打有了自己的跑车,这技术也是见涨,当眼前渐渐出现了很多运煤卡车之后,我便知晓快到了太原州的地界了,在把车寄存在停车场后,随便找了个饭馆吃了点东西,我们在打听了很多人之后,终于到了这个当地人口中的“靠山屯矿。”

这是一个靠山而采的私矿,靠山屯矿这名字还真是形象,眼前的场景和我当年干井下技术员的矿井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是铁衣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这个洞洞没错,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溶洞,或者说是什么动物的巢穴也有可能。也许是荒废太久的缘故,只有从洞口附近的黄土中隐隐的参合着些许煤粉,软绵绵的证明着自己煤矿的身份。我无法想象在这个东西是怎么成为一个矿的,小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如果说评价这个玩意的话我想到的是弹丸之地。

这黄土覆盖,风沙漫天的冬天,原本稀疏的几棵树此刻也早已光秃秃的了,风中夹杂的土粒在没有阻挡之后,毫无顾忌的拍打在我裸露的脸上,手上,让我有种恨不得把脑袋也钻进衣服里的感觉。站在洞口,放眼望去,黄蒙蒙的一片,沟壑密布的黄土层层叠叠,稀疏的枯树矗立在田地里,伴随着刮来的风,满面、满嘴都是黄土。

“我靠,咱这是来喝西北风的吧!”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不满,想想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还真是不易,自己以前虽然过的也算艰辛,但比起这里至少好上几十倍。瞬间有种想拉着老祖宗的手,感谢他选择了风景秀丽的丰都定居。

铁衣则径直走向洞内,切实是趴着进去的,似乎外界对他的影响永远都被忽视到视而不见的程度,在我还在长吁短叹的时候,铁衣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和撅起的臀部,于是我赶紧快步赶上!洞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狭小的空间在爬行一段距离后终于豁然开朗,看这样子这应该是个倾斜向下的矿井,没有任何运输设备的痕迹,如果没猜错的话,完全是人力背运,这劳动强度放在今天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我紧紧随着铁衣的脚步,这时候,铁衣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井下准备。2个自救器,2个瓦斯检测仪,一个防暴秒表,两套窑衣,两个狼牙防暴手电筒。因为干过这个行当,穿戴这些家具对我来说可算是轻车熟路了,我早早的穿戴好,炫耀一般的看着铁衣,然后打开了手里的瓦斯监测仪,上面的数据显示还在安全范围内。正在我准备喊道没问题的时候。

只见铁衣表情严峻的一把推开我,我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发现我原本站立的地方落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看来是因为长期的私挖乱采导致的地质条件恶化,我赶紧整了整安全帽。要是没带着安全帽被砸一下估计马上的脑浆迸裂而亡了。在这种地方做工,随时都有殒命的危险,真不知道在这个类似洞穴的矿井中埋藏了多少故事。

全副武装之后,铁衣拿出绳索,用很熟练的手法,将绳子的一段系在了地上突出的一个老树根之上,在我反复的测试了好几把之后,确认这个从地下露出的玩意儿,确实可以承受我们的重量之后,我们顺小心翼翼的下滑下了井口。这个大概有着七十度左右的斜坡上,我们可以说亦步亦趋的挪动着,我用手中的狼牙手电不时的打量着四周和头顶。前面说起过,刚刚毕业的时候我干过煤矿的技术员,对井下的一切虽然不精通,但至少还不陌生。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我之前所在的煤矿条件不是很好,但眼前的这个所谓的矿井,条件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了,竟然连最基本的通风系统和最基础的支护都没有,任何一丝的疏忽都有挂掉的可能,为了钱,这是在赌命!顶板的支护根本没有,随时都有落石伤人的事情发生,真不知道以前在这里的人是怎么过的!我不时的将眼前的一切和我熟悉的环境所对接,抱怨声不断!

听着我碎碎念的自言自语,“这个井在20年前就废弃了,那个时候漾泉这地方挖煤热,煤炭的黄金十年,让很多人身价不菲,同时也将很多人的生命埋藏在了这永不见天日的地方!那时候,许多南方人过来投资,私挖乱采,估摸着哪里有煤,就简单挖个洞,花很少的钱顾周围的村民来挖,就连最基本的保护生命的设施都没有,这里的确死过很多人!”铁衣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愤怒的情绪,原来这块铁疙瘩也有带情绪的时候,真是少见。

“因为出来干活的都是边远村民,死一个两个的,煤老板给家里几百几千的也就打发了。在那个时代,穷人的性命不值钱。要是死的人多了,煤老板就卷钱跑路,随便到个什么国家的买地置业,到国外挥霍,而死去的人就是死了,甚至连一毛钱都拿不到!就是这个井,当年因为煤与瓦斯涌出,发生了一起特别重大的事故,死了36个人,36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这是我认识铁衣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想必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他内心里的一些记忆,他不说,我不问,就这么沉默着。这个沉重的话题似乎让空气都有了分量,压在我胸口,抑郁的像是严重缺氧一般。

“这一群畜生!这地方都是高瓦斯矿,这么陡的巷道连最起码的顶板都没有,更别说啥通风设施了,这他玛的就是*裸的犯罪!”我狠狠的咬着呀。

“怎么了?”铁衣半天没有说话,为了打破这寂静,我好奇的问。

“没什么,在来这里之前,我查了查关于这个矿的一些资料,知道当年这一起事故报道的时候,死去的36个人中,有6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最小的才16岁!在一些后续的报道中,得知当时的煤老板知道出事以后都跑路了,那些丧失了家中劳动力的家庭,一毛钱都没有得到赔偿,生活十分困难,甚至还有后来自杀的。”

我无语了,眼前的一切,竟然埋着这么触目惊心的故事。16岁多么阳光的年纪,却永远的留在这阳光的背面,地平线的下面,该是多么痛苦。我不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就在我们快要接近巷底的时候,我听到头顶有异常的响动。我挪过狼牙的光打向头顶,看见声音发自一块巨大的矸石,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个脸盆大小的石块要是真这样砸下来,别说我带着安全帽也照样必挂无疑。

眼瞅着摇摇欲坠的石头,我想提醒铁衣却感觉喉头发紧怎么都叫不出声来,手心里汗流如注。

我用颤抖的手示意铁衣上面有危险。就在铁衣扭头的瞬间,我看到矸石直直落下,不偏不正的就在我们头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铁衣从腰际一摸。抽出逐浪短剑,剑光如离弦之箭射向石块,嘭的一声,脸盆大小的时候被击碎成许多细小的石块纷纷落下,我听到头顶噼里啪啦的声响,身上、手上被石块砸到,铁衣默不出声,而我则发出了像是很多年前第一次和周沫坐过山车时才有的惊呼,下意识的举动,完全我受我大脑的控制。

待石块落尽,我才送了一口气,说:“赶紧下去,刚才的剧烈震动还有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落石,那时候,就算有逐浪也顶不住!”铁衣点了点头,我们加快了速度。快速的沿着破损的通道向巷底滑行。

终于滑到了坡底,我和铁衣背靠着背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汗水和荡起的煤尘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刚刚上井的工人一样,我们相视而笑。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是一个在许多人看来高收入的行业,但看不到的是时刻与生命博弈的危险。想起那段干煤矿的日子,至今都留有阴影。

休息了几分钟,我开始用手中的狼牙打量着坡地,正前方应该就是通往采煤工作面的巷道了。这时候,我感觉呼吸有点异样,拿出瓦斯检测仪,看见数据已经接近临界值了。赶紧招呼铁衣,随时关注数据,以便在需要的时候打开自救器。

工作面的条件更差,甚至谈不上叫做工作面,这里应该是纯人工挖掘出来的,想要进入,走路是不可能了,只能趴着前行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着铁衣慢慢开始向前爬行,我便紧紧跟上,走了爬行了大概三四十米的距离,我们在快接近采煤面上,看见了地上滚落的大块的石头和早已腐朽的木料,调整狼牙手电,射出蓝光便会发现这些地方有很多早已干涸的血迹,这里应该就是那次事故的现场了。

“这里应该就是煤与瓦斯涌出的地方了。”我对着铁衣的背影说道。

铁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我看见,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伴随着轻微的发抖。

记得那一次,我和周沫的母亲说,再给我一年时间。那一年里,在尝试过很多工作之后,我便到了一个煤矿,花了一年的积蓄凭着一本大学证书当了一名技术员。像是病急乱投医一般,只要能赚钱的活我都接。虽然想想那时候的确很傻,即便我玩命赚到了钱,我相信周诚也定然不会同意我和周沫在一起的,但那时候自己的确就跟魔症了一般,缺乏思考能力,只想着有钱了就有周沫了,可能我的意识中我有的只是周沫,如果连周沫都失去了,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那段日子里,现在想想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十几个小时待在井下煤尘里,上井的时候,几乎连牙齿都是黑色的,而拿到手里的钱却依旧是少的可怜。

“别愣着了,这里好像有点问题!”铁衣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手指摸在了他腰剑的那一柄青铜逐浪短剑上。看着铁衣呈川字状的眉头,我感觉事不寻常。虽然眼前的一切依旧是这个模样,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动,但从脑海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一看铁衣腰间的青铜短剑在剧烈的抖动而发出的声响。

“有东西!”铁衣叫了一句,然后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看着铁衣紧张的样子,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别紧张,应该不是厉害的东西,看样子可能是阴魂不散的冤魂被困在这里了”。我下意识的说“别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不厉害你叫个毛啊!”我突然意识到了铁衣的意思,“你不会是说这里有鬼吧?”铁衣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这出门就见鬼的节奏让我感觉手心里全是汗,虽然经过地府之行,好歹我能拿梦搪塞自己,但是真要出来几只那玩意,我应该怎么办?我想起电视里看的画面,心里默念着九字真言,希望能有点效果。“我擦,铁衣哥你别吓唬我啊,不会是真有只鬼吧!”这一叫我差点应声跌倒,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下赫然是一个因为煤尘沁染太久而成了黑色的骷髅头,虽然我已经无数次的给自己打气,这东西让我腿软的几乎跌倒。

铁衣则摇了摇头,看着我说:“不是一只鬼。”“那你早说啊,没你这么玩的啊,吓死我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铁衣很平静的说“是一群鬼。”一听这话,我终于因为腿软而倒地,转身就想要朝着井口方向狂爬。

“崔铭,你按照老爷教你的读魂术试试打开天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我准备按照徐伯说的步骤尝试的时候,铁衣说了声,还是别惊动它们了。铁衣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然后在我的眼皮上喷洒了一些,身体顿时便传来一种轻轻的冰冰的感觉,还真是舒服。我打开狼牙对着手里的瓶子照了照,就是个透明的小瓶子,没有任何标签,不过这感觉的确不错,应该是名牌东西。我刚想要问铁衣是什么牌子的眼药水时。

铁衣说道:“这是婴儿的初泪,刚刚出生的婴儿伴着第一声啼哭时流下的眼泪。涂抹在眼睛上,可以看到阴魂了,但他们却看不到你。”

“这东西还有这效果?”我好奇的感受着眼帘中传来的冰凉感觉,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婴儿的眼泪是世界上最干净和纯粹的东西,人出生是的第一滴眼泪便是在阴间的最后一滴眼泪,这本就是来自阴间的东西,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小孩子有的时候会突然哭起来,不管大人怎么哄都不行,这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些阴物的关系,当然这些东西一般也是不会伤人的,鬼怕人就像人怕鬼一样,因为神秘所以恐惧。”这家伙的理论倒是一套一套的。

“电影看多了吧,怎么可能?”虽然我觉得这玩意儿抹在眼睛上的确很舒服,但要说的这么玄乎我还是抱着怀疑态度的。若是这么容易便能见鬼的话,我大学时候的那帮闲的没事的同学用何必用笔仙的方法去见鬼,若是这东西真有效的话,以后不干这行当了我一定要申请个专利,名利双收啊。在胡思乱想中,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原本漆黑一片的井巷此刻竟然有了幽幽绿光,在一眨眼的功夫,我好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了,突然我感觉有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紧紧贴着我的鼻尖,在我用眼睛聚焦聚了好一会才看清楚,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张沾满了煤尘的的脸,我似乎能感觉额前一滴冰冷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进我嘴里,一股浓烈的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呲牙咧嘴,十分狰狞。我的第一反应是跑,赶紧跑,但此刻身子早已不听使唤了,好像被施法一般,一动不能动。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回到了某个空间里,虽然这里的场景与之前我所看到的并没有很强烈的变化,但眼前竟然莫名多出了许多穿着破旧的棉衣,柳帽的矿工,看这种柳帽的样式也就是最早的那种安全帽,早已经被淘汰了很多年了。我也是在一个工友的父亲家里看到过这种玩意,最初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那玩意就是最早的安全帽,眼前的这些矿工,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汗水和煤尘搅合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肮脏不堪。他们有的在用铁钳挖着煤,有的在拖着煤往前艰难的背着、拖着、抬着、扛着,每个的衣服都不一样,显然不是统一的工装,个个身上都满是补丁的旧棉衣,破损的柳帽。没错,这应该是很早期的煤矿工人所特有的装备了。我不知道这一滴婴儿泪让我回到了哪里,看到的是什么?但突然冒出的这群矿工让我心里忐忑不已,生怕被他们发现,不过按照这样的距离,就算是瞎子也该看到我了,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来看却似乎又不大像,我举起颤颤巍巍的手,在那个距离我最近的矿工眼前晃了晃,果然,他们竟然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这些人的脸沾满了煤尘与汗水的混合物,看起来样子几乎是一样的,但是从体形来看,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这群人中几个发育瘦小的孩子,大概也只有十几岁的样子,瘦小的身躯和肩膀上装满煤块的麻袋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我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这个矿井下的环境实在太差了,连最基础的设施都没有,此刻正在干活的人就如同埋在地里的土老鼠一般,穿梭在不时扬起的煤尘中。在这个没有任何机器设备的矿井下,所有工作都是纯人力在进行,可以说每一块煤中都包含着汗水与血滴,这样的强度是常人无法想像的,我好奇着眼前这群瘦弱的肩膀是怎样在承受这些重量,可能活着的信念才能担负这份重量。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从不远处出来了一身呻吟声,看这样子我跟着铁衣的脚步快步向前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躺在煤尘中痛苦呻吟的脸,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个孩子好像被头顶的落石砸到了脚,甚至能够听到脚骨与石头碰撞时发出的骨折的声响,那个被煤尘沾染看不清的脸庞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十分痛苦的样子。

看着他跌倒在地,表情痛苦的抱着被砸伤的右脚,呲牙咧嘴的表情告诉我此刻他正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我下意识的想要身手帮忙,却别铁衣拉住了,然后摇了摇头。我才意识到,此刻,我除了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好几次下意识的想要上前,都被铁衣拉了回来,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我最讨厌的。

“水叔,亮子的脚让石头砸断了!你看这咋整啊?”一个憨头憨脑的年轻人,朝着工作面最前段的一个看起来还算是魁梧的中年人喊着话,我才知道那个被砸伤的孩子就叫亮子。

“咋整的,早跟你们说加点小心,加点小心,前天二黑才摔断胳膊,今儿个又出事,你们这群年轻蛋子就是不听话,”那个中年男人边说话边走过来,满脸的煤尘和汗水混合成了厚厚的泥状物,只见被叫做水哥的中年人俯下了身子用手摸了摸亮子受伤的右脚,刚刚碰到,亮子就“哎呀”一声,脸上的五官挤在了一起,看样子定然是骨折无疑了。虽然应该不会危及生命,但这痛苦却着实不轻,不过这个倔强的孩子还是强忍着没有一滴眼泪,脸上的汗水不住的落下,将那张年轻的沾满煤尘的脸划出了一道道的轨迹。

“肯定是骨折了,这有点不好整啊,这活肯定是没法干了!傻根,你背着亮子先上去吧,先回工棚休息休息吧!要是疼的厉害就先找个医生把亮子的脚骨先接上,时间长了不好整,别成了跛子。”被叫做水哥的人安排着干活的几个工人,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很有威信的样子,正在水叔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被叫做亮子的孩子挣扎着喊道:“水叔,俺不走,俺不能休息,俺家里还等着我赚钱回去给弟弟上学用,他考上了县城最好的中学了,我就是不要这条腿也要把他供下来,这是俺爹死的时候,俺答应俺爹的!求你别让我走,这要上去老板就开除我了,拿不着工钱,俺弟弟可咋办呀!”说着,这个叫做亮子的年轻人直接挣扎着跪了下来,刚才如此的伤痛他强忍着,此刻却已泪流满面了,生活所赋予这个孩子肩头的重量是我乃至这一代人所无法想象的,看着眼前的他,想想过去的我,我鄙视卑微的自己,我很想为他做些什么却早已来不及。看到这里,我实在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气血上涌,于是使劲的攥着拳头,发泄着心中的抑郁。

在思考了一会之后,水叔终于漠然点了点头,“孩子,咱都是穷苦人,赚点钱也不容易,我试试给你把骨头先接上,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断胳膊断腿的也见过不少,那你一定要忍着疼,习惯了就好了。但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如果不及时治,伤口好了也会成跛子!”“没关系,成跛子也没关系,只要能干活赚钱,供俺弟弟读书,成啥俺都愿意,叔。”亮子破涕为笑的说着话,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水叔从地上的木板掰出一根小棍子,插在亮子嘴里,“孩子,这接骨本就疼,你要疼了你就咬着这根棍子啊!”亮子咬紧了棍子,点了点头。我不忍再看下去,闭上了眼睛,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和棍子断开的入耳。最后,他找了两个木头板子把亮子的脚夹住捆了起来,几分钟的时间,一起工伤就这样结束了,静谧的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水叔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说道“好歹接上了,先坐这休息休息吧!好了,好了都别看了,都是一个屯子出来的,干活的时候多帮衬着点,千万别叫老板知道亮子的脚受伤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去告密,我饶不了他!立马让他卷铺盖卷滚蛋!”

说完,这个中年人带好柳帽再次冲进了采煤面那狭小的空间里。随着渐渐散去的人群,事情就算结束了。正待我准备询问铁衣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采煤面上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巷道的深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脚步声,叫喊声,哭泣声,救命声交杂在一起,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我听见有人很大声的喊着“炸了,死人了,煤和瓦斯涌出了,快跑啊!”听声音应该是水叔在喊,这句话是我听到水叔最后一声呼喊,然后就见涌出的煤层像是海浪一样将他死死的埋在下面,这墨色的海洋很快就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吞没了,奔跑的人群很快便淹没在滚滚煤流之中。

看到这一幕,我着急的扑将上去,对着铁衣叫道“快帮忙啊,铁哥!再不救就来不及了,他们还是孩子呀,他玛还是个孩子啊!”我歇斯底里的喊着,想要奔过去!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死亡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可是随着我手触碰的地方,我竟然什么都没有摸到,似乎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原本不存在的一样,空空的没有任何触感。

“没用的,我们改变不了!这已经是20年前的事情了。”铁衣一把拉住我,指着地上的一张用旧日历卷成的烟卷说,“除了看着,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我很明显的感觉到铁衣拉着我的手在颤抖,很强烈的颤抖。我挣开铁衣的手,颓然的蹲在地上,看着那滚滚的煤尘将数十条生命就这样吞噬而去,刚才的对话还飘荡在我耳边,那一张张沾染了煤尘的笑脸也似乎就在眼前,几秒钟的距离,竟然会是生与死。

“畜生,都是他玛的畜生,这是犯罪,这是杀人,这是地狱,都是疯子啊!”眼睁睁看着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一瞬间全部死去,我失控的一拳打在旁边的煤壁上,体会着钻心的疼痛,似乎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好受一些。虽然我不是英雄,但见死不救,不能救的感觉让我的胸腔充斥着浓浓的压抑感似乎要爆炸开来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的声响渐渐消失不见了,一切都归于平静,煤浪渐渐停止了涌动,世界似乎被按下了静音键。我感受着自己的呼吸与脉搏,巷道顿时黑漆漆一片,我用调整了手中的狼牙手电,照去,煤浪中夹杂着很多铁钳、麻袋、柳帽、鞋子还有一只打着夹板的脚,那个叫亮子的孩子的脚,看着脚上粗糙的绷带,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耳边想起铁衣手骨因为握持太紧而发出的声响。

我适应了很久,努力的调整着呼吸,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时,我听到巷底好像有动静,似乎还有人活着的样子,我惊喜的喊着“还有人,铁哥我们过去看看!”果不其然,在巷道的半坡上,真有两个身影,看样子大概是因为这2个人刚刚因为拉煤送到井外的缘故,在返回井下的时候事故便发生了,幸运的逃过了一难。看着他们,我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人逃过了这场灾难幸运的活了下来。

“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孩子一边大叫一边连滚带爬的朝着井下跑,哭喊着冲到煤堆中,用手生生的挖着,“亮子哥,水叔,你们在哪里呀,这可咋办呀!”,看这样子,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这时候,另一个岁数稍长一点的人也快步奔到了井下,看着以前的一切,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呢喃的说“我儿子,我儿子,我儿子还在里面,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痴癫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几分钟后,他对着双手早已鲜血淋漓的孩子说,“猴子,快上去报告老板,找人来帮忙,我在这里挖,兴许还有救啊!”那个被叫做猴子的年轻人,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和鼻涕,撒腿就朝着井口爬,像是疯了一般,激起了浓密的煤尘,很快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斜坡上荡起的滚滚煤尘之中。

在我和的眼前,那个不知名的中年男人一边呢喃的喊着儿子,爸来救你,儿子爸来救你,一边用手挖着厚厚的煤块,双手早已血流如此,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他所不知的是,在他身后的我早已泪流满面的摇着头,这么长的时间,定然是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我终于听到井口有动静,从那瘦小的身子看,应该是猴子无疑,随着渐渐靠近的身影,果然是他。只见猴子火急火燎的再次返回到井下,喊着“打了电话了,老板说很快就派人过来”。我期待着,渴望着奇迹的发生,真的,从未有过的渴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我为他们庆幸,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他们两个人活了下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扭头看铁衣,发现这家伙竟然双眼通红,好像有眼泪落下来了。透过铁衣的眼睛,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他们真的逃过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我希望我想的都是错的!

我所期待的奇迹终究没有发生,过了很长时间,我终于听到井口有了声响,那些救援的人似乎到了,但过了好一会,却没有一个人下来,正在我诧异不已的时候,谁知,井口竟然想起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接着便滚落下许多巨大的石块。而看着眼前这突然发生的状况,猴子和那个中年人竟然来不及反映,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悲伤还是被突发的一幕所震惊,总之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而猴子所站的地方则是那些石块滚落的必经之路。“为了怕泄漏消息,煤老板找人炸了井口,井下的人全部死了,没有一个生还的,煤老板炸了井之后卷钱跑了!”滚落的巨石砸在了猴子,脑浆迸裂,当场死亡。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中年人依旧俯身在煤堆上呢喃的叫着,痴痴的挖着,我听到从工作面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如同海浪一般的声响,应该是二次涌出快到了,这样下去再不逃,就真逃不过了!

我焦急的望着井口,读着过去的时间。

……

最后,再次涌出的煤流,将眼前这个中年人卷了进去,转瞬间便消失无踪了。而我,早已泣不成声了,身旁的铁衣嘴唇也被咬出血来。一会的时间,我们眼睁睁的目睹着36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不见了。36个人,就这样死去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救援。卑微的死亡就像是卑微的活着一样,埋身在这永远见不到阳光的地方。

我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胸前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我想要挪动却无能为力,看着手里的瓦斯检测仪,数据依旧正常,我却感觉呼吸十分困难!我实在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幕是真实的,我实在无法相信生命竟然能卑微脆弱到如此程度。过了一会,那些涌出的煤流消失不见了。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我和铁衣刚刚看到的景象,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声响,就如同我们刚刚下井到这里时看到的景象。

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存在?虽然答案我很清楚,只是不愿相信,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一个终究会醒来的噩梦,梦醒后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我的理智很明确的告诉我,我看到的都是真实的,无法回避,无法改变。

过了很久,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张沾满了煤尘的脸竟然又出现在了我的鼻尖处,刚刚还漆黑的一片又亮起了那点点头灯光,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开始,此刻,悲伤的情绪早已将我的恐惧逼退到千里之外,我好像知道了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冤魂应该是被困在这里了,有可能是千年乌金石的缘故,它本就是阴物,将这些亡魂定格在了这里!他们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死亡时的那一幕。”

“重复死亡,重复死亡”我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如此残忍却真实的四个字。也就是说,这些死去的人被困在了这个枯井中,可能是因为那块千年乌金石的吸阴作用而在无限的时光中,反复经历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重复着死亡。如果真是这样,简直比直接下地狱更加恐怖,一群善良的人,经历着最痛的苦,

这些冤魂被困在了这个井巷里。“太痛苦了,如此反复的折磨!他们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家人用命在努力,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努力平静着语气!

他们死了,20年前就已经死了。我努力的安慰着自己,说服着自己,可是脸上的泪水却依旧止不住的流着,一滴滴泪水跌落在煤尘里,祭奠着这些死去的灵魂。也正是这次枯井的经历让我知道了鬼并非都是暴戾凶残,鬼并非都是因怨而生,鬼也会冤会有着悲惨的经历,作为一个阳世阴差,我必须要做点什么,让这无限的死亡循环结束,当时间定格最快乐的时候,会永远有无限的幸福,相反当时间定格最痛苦的一刻,迎接的只有无限的悲伤,这些可怜的人,因为各种卑微的理由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静静的死去,可能帮助他们,便是我这个所谓鬼差最大的意义吧。这一刻,我不想做英雄,只想结束这循环死亡的痛苦。

甚至在几个月前,我还觉得自己是最悲惨的人,不断的抱怨着这世界对我的不公平。我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如海的财富,我努力的想要维护自己的幸福却功亏一篑,可是当我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而且不断重复发生的一切,我才觉得,我所经历的竟然如尘埃一般微小,至少我还活着,至少我还有疼爱我的亲人,至少我还有愿意随时为我死去的铁衣,至少,我还有一段那么美那么美的回忆,我擦了个擦的,实在是幸福的不能自已!

“其实死很容易,真的很容易,活着才难!死不了更难”铁衣的话透着无尽的伤感,可以说此行之前,我所做出的所有准备都是关于如何面对这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所给予我的恐惧,而眼前的景象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看着眼前还在上演的一切,看着不远处亮子依旧倔强的说着坚持的话,想着脚下此刻埋葬这的36个亡魂,我使劲的做了几次深呼吸,感受着胸腔所承载的力量,努力平复情绪,想要让自己瞬间冷静下来。我是鬼差,虽然基本属于干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最大的资本就是长得灰常帅的鬼差,但是我想做的并不仅仅是同情,祭奠或者眼泪,我要让眼前的这一切尽快结束,因为,我是鬼差,阳世阴差。

铁衣静静的站着,然后深深的鞠躬,我学着铁衣的样子,一次,两次,三次……。这个铁疙瘩很少有这么感性的时候,我也知道,能够面对如此凄惨的景象想要做到不难过几乎是不可能的,是什么让生命变得如此卑微?我不知道。我们同时陷入了沉默,思绪久久。过了好一会,铁衣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在这世界上出现过,他们在亲人的眼泪里出生,在亲人的眼泪里结束,悄无声息,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找到那块千年乌金,让这些冤死的人可以尽快结束这无限的死亡,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只是不知道,这些家里的顶梁柱离开后,他们的亲人经历着怎样的痛苦,过着怎样的生活?”我点了点头,“不管结果是怎样的,我们出去后去为他们的家人做些什么吧。”

这时候,耳边又想起了那山呼海啸的声响,求救声一次次叩问着我的心,看样子,这时候应该又到了煤与瓦斯涌出事故发生的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没有继续看下去,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眼前渐渐还原成我们刚刚下井时候的样子,耳边也变得静谧无声,一切又到了最开始。

“如此这样重复下去,实在太残忍了!我们找到千年乌金是不是他们就可以离开了。”我试探着问铁衣,我很期望他能够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虽然我知道,他也并不清楚。这里的一切都完全超乎我们的预期,但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将他们带出这份苦难,那褴褛衣衫,断骨之痛,和那一张张被煤尘渲染的看不到真正表情的人……。

铁衣没有说话,但透过他的眼神我知道他此刻的渴望并不会比我少一份,我们再次对着煤堆深深的鞠了一躬,祭奠着逝去的亡魂。然后转身一同走向了煤道深处。各种情绪交杂之后,此刻的我早已没有了一丝惧意,从未迫切的将别人的事看的如此重要,既然此刻我是一名鬼差,我必须为他们做出我所有的努力,一股浩然正气充斥着我的胸膛,热血沸腾的我一个踉跄摔了一个狗吃屎,看着铁衣上扬的嘴角,我边吐着嘴里的煤尘,边说“笑个毛啊,没见过正气蒙蔽了眼睛的好汉吧?今儿个让你开开眼。”边说着,我低下头,一看,绊倒我的好像是个沾染了煤尘的棍子,棍子的旁边还有两块木板和一些风化*的线头,我拿起一看,我擦,竟然是一根腿骨,遮断的腿骨,我想起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那群矿工里叫亮子的孩子的腿骨,我轻轻的放下,对着铁衣说,“走,今天就算是埋在这,这事情也一定要解决,不然麻痹的一辈子过不去!”铁衣拍了拍我的肩膀,“走”!

越往工作面的方向走,地上鳞次节比的石块,一处处高耸的煤尘,腐朽的工具便渐渐多了起来,我拿着手里的狼牙四处打量着,眼前漆黑的世界,用这些留存的片段,记录着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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